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簡的夢裏也有趙小麥

蘇簡的夢裏也有趙小麥

蘇簡把手中吃完的竹簽放到一邊，用勺子挖了一勺蒜末茄子，就着它喝了一口啤酒。茄子放的鹽稍微有那麽一點點多，就像奶奶炒的菜一樣，然後他愣了一下。

蘇簡看了看桌上放着的吃完了的竹簽，還有沒吃完的烤翅羊肉串，以及這個稍微有點鹹的蒜末烤茄子，把手裏拿着的瓶子裏的酒喝完。他又環顧了一下四周，老板娘正在搬一箱啤酒，老板轉動手中的羊肉串正撒着辣椒面，那對男女吃完了正擦着嘴準備喊老板娘結賬，下一刻他身後的那桌應該有人喊老板再來二十個腰子，而他應該是打了一個酒嗝。

蘇簡記得他剛才是洗了個澡，天氣有些涼，他也就是匆匆地沖了沖就擦幹淨，鑽進被窩閉了眼準備睡覺了的。

他晃了晃腦袋，想了想，确認他此刻應該是躺在床上的被窩裏，那麽現在就應該是他在夢裏重新回到了昨天。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夢到昨天發生過的事，而且這麽清晰，就好像有人把昨天關于他的這些錄下來，然後在今天夢裏給他重播了一下。

蘇簡無奈卻也帶着一絲窺探的心，靜靜地看着自己依循昨日發生過的事情軌跡，吃一串串串喝一小口酒挖一勺茄子也喝一小口酒，感受着漸漸脹起來的肚子，還有那随之而漸漸起的尿意。他留意着街道的那頭，他雖然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動作，比如他不想再喝酒，不想再因為尿意而去到那個巷子，想此刻就結了帳離開，他都沒有辦法做到，但是他發現自己可以看清別人在幹些什麽，哪怕他的目光都沒有過去，他也依然瞧得清清楚楚。

在他喝下最後一口啤酒之前，他看見巷子那頭穿着黑色裙子的趙小麥走進來拐進那個巷子，他喝下啤酒結了帳腳步匆匆地去往那個巷子，在夢中的他解開褲子方便的時候，夢裏的他看到了蹲在那兒的趙小麥吐完了正在回神。

事情一如既往地向前發展着，在他扭頭看到她的時候，她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領，然後他跌倒在地，那疼痛沒有因為是重播而減輕，反而連着額頭的痛一起襲來。還有暈過去的他腦海裏住着的清醒着的他，他看到那個趙小麥正大睜着眼看着自己，她的嘴唇就貼在他的嘴唇上。

他體會到了那種軟軟的無法言說的味道，是那種這輩子都會銘記和回味的味道。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但不管怎麽說最後的總結都應該是甜的，就如同他在日記本裏寫的那樣，時間變得慢了下來，那些彌漫在空氣裏的暧昧和誘惑鋪面而來。

原來不是他親了她的臉，而是她親了他的唇。

時間緩慢卻堅定地流走，帶走了她的唇，他看到她捂着額頭疼的蹲下，看着她走遠又回來觸摸他的鼻端，這一刻他知道男主人公愛上了女主人公了，就像無數的電視小說裏一樣。

他看到王紫萱過來，看到更多的人圍過來，叽叽喳喳的聲音吵醒了他，他睜眼屋內是一片黑，被子正溫暖地包裹着他，就如同她的唇一樣包裹着他。

蘇簡有些沖動，想把這一刻寫到日記本裏，可是身體卻沒有絲毫動彈，感受了下黑夜中屬于他房間的靜谧，閉了眼繼續回味她的唇吻在他的唇上的味道，直到她布滿他的心尖。

蘇簡知道，從這時候開始，他再也不可能回到昨日之前了。

他換了內褲，把昨夜的那條洗好晾在了窗前。

蘇簡刷牙洗臉，喝了一大碗奶奶熬的小米粥，就着鹹菜豆腐吃了三個饅頭，騎着自行車去上學。他趴在欄杆上，遠遠的看着趙小麥和她的好朋友兼同桌王紫萱出現在校門前，目光随着她的身影挪動直到她拐進樓梯出現到走廊再走進教室，他對着空氣笑了笑，開始今天忙碌而又充實的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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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從前的他會一直坐在那張書桌前，除了去廁所或者上體育課。現在的他喜歡趴在欄杆上期待她的身影出現，會去到操場會在校園的路上佯裝散步，期待那不經意間的碰面，雖然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和她認識，他甚至有些不敢去和她認識，可是哪怕只是遠遠地看着就好。

王紫萱會和他打招呼，偶爾迎面碰到的時候。有時候是王紫萱自己，有時候是和趙小麥一起。他也會和她和她打招呼，雖然這時候趙小麥通常是會狠狠地盯着他，帶着些仇怨和煩，他也能理解且并不介意。

有時候他會遇見獨自一人的趙小麥，那時候她會瞅他也或者是瞪他一眼，哼的一聲擦肩而過。他一點都不介意，他依然滿心欣喜，繼續這些刻意的卻又不經意的邂逅，呼吸那迎面吹來的帶着她氣息的風。

他每天老早就會上床躺着，鑽在被窩裏想着她，想着在夜裏再能夢見她，結果每次都沒有，接連好幾天都是如此，甚至連夢都沒有做過。他想着夢終歸是夢，是随機而不确定的，想着以後也許不會再在夢裏夢到趙小麥了，這讓他有些失落。

他在小區裏瞎溜達，遇到一群比他稍小點的孩子在打籃球，雖然他不是很會，但體育課也是能玩兩把的。他去湊了個熱鬧，也就是個熱鬧而已，摸不着幾次籃球摸着了也沒投中幾個，出來一身的汗，回來洗了澡發覺運動過後是有些累，擺弄了幾下手機也就困了，便睡去了，便做了個夢，而夢裏趙小麥還在。

