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顧粟粟在十一班的門口,等啊等啊。
等了許久,才在上課前十五分鐘,感受到來上課的人流。
十一班的人看到顧粟粟都不意外了,甚至還有幾個女生和她關系不錯,主動打招呼,“哈喽呀粟粟。”
顧粟粟回了個哈喽,腦子裏卻尬住了。
這些人……是誰?
一共有三個人和她打招呼,有兩個女生,顧粟粟雖然喊不出名字,但看着眼熟,還有一個女生吧,顧粟粟不僅喊不出名字,還不眼熟。
幸好這些人都沒細細的和她聊什麽,不然顧粟粟就要暴露了。
應對完了一批人後,顧粟粟輕吐濁氣,默默搖了搖頭。
太難了……她兒子都18歲了,卻回到了自己18歲這一年,哪裏還能記得這麽多年以前點頭之交的朋友啊。
顧粟粟現在站在十一班門口,察覺到別人的目光時,都有些窘迫,她都不知道自己當年是怎麽好意思厚着臉皮每天纏着江寒山的了。
顧粟粟尴尬的腳趾扣地N分鐘後,終于等來了江寒山。
江寒山一身簡單的藍白色校服,明明高三學生的校服都一樣,可江寒山看起來就是要比別人帥,校服就是穿的比別人有型。
別人穿的寬寬大大的校服,在他188的身高下,都顯得勻稱修長了很多。
江寒山留着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五官深邃、劍眉星目,本就清冷嚴肅的一張臉,在濃顏系的襯托下,不笑的時候更顯嚴肅,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看到等在門口的顧粟粟時,江寒山眉頭不經意的蹙起,腳下的步伐都減慢了,不太想走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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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粟粟看到他卻三兩步就跑了過來,直接抱住他的腰,“嗚嗚嗚,老公,幸好看到你了,不然我慌死了。”
江寒山:“?”
眉頭瞬間蹙的更深,略顯慌亂的後撤幾步,奈何顧粟粟抱他抱的很緊,江寒山一邊推她腦袋一邊後撤,“顧粟粟!你又在胡說什麽!你怎麽越說越離譜!”
江寒山很氣惱,聲音都是怒音,可他又怕路過的人聽到,又氣又不得不壓低了嗓音,同時又有些羞惱。
顧粟粟之前素來大膽,江寒山也清楚了,但她今天也太大膽了。
又喊他老公,又這樣抱他,還在這麽多人的走廊上。
顧粟粟憋了一肚子的話瞬間湮滅,看着江寒山熟悉又陌生的神情,顧粟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你……你來自于哪裏啊?”
江寒山:“?”
江寒山凝着顧粟粟,覺得今天的顧粟粟格外奇怪,吐出幾個字,“我媽肚子裏。”
顧粟粟:“……”
她真的會謝,這是什麽狗屁回答?
江寒山已然趁着她發楞無語的間隙迅速從她身邊跑走,進入了教室。
顧粟粟扭頭看着江寒山如同百米沖刺逃離的速度,生怕沾上什麽髒東西的模樣,她深深的閉了閉眼,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江、寒、山!”
“你竟然沒有穿越回來!等我回去你就死定了!”
顧粟粟氣的握着拳頭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回到位置上,顧粟粟越想越生氣。
等了這麽久,到最後竟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完了……”
顧粟粟突然一咯噔,該不會江子昂也沒有記憶吧?
