第10章 好風借力
好風借力
陸灼與裴眠分開後，始終忘不掉裴眠說話時的表情，像隐在一團灰色的霧氣裏，憂郁而溫柔。
回到住處，他有意無意地上網翻看，看着看着就找到了裴眠的百科。
上面沒有提到家庭以及少年時期，只有進入娛樂圈後的光輝履歷，仿佛橫空出世，直接拿下了歌唱比賽冠軍，讓一衆粉絲都稱呼他為“神童”。
陸灼捋捋頭發，心裏揪着難受。
這天晚上，夢裏都是裴眠的臉，似乎還夾雜着心跳的回音。
第二天，陳最叫他起床，兩人約好道具組讨論新布景。
陳最見陸灼眼下發青，倚在門邊笑話他：“怎麽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又眨着眼，話裏有話地說：“要不給你介紹幾個？”
陸灼漱完口，擦幹淨，把毛巾扔他臉上：“別放屁啊。”
陳最還真沒胡說，工作壓力這麽大，他覺得陸灼應該放松一下。
過得太素了，對精神不好。
兩人發小這麽多年，家庭背景旗鼓相當，陳最十八歲生日禮物是輛R8跑車，表哥拉來一幫美少年給他慶生，讓他細品世界有多精彩，而陸灼這邊，哥姐也在娛樂圈，各自過得有滋有味，雖不及他這麽能玩，但男伴女伴絕對不缺。
這就凸顯出了陸灼的獨特處，實打實奇人一枚，學校裏放着那麽多俊男靓女連看都不看，孤寡到底，出了校門進了圈，玩得一手“出淤泥而不染”，也是怪事。
陳最和他幼兒園就在一起玩泥巴，什麽都敢說，多次戳他肺管子，問他是不是不行，真不行也別害臊，趕緊找醫生挂號，陸灼連踢了他好幾腳。
去年春節，他哥姐兩個終于也回過味來，說要給他找個大夫，陳最聽說以後，笑到打跌。
“真的，HOPE酒吧就在附近，你要想去，咱們就去，萬一碰到合适的呢。”
HOPE是離影視城最近的酒吧，大佬開的，會員制服務，彙集了大小明星，交際娛樂一體化，幹點什麽都有保障，不怕被狗仔翻個底朝天。
陳最就是那家酒吧的常客。
或許被說得煩了，陸灼這次竟然直面問題，回道：“我要找也不在那些地方找。”
陳最挑眉：“嚯，你有潔癖啊？”
陸灼：“不行？”
陳最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哥，您牛，進了這個圈還能保持潔癖。”
這話鑽進耳朵，讓陸灼不舒服，他皺眉道：“別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陳最不以為然，但凡跟資本沾邊的，都是污泥爛泥一堆，他倒覺得陸灼陷進童話故事裏出不來：“圈子裏哪有幹淨人啊，多少美得像天仙似的人物，背地裏都難堪得很。”
他說這話，感慨意味更多，陸灼卻停下了腳步，看向他，陳最：“？”
陸灼：“這麽說不對，至少咱們接觸過的藝人都不錯。”
陳最：“……比如？”
名字就在嘴邊，陸灼卻頓住，道：“比如咱們劇組的兩位主演。”
陳最琢磨了半天他話裏的意思，不明白他哪裏得出來的結論：“……行吧。”
走了幾步，忍不住念叨：“幹嘛這麽正經，你們才接觸多久？”
陸灼懶得聽他胡說八道，快步朝前走去。
裴眠昨晚睡得格外香，今早慢吞吞爬起來，聽小池彙報行程安排。
“……上午十點，娛樂新聞的CP專訪，提問文稿已經給到我們了，公關部出了拟答，你們提前看熟。”
炒CP這件事被提上日程，既然拍了雙男主劇，就要有營業意識，裴眠經紀人小池跟路南喬的經紀人何茹對了一遍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要怎麽回答才能炒熱話題。
路南喬早起穿得花枝招展，飛到房間來，挨着裴眠，手臂擱在他肩上，滿臉不在意：“怎麽炒都行。”
何茹見慣他這副樣子，指着他的手，蹙眉：“注意你的姿勢！這種動作鏡頭面前不要做。”
路南喬吐了下舌頭，小聲跟裴眠嘟囔：“教導主任又要暴走了！”
裴眠拍了他一下：“你也知道，別讓何姐費心了。”
何茹神色不耐，她今年四十二歲，在業內縱橫十數年，帶過不少知名影帝影後。
按理說，何茹跟路南喬咖位不匹配，走不到一起，以兩人的脾氣，互相也受不了，奈何路家長輩不放心小兒子，直接把他綁給何茹管教了。
路南喬得知這個消息，當晚就去裴眠家裏哭了一場，說自己沒辦法好好追男人了。裴眠任他哭天搶地，微微一笑，祝他一路平安。
