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

chapter09

十點半的時候梁湛從房間出來洗碗,彼時付念和梁阗雙雙坐在沙發看時下的熱播綜藝,中間隔着肥乎乎的焦糖。

梁阗聽見動靜回頭,見他往廚房走,喊住:“小叔,碗我已經洗好放消毒櫃裏了。”

梁湛止住腳步,往客廳一探頭,驚詫道:“念念也在啊。”

付念笑嘻嘻的,俨然一副家長面前的乖寶寶,“梁小叔,我忘帶鑰匙被關門外了。”

梁湛跟着樂呵笑,走到沙發後面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兒,你爸以前沒少幹這種傻事。”

付念眨眨清亮的眼睛,“真的嗎?”

“可不只,他那時候比你忘帶家門鑰匙嚴重多了。有一回為了吃北街的燒餅,一大早跑過去排隊,臨走的時候把燒餅帶走了,教室門的鑰匙卻給落燒餅攤上了,趕在老師來之前從門亮子裏爬進去的。”

“沒看出來我爸曾經還是個矯健的胖子?”

梁湛想到付明佑現在圓滾滾的啤酒肚哈哈大笑,“到了年紀就得發福,老付年輕的時候可也是我們班上一枝花。喏,跟你一樣,怎麽也吃不胖。你讓他注意着點,不年輕了,少喝酒。”

“放心,我媽在,他不敢。”付念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兩腮,都說女兒像爸,她這個年紀是不是就要開始注意飲食了,不然變成老付那樣怎麽辦。嗚嗚嗚,好不容易瘦下來的包子臉呢。

“咦,梁小叔,文君嬸嬸今晚這麽早睡覺了嗎?”

梁湛往燈火通明的書房努了努嘴,搖頭,“昨晚空調開十八度,被子又給掀翻到地上,這不着涼了,在被窩裏躺着呢。”

付念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這個天氣是不能大意了,那您……記得讓文君嬸嬸多喝熱水啊!”

沒想到付念沉吟半天,吐出口竟然是這麽一句萬金油,梁湛不由一笑,“哈哈哈,好。”

梁阗也彎了彎嘴角,“嬸嬸吃藥了嗎?”

梁湛無奈搖頭,“她說自己能抗住,悶頭睡大覺就能好了。”

“如果明天早上起來還是不舒服的話,可能吃藥會比較管用。”梁阗躬下身,打開茶幾下面的小櫃子,把症狀适用的藥品全部拿出來擺在面上,讓梁湛帶進去。

/ / /

梁湛抱着一堆藥回到書房,立馬從成熟穩重成功人士變成瘋瘋癫癫二傻子。

門剛一阖上,他就手舞足蹈道:“文君啊,你知不知道我剛才看到了什麽?!”

姜文君在二十八的室溫下用大棉被把自己裹成球,渾身冒大汗,恹恹地靠在沙發床上工作。聞聲,她抽過手邊的紙巾擤鼻涕,長長一道吸氣聲後,她才漫不經心地問道:“看見了什麽?”

鼻音有點重,估計是感冒引發的急性鼻炎。剛把廢紙團扔進漫出小山的垃圾桶,鼻子又兜不住了,急忙又抽了張紙巾掩住鼻子。如此反複的動作,連帶着精神頭也不太好,對梁湛的發現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梁湛神經兮兮地望了眼門背,小聲道:“念念和阗阗排排坐在看電視呢!”

姜文君抽了抽嘴角:“性教育片還是怎麽的?讓你這麽震驚。”

梁湛:“就你前兩天看的什麽惡俗情感相親節目。”

姜文君:“……你真無聊。”

她往鍵盤上敲了兩個字,把前一季度的消費者情況數據表導出,然後活動了一下脖子,轉了半個彎的時候猛然望向梁湛,“你剛才說什麽來着?”

梁湛耷拉着眼皮,裝作很受傷的模樣,“我很無聊。”

姜文君一把掀開大棉被,赤着腳跑到書桌前用渴望的眼神看他,語速飛快,“你确定不是CCTV科教頻道什麽我愛發明自然傳奇奧秘之類的?”

梁湛:“我知道你以為他們在房間認真學習。”他剛才出門都差點以為自己穿越到平行時空了。

相較于高三畢業班的高強度學習,高一的功課應該還是比較輕松的。梁阗自律,成績也十分樂觀,兩人代行父母的責任對他的要求并不高。不過大約是性格孤悶的原因,梁阗在完成作業後更喜歡待在房間進行課外習題訓練,鮮少見到他看電視打游戲或者和同學外出進行其它娛樂活動。

這種情況在付念來做客的時候會有所緩解,不過延伸活動也僅局限于撸貓和讨論習題的多種解答方法。

“兩人可不只簡單地看電視,還大談自己的婚姻愛情觀呢!”

姜文君雙手在胸口做捧心狀,仰起頭深深吸了兩口氣,“我現在覺得腰不酸腿不疼鼻子都通了,這種吾家有男初長成的感覺實在太棒了!老樹果然有開花的一天,我的辛苦澆灌沒有白費。”

“這樣的比喻是不是不太恰當?”

