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畢業舞會之後,聖所将迎來一個短暫的小假期,這期間仍在校的學員不會有繁重的課業,打了申請報告後還能去到附近衛星城旅行,一些家住衛星城的學生會在這期間回家探望家人;新入學的新生則要在這個短暫的假期裏适應聖所的生活。

厲非過上了中央塔-聖所-向導塔,三點一線的規律生活。

他依舊時不時能看到王紫慧,蘇零秒給他打聽到,羅宇從衛星城調到了上城區治安隊,王紫慧作為他的向導當然一并跟了過來,兩人的哨兵兒子今年畢業,還在等待分配。

“有向導的哨兵能分配到更好的部隊,所以急着把你弄到手。”蘇零秒翻着白眼說這話的時候人就站在中央塔門口,背後是一撥剛從塔裏拿到新入伍名單的各軍幹部。

白虎軍團的參謀長哪裏會不認識厲非、蘇零秒。他,或者說整個白虎軍團對厲非的遭遇都有所耳聞,在他們眼裏,這就是有人明面上和他們少将搶向導。當下把新兵名單打開來搜索了一遍,還逼着友軍一起找那個叫羅幸的哨兵分配在哪裏。

除了一向和他們不對盤的勾陳軍團上車就走,其他部隊還是願意配合的,從頭到尾找了一圈,最後是第三探索軍團的一個小團長舉起了手說排除同名同姓的可能,這個叫羅幸的哨兵在他們那裏。

有人對小團長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也有看着厲非走遠的背影小聲嘀咕“如果真能把厲少校帶到我們軍團裏,誰不想啊。”他剛感嘆完,周圍同僚就退後了幾步,白虎軍團的參謀長搭上這個衛星城的防衛部副部長,笑着請他去喝杯茶。

當晚,厲非就知道了聖所訓練室裏軍部來中央塔開會的大小領導們大亂鬥的消息。

和他交好的向導調侃他“藍顏禍水”,不對盤的向導背後罵他依舊是老一套,肮髒的半獸拟态,瘋狗。哦,現在又加一條,勢力自私連親媽都不認的白眼狼。

厲非不在乎,秦是開始每天一個電話,說他們正在回城的路上,一想到秦是即将回來,厲非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就連看聖所新晉學員們那些不受控制,到處亂跑的精神體都覺得活潑可愛起來。

這是秋季的末尾,溫度裏開始帶着涼意,但遠不到寒冬季那樣刺骨。等真正寒冬的時候,野外溫度會降得很低,食物變少,異種為了争奪食物會更具攻擊性,荒野區将更加危險,除了邊防,其他外出的清繳部隊和探索部隊都将依次返回,于是晨星特殊部隊的随隊向導們也陸陸續續返回中央塔。

一年裏向導們最忙的時候也在這時,接近16比1的比例意味着哨兵們注定得不到随時随地的精神梳理,軍功高的小隊有機會申請到随隊向導,大量其他部隊的哨兵則只能等着定期的向導輪轉和年底回城。

厲非還好,随着外出任務的哨兵逐漸降低任務頻率,他也就閑了下來,還能和言哲煜等向導在辦公室裏烤幾個言哲煜自己種的瘦小紅薯。

“請好好對待我的成果,我種出來多不容易。”紅薯是言哲煜随隊外出時候帶回來的野生品種,種了幾個月,收獲一小袋。

說到吃的,有人問起厲非,“秦少将他們找到黃金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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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什麽保密內容,厲非不吝啬提前告訴同僚向導,“找到了,不過在未探索版塊。”

辦公室裏仍然響起小小的歡呼聲。

門外則是蘇零秒有氣無力的敲門聲,“開門,我餓。”

這幾天蘇零秒所在的輝月比厲非他們要忙,上城區回城的哨兵都排着隊等待輝月向導的治療,一天12個小時不停地在各大軍營裏轉,相比之下,晨星這邊外出随隊的向導則是結束了任務,正式進入休假期。

向導們圍着爐子吃紅薯,幾輛褴褛的特裝車披着暮色駛進了軍區。

厲非似有所感,他忽然望向北面,心髒在胸膛裏劇烈跳動。

驀的,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拉出刺耳的響聲,他沖出辦公室的時候,蘇零秒一臉茫然:“怎麽了這是?”