可是不對啊,江子昂不該存在于現在的世界啊。
她現在才18歲,哪裏生的出一個18歲的好大兒。
顧粟粟整個人都喪了。
這可怎麽辦啊……她本以為江子昂在這裏是全家都穿越回來了,這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一整天,顧粟粟時不時的嘆口氣。
擡頭看一眼黑板,看不懂,嘆一口更重的氣。
試圖給自己打雞血,讓自己再過一次當初的生活。
打開書本,拿起筆,寫下解,沉默良久,默默合上,陷入自閉……
……
……
“叮鈴鈴鈴——”
晚自習下課的鈴聲打響。
鄭伊若主動拉住顧粟粟胳膊,“粟粟,我陪你一起回家吧。”
顧粟粟暖心的抱了抱鄭伊若,“沒事的,我能應對好,放心吧。”
顧粟粟知道,鄭伊若是擔心她,因為她今天還手打了穆香蓮,穆香蓮晚上定然不會饒了她。
鄭伊若想着有朋友陪着一起回家,穆香蓮或許能客氣一些,但顧粟粟清楚穆香蓮的本性,也不想自己的不堪家庭在好友面前表露出來。
兩人走出教室,才發現外面下雨了。
“完了,沒帶傘。”
顧粟粟伸手往走廊外試探雨的大小,雖然不是很大,但這一路回家,估計頭發也濕的差不多了。
“我來了!”鄭伊若連忙從書包裏掏出傘,“我媽每天都讓我帶着傘,說應對突發情況,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閨蜜倆擠着一把小小的太陽傘就一路出了學校。
兩人的父母都在學校對面租了房子。
好在都是一個小區,鄭伊若的家比顧粟粟家要近一些,鄭伊若到了家以後,就讓顧粟粟把傘帶走了,明天再讓顧粟粟還她就行。
顧粟粟笑着和鄭伊若拜拜。
看到鄭伊若離開後,顧粟粟轉移視線,望向自己的家的那一棟,抿緊了唇,攥着傘把的手指用力的指尖都微微泛白。
如果可以,她一定不會回這個家。
可現在的她,就是個沒有經濟能力的囚鳥。
這個家,雖然壓抑,雖然充滿了咒罵和打壓,但起碼……還能給她交個學費,給她一口飯吃,還能給她一個睡覺的地方。
顧粟粟深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可還是走到樓下的那一刻,頓住了腳,沒有勇氣上樓。
顧粟粟坐在了樓道裏,雙手抱着膝蓋,選擇了短暫的逃避。
小區裏有電梯,會走樓梯的人很少,也給了她一個安靜的氛圍。
當年的她,就是這樣,無數次連哭都不敢在家裏哭,只能蜷縮在樓道裏低聲的抽泣,哭完了,才敢繼續回到那個家。
顧粟粟的母親,在她很小時就去世了。
她初中時,父親便再娶了。
顧粟粟從小就是個很懂事的孩子,父親長期在外地打工,一直是奶奶帶她。
父親再娶後,便沒有繼續在外地工作了,回了寧西,奶奶告訴顧粟粟,“粟粟啊,爸爸再結婚,你生氣嗎?”
那時的顧粟粟,其實也不太懂這些。
因為她對母親并沒有什麽概念,奶奶說,爸爸再娶以後,她就有了一個媽媽,那位媽媽也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和她同歲,是大了兩個月的姐姐。
顧粟粟還挺開心。
不僅爸爸從外地回來了,還多了個媽媽和姐姐。
當時的她,還不知道,這是噩夢的開始。
穆香蓮的上一任丈夫姓段,女兒段歆美很快就改姓為顧歆美。
繼母穆香蓮在父親面前,對顧粟粟也還算不錯,對她和顧歆美也算是一視同仁。
可父親只要離開,穆香蓮的語氣就明顯不太友善。
穆香蓮總給顧歆美買各種漂漂亮亮的小裙子,顧粟粟只有羨慕的份,可她不能提,因為她能感覺到穆香蓮對她的态度,這個裙子,顯然沒有她的份,明明是她的家,最後顧粟粟倒像個外人,小心翼翼的活在他們的眼神和威嚴之下。
直到中考那年。
顧粟粟中考第一直接進了南陽一中的實驗班,甚至還有南陽一中的老師打電話過來,詢問顧粟粟是不是确定會去一中讀書,生怕好苗子去了更大的城市讀書。還有其餘兩所重點高中都主動打電話過來邀請顧粟粟過去讀書,說是願意給顧粟粟家裏錢,還給她免學雜費和住宿費。
顧歆美雖然也考上了南陽一中,但只是剛過中考分數線兩分,險些沒考上,和顧粟粟對比,顧歆美的成績就變得透明,周圍人都在誇顧粟粟。
周圍的鄰居親戚們都在誇,“老顧家真是厲害啊,兩個女兒全考上南陽一中了,粟粟聽說還有二中的老師主動給錢來搶呀,哎呀,我要是有粟粟這樣的女兒,我天天到處吹呀。”
“粟粟這姑娘以後長大了,真是誰娶到誰有福氣啊,長得這麽漂亮,成績還好!”
