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秦清撲上去,給了劉舒晴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好了,好了,還當自己是小女孩呢?”劉舒晴拍着她的背,笑着說。
秦清撒嬌:“在你面前我永遠也不要長大。”
劉舒晴分開她的手臂,牽着她往自己的住處走,邊走邊說:“趕緊來個男人把你收了吧!讓我省省心。”
秦清嬌笑着攤手:“沒人肯收啊!怎麽辦?好煩惱啊!”
“大學時期是最适合談戀愛的,你都不談一個,你就等着将來後悔吧!”
秦清嬌嗔着附和:“後悔!後悔慘了!所以我一定得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好好補救一下。”
劉舒晴道:“轟什麽烈啊?別把你炸得灰飛煙滅,找個男朋友來照顧你才是正事。”
秦清一臉無所謂:“男朋友和男性朋友都差不多,我一直都不缺男性的朋友。”
“怎麽可能一樣?有幾個男性的普通朋友能随叫随到?”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進到了劉舒晴的家。
秦清在房子裏轉了一圈,對廚房裏的劉舒晴由衷贊道:“你們都好有本事,畢業兩年就都混得有模有樣了。”
劉舒晴拿了飲料和水果走出來,招呼秦清一同坐到沙發上,随口問:“還有誰?”
秦清正愁不知如何開口提及,這會兒聽到人問,趕忙說:“李賀最近升職了,現在被調派到總公司,很有前途的。”
劉舒晴沒有接秦清的話,切了一半木瓜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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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你找的工作,什麽樣的企業?”劉舒晴問
秦清卻答非所問:“我上班的地方離李賀他們公司可近了。”
劉舒晴問得随意:“你們還常能見面?”
秦清搖頭:“很少見面,他還不是為了知道你的消息,把我當探子。”
劉舒晴蹙眉答道:“不會,他應該不是那種糾纏不放的人,而且我和他是和平分手,說的挺清楚的。”
秦清試探地問:“到底是為什麽?非分不可嗎?”
“有什麽為什麽,這年頭失戀分手多平常的事,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劉舒晴答得極潇灑,“失戀的感覺沒你想象的那麽糟糕,事後回憶起來是另一種人生趣味,不信你就找個有感覺的男人試試。”她鼓勵性地拍拍秦清的肩膀,坐到一邊說,“對了,你最近給家裏打電話了嗎?”
秦清點頭:“來之前才和我媽通過話。”
“你媽又給你錢了?”
“嗯。”
“你知足吧,不知多少人羨慕你,你媽對你夠不錯了,雖然再婚了,可是在給你錢這件事上,真是毫不含糊,有幾個人讀大學的時候家裏能三天兩頭的給錢。”
秦清低低地說:“這次給的比以往多,估計以後不會再給了,再說那錢是我爸生前留給我的,她沒道理不給我。”
“話不能這麽說,要是不給你,你又能怎樣?”
“是不能怎樣,我能把她怎樣?她從來沒把我放在眼裏。”秦清語氣有點不好。
“我一直想問你,你是不是怪她再婚?要是那樣就是你不對了,你爸去世那年你才十四,你媽還年輕,難倒你讓她從此一個人過?”
“我沒怪她再婚,我只是——”
“你只是覺得自己被忽略了,”劉舒晴打斷道,“你覺得孤獨,無助,覺得自己被遺棄了,對不對?”
秦清吃驚,劉舒晴從沒這樣尖銳地和她說過話,讓她一時應對不上。
劉舒晴仍在說:“你媽再嫁的可是個老教授,一對兒女都在國外,多好!”
秦清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劉舒晴轉移了話題:“說說你的工作,做什麽的?”
秦清穩了穩情緒,答:“我簽的那家企業叫鼎誠集團,我去他們的地産部做工程項目資料員。”
劉舒晴聽得眼睛一亮,聲音也洪亮了幾分:“鼎誠集團?宋氏的鼎誠集團?”
秦清詫異:“怎麽了?那企業有問題?”
劉舒晴來了興致:“有問題,太有問題了,我聽說他們集團不招應屆畢業生的,就算是應屆畢業也得是研究生學歷才行。你是怎麽進去的?”
秦清不滿地哼了聲:“簡直是學歷浪費,明明用不着那麽高的學歷。”
劉舒晴笑:“現在社會不就是這樣。”
秦清問:“你還在那家服裝設計公司嗎?”
“是啊!熬了兩年了,才從設計師助理熬成副設計師,還是處處受限的那種,完全沒有自主權。”劉舒晴幽怨地說。
秦清打量了下四周,問:“你現在這不是過得挺好嗎?”
