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兩架音速飛行器合載人員30名,在一個多小時的飛行後抵達6號安全區。

停機坪位于安全區的內部,下了飛機,方荀首先與安全區的防衛官接洽。他直奔主題,要求接手聖所護送隊,防衛官巴不得上面下來的人趕緊把燙手山芋接過去,忙不疊點頭。

谄媚的笑容以厲非的精神觸絲反饋來說,相當真心。

方荀抽出了被防衛官緊緊握住的手,副手上前了解更詳細的情況,其他人則前往聖所護衛隊目前暫住的區域。

仿佛蜂巢般分部的六邊形房屋擁有着極為堅固的外立面,足以抵禦酸雨和電磁風暴等突如其來的災難。

聖所接送學員的專用車輛停在這一片蜂巢房外,方荀額外帶來的後勤人員立刻開始檢修車輛。

厲非隔得很遠就感知到了那些恐懼、驚慌、憤怒等夾雜在一起的情緒,像是紛亂的毛線頭全部絞在一起,他蹙眉,垂在身後的尾巴像是随着他的心情似的,甩了兩下。

不等安全區防衛部的人開口說些什麽,厲非已經敲響了蜂巢房的其中一間大門。

片刻後,裏面有人開門。

聖所的向導老師袖子扯壞了一只,露出的手臂皮膚帶着明顯的擦傷,臉上蒙着一層顯而易見的疲憊,看見厲非,她露出個驚喜的笑容:“塔派來的向導是你嗎?小非,快進來。”

這邊向導老師在特殊行動組的哨兵們眼中以一種非常“彪悍”地氣勢将厲非拖進了房間,另一邊方荀開口詢問聖所護送隊的人在哪裏。

他主要的對接對象,應該是聖所的護送隊。

安全區防衛部的一個尉官敲開了另一側稍靠外的蜂巢房,護送隊的隊長頂着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望向方荀。

隊長是個已結合的哨兵,他受影響的情況相對其他未結合哨兵要好一些。

沙啞着嗓子和方荀快速簡潔地交流了幾句遇襲時候的情況,“......基本情況就是這樣,哨兵學員當時集中在靜音車廂,倒是幾乎沒受到傷害。向導們所在的車廂是重點被襲部分,萬幸沒有小向導被奪,這多虧了林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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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師,林茜,就是剛才的向導老師,她是本次護送的随行老師之一。第一行政州的聖所護送隊總共12支,每支隊伍都會配備一名已結合的向導老師,遇襲的這支隊伍按照編號是第三護送隊,其餘護送隊按照正常行程已經接近中央區的衛星城,塔就近派出了部隊接應,再過幾天就能順利抵達聖所。

只有第三護送隊被耽擱在路上。

隊長想到武裝嚴實的襲擊者,還有那一瞬間的精神入侵,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側翻的車廂和驚恐的小共感者們,憤怒的情緒湧上來,眼底血絲又悄悄蔓延。

特殊行動組的哨兵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

“我怎麽聞到了......”陳若抽了抽鼻子,在護送隊隊長暴起之前,和另一名哨兵同時動手,牢牢按住隊長。

從實力上來說,特殊行動組的哨兵們比聖所護送隊更強,多由三席和四席哨兵組成,而聖所的護送隊伍,則大多從末席哨兵中挑選。即便如此,此時此刻,陳若也使出了全力才和同事堪堪壓住隊長。

“艹,是狂躁劑。”

“等等,這裏的靜音室不是單間吧?”

“不止不是單間,靜音效果也不怎麽樣。”

安全區蜂巢房的靜音室确實不夠完善,畢竟常駐安全區的哨兵,基本夠不上席位,還包括大量并不是五感全部強化的護衛,他們對于靜音室的需求沒有那麽高,配合向導素噴霧,完全能夠杜絕狂化可能,就算偶爾出現了嚴重的感官神游和狂化傾向,也足夠護衛隊準備一支鎮定劑把人送去衛星城治療。

但顯然,對于護送隊的哨兵,尤其是受到了狂躁劑和向導攻擊的哨兵來說,這遠遠不夠。

特殊行動組的其他哨兵動了起來,沖進靜音室,那裏面的動靜已經大到讓方荀變了臉色,幾乎要開口急叫厲非的程度。

被拉進屋子的厲非正在配合林茜為小共感者們構建精神屏障,看得出林老師盡力了,襲擊者的向導和她發生過精神層面的戰鬥,厲非沒問對方的具體情況,但能感覺到那應該是場惡戰,林老師的精神觸絲顯得有些疲軟,為小共感者們構建的屏障搖搖欲墜,并且差點就要被這些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小共感者的情緒影響。

厲非迅速整理了小共感者們肆意飛揚的精神觸絲,安撫他們的情緒,當屏障被徹底鞏固,自襲擊後就一直紛擾的世界仿佛被按下關機鍵,年幼的共感者平靜下來。有個特別膽小的,一直在無聲哭泣的孩子抽噎了一下,閉上眼睛陷入沉睡,另一些孩子或好奇、或大膽地看着他,在林老師開口讓他們都去休息之後便乖乖爬到自己的鋪位上。

