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黎千白覺得自己心裏突然好像是破了個洞一樣，嘩嘩嘩地漏着風，伸手捂住胸口，黎千白不明白這種心情為何而來、因何而起，不過是林鳳苒心有所屬的事情，她哪裏用得着那麽在意。
“蕭若的死的确是詛咒而死，可是生死簿上沒有寫明蕭若是死于怎樣的詛咒，又是哪一個人下的詛咒。”黎千白翻看着生死簿，用這生死簿來轉移自己不自覺就放在林鳳苒身上的注意力。
這些本該是負責的夙願官一手得把事情給查清楚的，到現在還沒有登記在生死簿上，也就代表着那一位夙願官并沒能查清楚。
那一天自己說了直接送去地府的話，恐怕這個時候蕭若早就已經在地府了吧。
黎千白懊悔地拍了拍額頭，“這個逝者我來處理，但是顧葉是生者，逝者的夙願是希望見她的話逝者是能夠見的，可顧葉是生者，看不到逝者的。”
黎千白在說話的時候在不自覺中已經用‘我’來稱呼自己，而不是用本官，這一點黎千白現在還沒有意識到。
黎千白的話也就是說，蕭若和顧葉之間已經沒有可能會再見了，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真的沒有可能嗎……”林鳳苒有些受打擊，明明顧葉那麽痛苦，真的就甚至連一面都不能讓她們好好見上嗎？
“沒可能。”黎千白搖搖頭，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的憐憫，認真地看着林鳳苒道，“也許你對這種事情很有感觸所以想讓顧葉能夠見到蕭若，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見到了又能怎麽樣？一個逝者，一個生者，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類沒有半點的法術，她們之間緣盡于此。”
“若真能讓她們相見又如何呢？到底徒增悲傷，何況逝者陰氣之重，若生者看到逝者，生者的壽命不知會有多少的損失，最後不是得不償失。”
“林鳳苒，她們之間已經有死亡把她們徹底隔開了，我能盡力做到的就是幫蕭若，讓蕭若下輩子能夠投個好胎，而不是在地府裏，因為莫名的詛咒而起的怨念被當做怨魂，困在那裏永生永世。”
黎千白的話說得一點錯也沒有，可是林鳳苒理智上清楚，黎千白的這些想法才是正确的，才是應該的，但是感情上黎千白沒有辦法接受。
太殘酷了。
這對于顧葉和蕭若來說，對于……她和黎千白來說，那死亡堆砌的高牆，太殘酷了。
“希望她們下輩子有緣吧。”黎千白的理智在看到林鳳苒隐忍的神情時破裂，嘆了一口氣，又想到林鳳苒早已心有所屬的事情，心裏更加覺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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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葉最後還是被黎千白打發走了，所謂的打發走了，不是好好聊一聊然後讓人家自己走，而是直接施了昏睡咒，消除了她這一段記憶，然後瞬移把人直接給送回家去了。
“這樣真的好嗎……？”林鳳苒看着被放在床上的顧葉那紅腫的眼睛，黎千白會這樣果斷地做出這樣子的事情，說實話林鳳苒心裏是很驚訝的。
黎千白上一世身為戰神雖然對于生命的逝去是覺得習以為常的事情，可是不管多久還是會為生命的逝去影響自己一整天的心情。
可是現在，身為夙願官的黎千白沒有任何的表示，只說了無可奈何，林鳳苒理智上知道的，黎千白身為夙願官肯定已經見過無數這樣子的事情了，所以一顆心也早就麻木了，而且黎千白這樣的處理從以後來看才是最好的處理。
她知道的，可是……
“林鳳苒，你別再說了。”小黑及時止住了林鳳苒要出口的那些話，黎千白定定地看着被顧葉放在床頭櫃的蕭若的遺像，“節哀順變。”
——
前不久才光臨過地府，現在就又來光臨了。
這一次黎千白帶着林鳳苒和小黑直接就往閻王的宮殿過去，上一次雖然閻王拒絕了她們所有的要求可是最後還是給了她們一幅畫給她們帶回去，希望這一次閻王能好說話一點。
可惜的是，她們這一次來得好像着實不是什麽好時機，別說好說話了，閻王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進到宮殿，黎千白她們就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閻王大人。”黎千白根本就不敢擡頭去看閻王那個煞人的面具，深深低着頭，林鳳苒跟在黎千白的身後，朝閻王點頭致意。