劉舒晴抓了個抱枕抱在懷裏,感慨道:“記得剛畢業那會兒,覺得賺錢多少不重要,可以從低做起,後來發現,理想越來越遠,現實越來越狠,每日起早貪黑,加班加點,卻連點加班費都沒有,忍受着月光族的悲哀,最後都不知道自己這麽活着是圖個什麽?”她感慨地總結,“女人啊!熬不起的,那點有限的青春,眼看着就沒了。”
秦清看着她,覺得從未有過的陌生。
劉舒晴突然語重心長起來:“小清,你也不想将來嫁個普通上班族,每個月被房貸壓得喘不過氣,為錢所累,活的辛苦不堪,我從前的同學有些結了婚的,就過着那樣的日子,見了面就是抱怨,連個孩子都不敢生,怕當了房奴又當孩奴,好好的人被生活壓成了怨婦。”她搖頭嘆氣,“想想都覺得沒意思。”
秦清盯着劉舒晴美麗的眼睛,篤定地說:“李賀将來一定不會差的。”
劉舒晴嬌媚的臉上浮現厭惡之色:“将來?将到什麽時候?多少年以後?等他成功發達了,我成什麽樣子了?這世上就是有太多傻女人,用自己最好的時光來陪男人成長,該享受的年紀沒得享受,該安心的年紀沒得安心。”她盯着秦清的眼,“小清,你可千萬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語,越是說的天花亂墜,越不是好東西。活在現實世界裏,誰也別想不食人間煙火,現實就是實現的事才是真的,所有的許諾都是未實現的,自然就是不現實的。”她頓了頓,“你年齡比我小,你遇到李賀那樣的或許可以,我不行。”
秦清把這些話在腦子裏消化了好一會兒,不死心地問:“你們從前那麽相愛,難道都是假的?”
劉舒晴嘆氣地用手指虛點着她:“聽話都聽不出重點,你真難點化。”随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笑着說:“小清,有人說:男人聰明的像天氣,多變;女人傻的像天氣預報,變天了都看不出來。我們可不能做那種傻女人,多變應該是女人的專利才對。”
秦清近乎快被說服,一時無言以對。
劉舒晴也失了繼續說教的興趣,拿起手機玩弄。
房子裏分外安靜,窗外不時傳來小區裏裝修的電鋸聲,單調而煩躁。
秦清随手拿了本茶幾下的雜志,一頁頁的翻看,突然在財經板塊停住,嘴巴驚成了O型,眼睛也跟着瞪得大大的。
窩在沙發裏玩手機的劉舒晴發現她的異樣,擡眼詢問:“怎麽了?看到什麽了?驚成這樣。”她湊過來瞧,然後笑問:“這男人帥吧?”
秦清驚訝擡頭:“你知道他是誰?”
“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宋宇誠,長得那麽拉風,有幾個人不知道?”劉舒晴笑笑地看向秦清,“你們鼎城集團的!”
秦清心慌地搖頭:“我沒見過,”又心虛地解釋,“我們辦公樓很大,很難見到一個人的,我從未見過他。”
劉舒晴讀着雜志上的內容:“全球年度商界傑出年輕領導者十大代表人物之一,”她啧啧稱贊,“真是有身材有氣質有身家啊!”随後又把雜志往茶幾上一丢,“話說回來,這種男人不知道身後有多少個女人呢!”
秦清默不作聲地聽着,眼睛慢慢地眨動。
劉舒晴看秦清一眼,玩味地說:“怎麽?你也感興趣?”
秦清連忙否認:“你別逗我了。”
這時,劉舒晴的手機響。
秦清見她接電話,又拿起那雜志看。
雜志上有兩頁在介紹宋宇誠,三張大照片,一張是站在臺上發言,看起來自信嚴肅;一張是在與一群人逐一握手,笑得溫和謙遜;還有一張是在簽約儀式上與合作方微笑握手,被一旁的老者映襯得年輕俊朗。
都是公開場合下的照片,都是穿的深色西裝。
秦清不敢再細看下去,她放下雜志,起身去了衛生間。
洗手的時候,看到洗手臺處放着一只男士剃須液,秦清好奇地拿起來看,最後小心的放回原處。
待她從衛生間出來時,劉舒晴已經換好了高跟鞋,化了精致的妝容,一頭烏亮的卷發披在肩頭。
秦清不由地問:“你要去哪?”