蘇簡半夜起身去廁所撒了泡尿，轉身回來推開門要上床，身形攸忽間穿過他的床，那堵牆以及牆上貼着的他的獎狀，站在了一個老人的活動場所，在一個四處是高樓的地方。

因為有了前兩次的經驗，他一點也不驚慌，他知道自己是又做夢了，所以當他看見那個正在踏板上擺動雙腿的身影時，他都還沒看清楚那是男是女，心底就在竊喜不已。

他走近了些，看見了那身黑色的裙子，這次長發沒有散開，而是綁了個馬尾束在腦後。反正是在夢裏，蘇簡就把白日的拘謹留給白日，走上前，和她一樣抓着欄杆踩在踏板上前後擺動。

蘇簡對着趙小麥打了個招呼：“嗨！”

趙小麥轉頭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嗨什麽嗨。”

蘇簡看着生氣的趙小麥，雖然是在夢裏，他依然不知道該怎麽辦。看了一圈，這裏好像就他們兩個人，就問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這是哪裏？”

趙小麥不耐煩地道：“這是我們小區。你哪來那麽多話。”

蘇簡便閉了嘴，腳下擺動的幅度漸漸大了，趙小麥依然只是在那裏不知所謂地晃着。

不說話也沒關系，蘇簡就緩慢地呼吸着，目視前方靜靜地感受身邊趙小麥的存在。這氛圍就挺好，有她的存在就好。

忽然趙小麥停下擺動的雙腿，看着蘇簡說道：“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蘇簡道：“我也不知道。”

趙小麥道：“這算什麽，還沒完沒了了。”

蘇簡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反正是在夢裏，不管是什麽意思都不重要，能夢見就好。

一想到是夢，蘇簡就又有了不少的膽氣湧起，問趙小麥道：“你家住哪棟樓，這小區環境挺不錯的。”

趙小麥道：“你問這個幹嘛，怎麽着，還想跟蹤我？”

蘇簡撓撓頭，不知道趙小麥怎麽這麽大火氣，說道：“我就是随便問問，你就當沒聽見。”

趙小麥下了踏板，順着人行道朝前走，蘇簡等那踏板慢慢地自個兒停下，看着趙小麥走遠，自個兒趴在那兒傻笑了下，想着夢是不是就該醒了，因為他也不知道夢該怎麽醒。

他一扭頭就看見趙小麥又順着那人行道走了回來，抓着欄杆踏上踏板擺動起來。耳邊傳來趙小麥的聲音：“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蘇簡看着去而複返的趙小麥，正想着這夢還是晚一點醒的好，聽趙小麥這麽說，趴在欄杆上沒動，說道：“我不急着回去。”

趙小麥有些恨恨地道：“可是我想回去。”

蘇簡奇怪地道：“那你回去呗。你剛才不是已經走了，怎麽又回來了？”

趙小麥罵了一聲：“艹，我他媽怎麽知道我為什麽又回來了。”

趙小麥道：“蘇簡，你叫蘇簡是吧。雖然那天我們不小心跌了一跤，可能有點意外，我們就那麽親了一下，可是那又算什麽，現在什麽年代了，睡過都不代表什麽的，何況就是個吻而已，雖然那是我的初吻。我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我知道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我絕對是不會喜歡你這樣的，你以後別來糾纏我好不好，你就放過我吧。”

雖然這是蘇簡的夢，可是聽着這些話，蘇簡的心裏還是很難受，他看着趙小麥在那裏說，他抿着嘴聽着，趙小麥說完了看着他，他也就這麽看着趙小麥。

過了許久，蘇簡對着趙小麥說：“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的。”

他覺得心裏難受極了，他從趙小麥的身上轉回頭，閉了眼說：“蘇簡，你該醒了。”

然後他睜開眼就回到了床上，想着夢裏趙小麥說的那些話，或許就是真實的趙小麥會說的話。是呀，自己怎麽能去喜歡她呢，那不過就是一個意外而已，睡過也就是睡過，何況只是嘴唇碰了那麽一下，雖然那也是他的初吻。

他盯着眼前的黑暗發了好一會呆，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那應該是奶奶，他看了下時間，奶奶應該是起來給他做早飯了，他也就起身穿衣下床，去和奶奶一起做早飯。

奶奶問他：“你怎麽不多睡會，起這麽早。”

他說：“我睡醒了，睡不着了，我一會早點去學校還可以多看會書。奶奶，你坐着我來弄。”

他把奶奶裝好水的電飯鍋插上電，說：“奶奶，我去買些小籠包回來，我想吃小籠包了。”

他下樓去到小區門前那家早點鋪，要了一籠包子一籠蒸餃，回來粥也熬好了，蘸着辣椒和醋，他把奶奶吃了幾個剩下不吃的全吃了，還喝了一大碗粥。

他讓奶奶接着睡覺去，他洗了碗筷，把電飯鍋也刷了。他騎着自行車早早地就來到學校，坐在課桌前翻開課本看了起來，可是他總是不自覺去看下時間，在平常趙小麥快到學校的時候去到欄杆那，果然就看見趙小麥和她的閨蜜王紫萱走進學校。

他似乎看見趙小麥擡頭看了他一眼，這讓他立時想起夢裏趙小麥說的那些話，轉身回到座位上繼續看他的書。

課間他也沒有再去走廊那裏看向趙小麥的教室，沒有去操場也沒有在校園閑逛，即便真是看見了，那也是在他去往廁所的路上，或者他在去往其他地方的路上，那不是他的本意，那都是意外。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從她的身邊走過，那空氣中依然飄來趙小麥的氣息，也只是讓他在那微不足道的欣喜裏更難過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