小黑則是直接纏繞在黎千白的脖頸上，一動不動地當做一個裝飾物。
“嗯，今天過來有什麽事情。”閻王語氣和那日沒有什麽改變，可是不知道為何就是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此次來是為了一位名喚蕭若的逝者來的。”黎千白坦白，“希望閻王能夠讓我和蕭若見面。”
“蕭若。”閻王提起這個名字，就恨得牙癢癢。
“……”
聽着閻王恨恨的語氣，頓時她們就明白為什麽閻王那般生氣了，恐怕、是蕭若幹了什麽，惹到閻王了吧。
“我現在就派人去叫她。”閻王一刻也等不下去，要是讓蕭若繼續待下去，怕是她的王妃那一顆心都要被拐跑了！明明不願意近她的身的，為什麽就可以肆無忌憚地靠近蕭若！？
閻王不明白。
她只知道一直那樣子下去，還沒有對她有過好臉色的王妃一顆心都要交代出去了。
“其實也不用這麽着急的。”黎千白聽着閻王火急火燎的聲音忍不住想笑。
“着急。”閻王淡淡地撇了不敢擡頭看她的夙願官一眼，她這個面具有這麽可怕麽？一個見過無數逝者的夙願官竟然會怕得不敢擡頭。
蕭若比黎千白認為中的要成熟很多，也很精明，五年前的時候見面是一頭長發，現在就是及肩短發，蕭若好像早就料到了她是回來找她的，所以在看到她的時候甚至連半點的驚訝都沒有。
“夙願官大人，我是蕭若。”蕭若暗暗掐住自己手心的肉，以此來維持自己的理智，讓她不會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毀了形象。
“你好，蕭若，本官黎千白。”黎千白十分正式地伸手和蕭若握了一下，記憶中那個窩在顧葉的懷裏鬧的蕭若現在變得很成熟。
“葉……顧葉她是不是去找您了……”
“對，你怎麽知道的？”黎千白有些驚訝。
“您的身上，有她的味道。”蕭若抿了抿唇，葉子真的憑借自己找到了夙願官了啊……這下葉子應該知道她沒有騙她了吧。
肯定哭了吧……
“來這裏之前我們還和顧小姐待在一起。”林鳳苒見黎千白沉默，便接過了話。
“她怎麽樣了？”蕭若握緊雙手的力度加大。
“……挺，不好的吧。”林鳳苒最終選擇了實話實話，要是說好肯定蕭若也不會相信的。
緊握的雙手，猝然松開，卸了力道，垂到了大腿兩側。
“我是來向你了解事情原委的。”黎千白插嘴道。
“……”蕭若深呼吸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勉強揚起笑容，“這個事情說起來比較長，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說吧。”
蕭若的自若，說實話的确是讓黎千白對她刮目相看的，點頭應下。
閻王主動提供了一個地方給她們坐下來好好談，她希望她們能把蕭若快點從這地府給帶走，永遠不要回來是最好的。
“你惹到閻王了嗎？”小黑忍不住八卦，走去那個地方的路上從黎千白的脖子上飛到蕭若的面前，很好奇地問道，今天的閻王格外生氣。
“嗯……”蕭若搖搖頭，又點點頭，眸中有些無奈，“可能是吧。”
惹閻王，要不是背後有靠山，她怎麽可能敢惹閻王。
她知道沒想要惹閻王，只是卻阻擋不住王妃對她的親近，就每每被閻王那樣針對，可偏偏又拿她沒有辦法。
地府的生活其實沒有蕭若想象中的那樣痛苦折磨人，身體上因為王妃的親近所以收到了很多的照顧，可是心裏……無時無刻不在作痛，哪怕她已經沒有心，哪怕她已經死了。
“是一個道士，一年前突然家門口來了一個道士，嘴上還說着奇奇怪怪的話，對我們笑得瘆人，還預測了什麽時候我會死，一開始我也沒有放在心上，直到晚上開始日日夜夜不斷地夢見很多恐怖的事情，我的心也被動搖了，開始睡不安穩。”
“那個時候我和顧葉已經結婚了，雖然法律上同性結婚已經是通過的，可是我家裏的長輩都不同意，顧葉家裏倒是沒有人阻止，因為他們都在搶繼承權的緣故。睡不安穩以後我和顧葉有一次去了寺廟，接待我們的高僧說不會有什麽事情，所以我們才沒有放在心上，以為一切就這樣過去了。”
“直到……”
“那一天晚上，家裏突然就出現了龍，龍噴出來火焰頓時蔓延了整個屋子，舔舐着我的皮膚，我能夠逃出去的，可是我不管怎麽掙紮也無法挪動我的腿，那條龍就漂浮在半空定定地看着我，而我……”
“就那樣喪了命。”
那一天晚上還是葉子出差回來的晚上，不知道葉子會奔潰成什麽樣，不知道她離開了家人會不會刁難葉子，不知道葉子有沒有好好照顧好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