一連串說話不帶歇的,梁湛被她突如其來的亢奮吓到,木愣愣地點點頭,倏地想起來剛才随手放到桌邊的一堆藥,朝電腦背後指了指,“喏,再吃了阗阗精心挑選的藥你可能就能生猛地上山打老虎了。”

姜文君瞟了一眼堆疊的一板板藥片,跟見到會飛的蟑螂似的,整個人往後跳了一步,生龍活虎地蹿回了沙發床上,“我繼續捂被子發發汗就好。”

梁湛拍着桌子大笑,四十好幾的人了,連個藥片都吞不來,真是丢人。

/ / /

付念從教室出來得匆忙,扔進書包裏的只有常年放手邊的英語單詞本,想到上面烏泱泱的字母,一點打開的興趣都沒有。

她提出想要看電視,梁阗欣然答應。不過他對家裏電視頻道的分布也不甚了解,挨個按着下箭頭尋找心儀的節目。大約是姜文君和梁湛都在占用網速的緣故,網絡電視的延遲很高,虛線圈圈轉好幾秒才能顯示下一個頻道,按到後來兩人都不太有勁兒了,付念叫停,就正好停在眼前的相親節目上。

付念就是個随遇而安的性子,你讓她看財經新聞能說得頭頭是道,看無腦肥皂劇也可以津津有味。這不邊撸貓邊對相親節目裏的男女嘉賓評頭論足,表達自己對當下廣電審核标準的不滿,什麽瞎哔——玩意兒都能放上來,不知道怎麽落在梁湛眼裏就成了讨論情感價值觀。

“我好困哦。”節目實在是無趣,付念打了個哈欠,靠着沙發的一側扶手昏昏欲睡,手裏摟着焦糖當抱枕。

梁阗看了眼牆上的挂鐘,上面的時針已經指向11點。

“你先睡一會兒,待會兒叔叔回來了,我叫你起來。”他把疊得方塊規整的小毯子攤開,鋪在付念身上。

焦糖“喵嗚”一聲,頗有靈氣地從付念的懷抱中跳出來,走回自己的小窩裏休息。

付念享受着梁小弟的伺候,艱難地掀開一條縫,迷蒙着眼睛客氣道:“你也早點睡啊。”

意識朦胧的付念嬌嬌軟軟的,平時故意擺出的淩厲氣勢一下子收了個幹淨。

梁阗垂落的睫毛輕扇,低應了聲“好”,把客廳的燈光調到最弱。

付念翻身,背對着梁阗,調整成舒服的姿勢,沒兩秒鐘呼吸已然均勻。

梁阗站在她面前靜靜觀察了三分鐘,随後往地面擺了三個抱枕。擔心她睡覺太不安分,從沙發上摔下來。

做完這一切工作,他才回到自己房間洗漱。

重新走到客廳的時候,正好聽見走廊上有細細碎碎的門鎖碰撞聲,梁阗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叫住準備進門的付爸爸。

“付叔叔,念念忘帶鑰匙在我家睡着了。”

借着走廊的聲控燈,梁阗能看到付爸爸兩頰的酡紅。

付明佑早年在酒桌上也是能幹一斤白酒的狠角色。不過到底是年紀大了,身體機能下降,什麽小病小災都找上門來,前兩年得了酒精肝,被付媽媽嚴令禁止沾酒。

大半輩子就這麽點愛好,一時半會兒哪裏能戒得掉,付明佑以應酬推不開為借口。哪料付媽媽請同事幫忙開了張酒精過敏的醫院證明,堵得他啞口無言。

所謂“天高皇帝遠”,付爸爸今天剛拿下了一個大項目,又恰逢老婆值班,難免和同事慶祝小酌兩杯,走路有點暈暈轉轉的。

聞言,腦袋不太清醒的付爸爸把公文包挂在衣帽架上,扶着牆壁跌跌撞撞地往梁家走,看樣子是要把付念喊醒。

梁阗觀他腳步虛浮無力,擔心出意外,主動說道:“叔叔,念念今天也累壞了,不然我抱她過去吧。”

付爸爸歪頭想了想,點頭同意了。被女兒發現喝酒到底不太好,指不定哪天為了個包子就能把他賣了個底朝天。

他讪笑兩下,朝梁阗做了一個保守秘密的手勢,示意他不要告訴付念自己喝酒的事。

梁阗失笑,沒答應也沒拒絕。一手繞過付念的腿彎,另一手從她的後背探進去,上臂稍一用力,付念就被他穩穩當當地抱在懷裏。

兩片蝴蝶骨咯得他手疼。

梁阗垂眸看了眼懷中的少女,下颚線分明,見不着一點肉。不知道平時的夜宵都吃到哪裏去了,抱起來一點份量都沒有。

梁阗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把付念送回她的房間,米黃色的紗幔已經挂上,付念不耐熱,一入夏體溫就高,容易招蚊子咬。

同色系的床頭櫃和書桌,挂壁書架上刻意錯落擺開的言情小說,倒是終于有了點女孩子的樣子。

光看房間擺設絕對不會把付念和嚣張霸道的女老大形象聯想起來。

雖然她也只有梁阗這麽一個小弟。

梁阗緩緩彎腰,把她放在柔軟的床墊上,手指未松,付念突然唔哝了一聲,轉頭環住了他的腰。

夏衣單薄,透過純棉睡衣的氣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付念小巧秀氣的鼻子呼吸帶出的滾滾熱氣。

梁阗的身體僵住,差點忘記了該怎麽呼吸。

她甚至不知分寸地在梁阗勁瘦的腰身上蹭了兩下,聲音軟糯,“焦糖,梁阗最近是不是克扣你口糧了?怎麽小肚皮都不軟了呢?”

“你老實告訴姐姐,我明天幫你報仇!”她說得義憤填膺,怨氣不淺。哪裏是梁阗虐待焦糖,分明是他和薛妙妙相處過密,付念不高興了。

梁阗眉眼輕彎,确保付念安全着陸後,輕手輕腳地帶上門,禮貌地和付爸爸告別。

當夜,梁阗在床上輾轉反側,耳根子上的豔色久久未能褪下。

念念親了他一下。

在左側的最後一根肋骨上。

雖然只是把他當成了焦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