這時候的顧粟粟已經開始懂得人情世故了,饒是她每次都解釋,“姐姐也很厲害。”
還是被繼母和姐姐記恨上了。
穆香蓮對她的态度越來越差,原本還對她有那麽一點點溫柔的姐姐,也不願意看見她。
父親一開始對顧粟粟還是偏愛的,說到底,父親只有她一個親生的孩子,可耐不住穆香蓮總是吹枕頭風,每天在父親面前抹黑她,面對穆香蓮的污蔑,顧粟粟起初還會反駁,說自己沒有做過。
後來顧粟粟就發現,這樣的下場就是被父親罵,做錯了事情還不敢承擔。
在父親去上班以後,穆香蓮就會對她更差。
會給她一個空蕩蕩的飯盒,不給她帶飯吃,會在明知道顧粟粟飯卡沒錢的時候,也不給她錢充飯卡,故意餓她幾頓,等着顧粟粟來示弱讨好。
……
顧粟粟只是想着這段回憶,就有些眼尾濕潤。
深吸一口氣,她擦拭眼角的淚起身,既然重新回到了這個時候,她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軟弱。
顧粟粟從樓梯慢吞吞的走到四樓。
剛敲了敲門,屋裏就突然傳出“砰!”的一聲,伴随而來的還有父親顧橋年的罵聲。
門被猛地拉開的那一刻,顧粟粟還是沒忍住的被吓到,雙腳控制不住的往後退了半步,脖子也不自覺的縮了縮。
下一秒,眼前兇神惡煞的父親,伸手就抓住了她的頭發,将她扯入了家裏。
“嘶……”顧粟粟疼的沒忍住倒抽口涼氣,眼裏溢出淚。
顧粟粟甚至都沒來得及站穩,整個人就被推到了牆上,她本就瘦弱,往牆上重重一磕,骨頭被撞得生疼。
“顧粟粟!我怎麽教育你的!你現在還敢和媽媽動手了是不是!”
顧橋年直接抄起了一旁的雞毛撣子,威懾顧粟粟似的,直接往她面前的空氣打過,雞毛撣子瞬間在空氣裏發出了“咻”的一聲。
顧粟粟擡起眼,滿眼失望卻又堅毅的看着顧橋年。
整張臉都寫滿了不服,牙齒隐忍的緊緊咬合。
“顧粟粟!你還不服氣是不是!”
顧橋年習慣了顧粟粟逆來順受的模樣,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眼神,更惱了。
“是!”顧粟粟铿锵有力的出聲,硬生生的忍着淚,護着自己的手都在握拳的發顫,“我從來沒有和我媽媽動手,因為我媽早死了,我媽要是在,我才不會活成現在這副狼狽樣。”
“顧粟粟!”顧橋年氣的手發抖,原本只想吓吓她的雞毛撣子直接打在了她的腰上。
顧粟粟被這一下打的,臉色瞬間慘白。
秀眉緊擰,身體都微微蜷縮,卻硬是不發出一聲示弱的疼痛聲。
穆香蓮突然就哭了起來,“啊,嗚嗚嗚,我真是養了頭白眼狼啊,養了這麽多年,還不認我是她媽媽了。”
“橋年啊,你看看她給我打的啊,哪有孩子敢這樣對長輩的啊,她現在這樣對我,以後肯定也敢這樣對你啊。”
顧粟粟不想看着她演戲。
一秒鐘都無法和她呆下去。
“不用你說,我自己走。”
顧粟粟直接掠過幾個人,回到自己那小的幾乎要無處落腳的房間,帶上了自己另外一套換洗的校服和書本、相框,果決的給書包拉上了拉鏈。
她的東西很少,一個書包就能裝下。
……
江子昂從學校裏出來時就尋來了對面的小區。
他只是聽母親說過,當時家裏在這裏租了房子。
可他不知道具體在哪一棟。
傾盆大雨落下,江子昂打着傘都濕了半身。
他知道這個天氣顧粟粟肯定是回家了,遇到的概率很低,但他還是想要來尋一尋,如果今晚看到了,今晚就能團聚了。
江子昂找着找着,被一處喧鬧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雨太大,都模糊了視線。
別人在吵架,江子昂也不敢靠太近。
直到他聽到一個男人怒罵,“顧粟粟!老子以後沒你這個女兒,你和你媽一樣死了都和我沒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