劉舒晴沖她眨了個媚眼,一臉無法抑制的喜悅,歡快地說:“親愛的,去購物。”
兩人打車來到了市中心的商場,劉舒晴帶着秦清專進名品店。
秦清蹙眉:“太貴了,沒必要在商場買,網上一模一樣的,價格也就是這個的三分之一。”
劉舒晴拿着一件黑色的裙子在秦清身上比量:“法國女人說:沒有黑色短裙的女人沒有未來。這條黑色連衣裙适合你,我送給你。”她把裙子塞到秦清懷裏,把人往更衣間推,“你又不缺錢,幹嘛非要去網上淘。”
“這和缺不缺錢沒關系,是沒必要花冤枉錢。”
劉舒晴不和她辯解,直接付了錢。
之後兩個人又轉到了內衣店,劉舒晴又發表高論:“內衣對女人來說太重要了。”
秦清趕忙說:“你喜歡哪套我送你。”
劉舒晴笑着搖頭:“不用,竟管刷我的卡好了。”
“為什麽?”秦清隐約有所猜測,卻仍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就當我買彩票中獎了,天上掉錢了,花錢的時候不要想那麽多為什麽,女人高興和不高興的時候都應該去花錢。”劉舒晴表情愉悅。
秦清說:“我還是花自己的錢心裏舒坦,你讓我自己買好了。”
劉舒晴拿了兩套內衣,一套玫紅色,一套黑色,讓秦清去試穿。
秦清這回可是堅決不同意:“不行,這兩個顏色穿淺色衣服會透出來,我上班大多時候都是穿淺色的襯衫,這兩個顏色絕對不行。”
劉舒晴也不勉強,看着秦清選了一套白色的,一套肉色的。
在劉舒晴的‘女人有雙好鞋,再差也差不到哪去’的言論下,秦清被游說的又買了兩雙高跟鞋,秦清并不是那種容易被人游說的人,只是因為這人是劉舒晴,她一直都信賴劉舒晴,願意聽她說一些關心自己的話。
結束了一下午的購物,劉舒晴說晚上有約,沒辦法陪她吃晚飯。
秦清便一個人拎着若幹商品禮袋回到了住處,都說花錢購物可以開心,秦清卻絲毫不這麽認為,她疲累不堪地進到屋裏,把東西往地上一扔,人往床上一栽,孤獨落寞之感便鋪天蓋地的襲來,想着以前買了東西,同寝的另三個女孩必會叽叽喳喳地評論一番。
生活變得太快,需要時間适應。
她摸到遙控器打開電視機,讓它在那裏聒噪的發出各類聲音。
周六的傍晚,宋宇誠正在家中的健身器上慢跑。
好友丹尼爾打來電話。
“宋,出發了沒?”丹尼爾用英文,在那面熱切地問。
“去哪?”宋宇誠完全不明。
丹尼爾在那面直呼上帝,哀嚎道:“嗨,宋,你又是這個反應,”他無奈地提醒,“今晚有我的生日會,城南威斯汀會所,我三個禮拜前就跟你預約了時間,嗨,你現在不要說沒時間。”
“放心!答應了我就一定會去。”宋宇誠恍然想起。
丹尼爾笑了:“嗨,宋,拜托你早些到,不要總是等到大家都自動配對完了,你才出來露個臉,最後搞得女人翻臉,男人綠臉。”
“你哪來那麽多要求?”宋宇誠跑了一個多小時,額頭微微冒汗,氣息尚穩。
“宋,這可是我的生日啊!你別這麽冷酷好不好?”丹尼爾加重語氣說。
“你一年通知我過八次生日。”宋宇誠不客氣地戳穿道。
“八次你也沒來過兩次,那些是別人的生日,今天是我的,上帝啊!我是怎麽認識你這個性格孤僻的冷血動物的?”丹尼爾在那面邊呼上帝邊喊冤。
“你知道我不喝酒,又讨厭吵鬧,”宋宇誠依舊在跑步機上跑着,“你說我去幹什麽?”
“少裝!你不喝酒誰信啊?你們家那一面牆的酒都是擺設?還有你平時的商務應酬都是怎麽做的?”丹尼爾在那面開始東拉西扯。
宋宇誠并沒有說謊,他是個極有自制力的人,他不吸煙,他極少飲酒,商業上的應酬,他會帶兩個善于酒力的助手去擋酒,到最後的關鍵時刻,他才會和對方喝上幾杯,既給足對方面子,又不用喝太多酒,事半功倍。
此刻,宋宇誠懶得解釋:“我晚點去給你們買單,你玩盡興!”說完,他挂斷了電話。
又跑了一會兒,他從跑步機上下來,拿着毛巾邊擦汗邊走去樓下的浴室。
從浴室出來他打電話點了外賣,然後到書房去處理未完成的集團事務。
時鐘指向晚上十點半,宋宇誠在椅子上伸了伸手臂,起身走去客廳。
拿起被扔在沙發上的電話,有兩個丹尼爾的未接來電。
他拿起車鑰匙,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