何茹有個綽號：“娛樂圈教導主任”，凡是經過她手的藝人，□□，絕對能進各大品牌代言的白名單。
這麽一對比，路南喬就像上天賜予她的考驗。
這個月她出差，沒來得及插手路南喬的生活和工作，如今她回來了，恐怕要大展拳腳。
裴眠一邊聽着小池聊細節，心裏琢磨的卻是另一樁事：針對藝人情感管理問題，他也許可以跟何茹好好聊聊。
路南喬無聊地撇撇嘴，倏爾觸及身邊人視線，好奇道：“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裴眠微笑：“你好看。”
路南喬立刻點頭，笑得沒心沒肺：“是吧，我也這麽覺得！”
上午直播開始，娛樂記者架好機器，裴眠和路南喬并排坐在沙發上。
兩人相貌各有千秋，裴眠精致濃豔，安靜又燦爛，路南喬不說話的時候清逸俊美，并稱紅玫瑰和白月光。
磕他倆CP的不在少數，大家一邊說着磕個兄弟情，等上頭還是會咬着手絹說兩人“是真的”。
團隊和記者都不擔心裴眠，他日常比較配合大家的工作，爆點笑料、正經話題，拿捏精準。
最難把握的是路南喬，他思維太跳脫，跳着跳着就脫線了。
何茹面色嚴肅，在鏡頭外推了推眼鏡。
第一個問題非常簡單，記者按慣例分別問兩人：“在拍攝過程中，對哪個角色印象最深？”
裴眠說了“顧銜白”，給出的理由也很标準，輪到路南喬，他想了想，說：“我對導演印象最深。”
衆人看向何茹，何茹手指用力，将剛才的文稿猛地抓成一團。
直播彈幕飄過成堆問號：[不是，我還沒磕呢，畫風怎麽有點偏？？？？？]
記者也覺得不太對，但直播不能中斷，他就換了一個問題，內容更聚焦：“兩位已經合作過三次了，認為對方身上有哪些閃光點，這次和前兩次有不同嗎？”
這簡直是官方按頭磕。
裴眠說：“南喬飾演的付成臨，跟他本身有相似性，在某種程度上為人赤誠，能讓人輕易信賴。”
記者點點頭，彈幕都是“坐好小板凳，準備磕啦！”“裴裴回答得好認真！”。
輪到路南喬，他說：“這次是裴老師邀請我來參演的嘛，一開始我覺得自己和角色匹配度不是很高，試鏡的話有可能會被刷下來。”
難得見他正經回複，記者也很有經驗，打算引導他繼續往下說：“後來是故事或者角色打動你了嗎？”
路南喬笑了：“我發現裴老師挑選合作導演特別有眼光。”
記者：“？”
衆人：“？？”
彈幕：[？？？]
紙張撕裂的聲音在耳邊炸開，小池眼疾手快，一把拖住暴走的何茹：“姐，消消氣，不是什麽大事，誇陸導也挺好……”
話沒說完，就聽裴眠幽幽道：“這點我認同。”
小池：“？”
記者往後看了兩眼，用口型示意兩人的團隊：這和之前對過的腳本不一樣啊。
小池年紀輕，雙手合十跟記者鞠躬，何茹哪見過這麽難帶的藝人，她讓攝像師找了個“技術故障”的理由關了直播，上前拿紙卷打路南喬手臂，紙卷一點不疼，就是響聲驚人。
“我怎麽找了你這麽個祖宗！”壓根沒給路南喬面子。
大家都不敢上去勸，畢竟這事路南喬做得不地道，小池想拉架，被裴眠按住手腕：“去給何姐倒壺茶來。”
小池心道：還倒壺熱茶，不該直接倒冰水降火麽。
他讓工作人員把吃的喝的都拿過來，又拉來兩桶冰果茶，給記者和攝像大哥解暑降溫。
裴眠倒是悠閑自在，小池湊過去，也帶了兩分怨念：“哥，你剛才幹嘛接他的話，這不是火上澆油嗎？你們的CP還怎麽炒？”
裴眠道：“你不覺得這樣也挺好嗎？”
小池不懂。
裴眠道：“既增加了電影熱度，還引導粉絲跟劇外CP割席，以後就算磕，也磕不到真人頭上了。”
小池愣了愣，看來他還是資歷淺了，沒想到這點：“那何姐怎麽氣成那樣？”以何茹資歷，不會看不出暗藏的玄機。
裴眠手托腮，笑了笑：“可能看出某些不好的苗頭吧。”
他最後一句，只是順水推舟，順了路南喬不組CP的想法，順便幫陸灼加點人氣，還順手在某人情感問題上加了把火。
效果很不錯。
路南喬被教訓成了蔫茄子。
十分鐘之後，記者和團隊重新調整思路，再次打開直播。
這天晚上，陸灼的名字火箭般登上了熱搜，從第二十位跳到第三位，後面跟着“熱”字：
[《刺癢》劇組導演憑何被多位一線演員青睐？]
[攝影師華麗轉身成導演，首部作品得到衆人力挺。]
[期待華人青年導演陸灼新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