“事情很糟糕嗎?”林茜看着孩子們安頓下來,帶着厲非走到蜂巢房的外間會客室。

厲非搖搖頭,沒有碰到襲擊者之前,他給不出明确答複。

“去幫幫那些哨兵吧。”林茜很清楚他攜帶的向導素噴霧和短暫的精神梳理不足以徹底根治中了狂躁劑和精神攻擊的哨兵,沒辦法他得優先保證哨兵學員和向導學員的安全。

當然安全區也有向導,可林茜同樣清楚,那些幾乎是吊車尾的共感者沒辦法治療護送隊的哨兵。

厲非“啧”了一聲,豎在頭頂的淺灰色狼耳不怎麽愉快地動了動。“老師,你知道他們一向不喜歡我的精神梳理。”

“哦。”林茜眨了下眼,“我覺得和精神損傷比起來,有一些痛苦的治療過程算不上。而且你的動作一向很快。我覺得,你是時候出去幫助他們一下了。”

透過窗戶,兩名向導都看見了壓住護送隊長的陳若越來越扭曲的臉龐。

厲非:“我有時候會懷疑他真的是一名優秀的三席哨兵嗎?”

林茜忍俊不禁:“別這樣,我先生可是他的教官,你的質疑會顯得他給出的畢業評價不那麽專業。”

厲非終于趕在陳若罵娘之前走出了“向導小屋子”——他們很尊重向導的,并不敢随便去催。尤其是——

“陳組,噴霧還有嗎?我覺得不太夠。”

“那是向導素噴霧,不是防曬霜。”厲非瞥了一眼舉着噴霧罐和陳若一起壓住護送隊長的哨兵,“你為什麽不拿近一點沖着他的鼻子噴?”

噴全臉是為了補水保濕嗎?

那哨兵懵了一下,後知後覺原來向導素噴霧怼鼻子效果更好嗎?當他把噴霧罐湊近一些,想要再來點的時候,陳若放開了隊長,抹了把臉道:“不用了,可以了。”

厲非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護送隊長的精神圖景裏逛了一圈,剪除了敵方向導留下的精神暗示和一些積壓的無用的冗餘信息。隊長作為已結合哨兵,精神圖景其實很幹淨,主要還是敵對向導的攻擊殘留。

向導素噴霧已經在起作用,剩下的狂躁劑殘留只能等它自己慢慢代謝掉。

冷靜下來的隊長對着厲非點頭致謝,而後他的目光便投向了靜音室。

陳若快步趕到厲非之前,一腳踹開靜音室大門,靠在門邊咳嗽了一聲。

厲非進去的時候瞥了他一眼,陳若看天看地,今天霧霾不重,能看到幾片雲,哨兵的視力還能讓他觀察到雲的動向。

厲非覺得他大概很自信,自己的腦子能裝下那麽多信息。

未結合的向導無論什麽時候在未結合哨兵的眼裏都是極為特殊醒目的存在,他們會不自覺地追逐向導的身影,就好像現在,靜音室裏一片混亂,因為連日治療堪稱濃郁的向導素包圍下,哨兵們依然能夠第一時間分辨出一個鮮活向導的存在,并将目光擊中在向導的身上。

厲非面對這些直勾勾的目光,幾不可見地扯了下嘴角。

緊接着,精神觸絲捆住哨兵,以一種橫掃的姿态侵入了他們的精神圖景。

同時給二十多名哨兵做精神梳理,厲非就像沒事人一樣,甚至還能分神示意特殊行動組的哨兵出去。

他的精神觸絲幾乎包裹了整個靜音室,沒有被物理壓制的哨兵同樣站不起來。腦子裏就好像有人拿着高壓水槍在橫沖直撞,這滋味可不好受。

可清洗完之後,又有一種通體舒暢的清明感。

當然,也有哨兵介意向導蠻橫地沖進自己精神世界的事實。

“你,簡直沒有半點禮貌!”這名哨兵不認識厲非,這不妨礙他對向導的指責,“你上學時候沒學過怎麽正确給哨兵做精神疏導嗎?”

厲非嗤笑一聲,“疏導這個詞太親密了,不适用于非伴侶關系的哨向之間。10年前改版的教科書上就改成梳理了。顯然,這位哨兵先生的文化課成績不太好。另外,我對你的大腦沒興趣,更別提疏導你的情緒了。向導不是保姆,沒義務提供那麽多服務。請管理好你自己,情緒、行為、所有一切。”

哨兵被厲非激起了怒火,當他想要進一步駁斥向導的時候,安全區東北角突然響起了爆炸聲。

防衛隊一個士官驚慌失措地跑過來:“東北城牆,出現不明敵襲。”

厲非猛地擡頭,望向東北角,“是襲擊者,我抓到那個向導的精神觸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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