言哲煜拉開窗簾,遙遙看到了北部軍區的探照燈。

“應該是,燭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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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非以最快速度沖到了中央軍區,他根本不需要指引,有一根無形的牽引繩拖拽着他讓他知道該往哪裏走。

崗哨一路放行,厲非暢通無阻地來到白虎軍團在中央軍區的駐地。

最高規格的靜音室門口,秦黎安看見厲非并不意外,淡淡地說了句“來了。”便擡手示意門口的哨兵打開門禁。

右手邊研究院的一群博士站在門口虎視眈眈,白虎軍團的哨兵手中配木倉打開了保險栓,可見氣氛焦灼。

厲非顧不上分析這些,穿過人群進了第一道門。第二道門前站了幾名中央塔的研究員和秦氏的私人醫生,臨時擺放的桌子臺面上放了好幾排瓶瓶罐罐。

厲非喘地越發厲害,他能感覺到屬于秦是的氣息,濃重得仿佛不斷擴張的黑洞。呼喚着他,催促着他,投入黑洞之中。

他幾乎貼到門上,嗓音幹澀,“開門。”

一名發際線微微有些堪憂的中年醫生蹙着眉,拿起針管和哨兵專用抑制劑交給厲非,“你得給他使用這個。記住,做疏導之前一定要先打抑制劑。”

厲非看着醫生遞來的東西,有一瞬間想将要把它們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但他也知道,以他的力量,根本摔不碎特制材料制作的針管和抑制劑器皿。

這本身就是照着狂化哨兵不能輕易捏碎的強度制造的。

厲非臉色蒼白的接過那套哨兵抑制劑,走進第二道門。

有個研究員不放心地捏着試管拿來拿去,“他會給二少用的吧?”沒人回答他,過了片刻他又道:“大少還在就好了。”

剛才給厲非遞抑制劑的醫生瞥了研究員一眼,冷淡道:“你放心,少将自己會要求用的。”那個孩子,意志力和忍耐力強得可怕。

走過第二道門的厲非,耳朵裏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聲,他的精神體灰狼不受控制地從精神圖景裏跑了出來,繞着他的腳邊焦躁地打轉。

和他僅有一牆之隔的秦是睜開了逼着的眼睛。靜音室特殊夾層裏鋪設的水管還在工作,水流的白噪音裏似乎夾雜了別的聲音。

他凝神聽了一會兒,向導急促的心跳和呼吸聲讓他不由地跟着打起拍子,被束縛住的雙手只能小幅度擺動,他用指節敲擊椅子的扶手,聲響卻蓋過了向導的聲音,這讓他很不滿,敲了兩下便停止了動作。

巨大的貓科動物無視大門的阻擋,出現在第三道門外,一口将灰狼叼在口中。第三道門在秦是的白虎精神體身後緩緩打開。

厲非挪動雙腿終于走到了靜音室裏,在那張釘死在地面的椅子上,他看見了秦是。

他的頭發比出去前長了不少,劉海垂落遮擋住眼睛,但灼熱的視線透過劉海牢牢定住在向導的身上。

他揚了揚線條分明的下颚,壓着低沉的嗓音朝厲非道:“過來。”

厲非鼻息間充滿了秦是的哨兵素味兒,整個人仿佛蒙在磅礴的大雨裏,唯有那一聲“過來”是如此清晰。

他感覺自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走了過去,精神觸絲比他更快碰到哨兵卻被哨兵的屏障拒絕在外。

這讓向導焦躁起來,他急于找到突破口,想要進入哨兵的精神圖景。

厲非走到了秦是的面前,哨兵被某種異種皮膚制作的皮革材料束縛住了四肢,他明明是帶回黃金穗和新的荒野區資料的功臣,卻像個犯人一樣被綁在這裏。

向導撫摸着他手腕上的鎖扣,視線在靜音室裏逡巡,他想要找到打開束縛的鑰匙。

秦是不在乎自己是否被捆縛,向導貼得他極近,這樣親密的距離讓他感到愉悅。

“鑰匙呢?”厲非問,他知道秦是一定清楚鑰匙在哪兒。

秦是沒有回答,哄着向導讓他先把抑制劑給自己打了。

“沒有抑制劑,我不會放開精神屏障。至于這個——”他動了動手腕,沉聲道:“不急,反正疏導的時候用不着。”

厲非握緊了手中的針管,他固執地表示:“我想要你抱我。”

秦是喉嚨裏溢出幾聲低笑,“小狗,我不想傷害你。所以,抑制劑。打完抑制劑,我告訴你鑰匙在哪兒。”

靜音室裏有安裝監控,但一般不會打開,因為運行中的監控很容易被五感敏銳的哨兵發現。只是監測哨兵素濃度的儀器在報警,這表明靜音室裏的哨兵素濃度已經超标。

通常來講,這個濃度下,哨兵不是感官神游嚴重,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就是狂躁症發作,腦子裏只剩下暴|力和發洩。

二門外的研究員立刻打開了監控,卻沒有看見哨兵任何異常的舉動。

在【嘀嘀嘀】瘋狂報警的儀器聲裏,他們只看見哨兵靠着椅背,冷靜地和向導要求抑制劑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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