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88

我的意識恢複,随即站在了馬路上。

起初,我以為這是異界。

周圍都是古怪打扮的人。高聳建築下,人将一切填滿,占據人行道外的地方,不見任何車輛。

無法停歇的交談中是狂歡氛圍,五光十色建築物閃閃發亮,身體裏被壓抑的部分全都釋放。

我站在人群裏,有人朝我笑了笑,說:

“你真好看。”

我沒有做任何裝扮,他指的是肯定是我的臉。

我和悟都是白發,他的眼睛受六眼影響,與父母不同,是能望穿一切的藍。

我的眼睛是黑色,能吸收一切。縱使如此,配上天生的白發,總有裝扮的意思。

我仰望着高處的屏幕,上面顯示了時間。

「2018年10月31日20時30分」

今天是,萬聖節。

89

我出生于1986年,十二歲時是1998年。

那年win98發行,家裏買了一臺,電腦顯示屏重到成年人也覺得重。膠卷照片色彩暗淡,長野舉辦了冬季奧運會,黑澤明去世了,L’Arc~en~Ciel正是最盛期,游戲王熱播中。

哪裏有萬聖節游行,更不見豐富色彩。

我就像是卷入旋風裏的多蘿西,是初到巨人國的格列佛,是掉進洞穴裏的愛麗絲,貪婪地望着周遭的一切。

“小姑娘,”巡邏人員看到了我,頗為緊張,“你和家人走散了?到這邊來。”

我朝他搖了搖頭:“沒有!”

然後我大步奔跑,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我好像能去到任何地方,渾身充滿力量。什麽都沒想,不需要想,只要接受這新鮮空氣,金庫貪婪地汲取。

游行的隊伍亂糟糟,沒有秩序可言。過了一會兒,我才察覺不少人顯露出憂心忡忡的模樣。

他們擺弄着很小很小的電視,将它高高舉起,似乎要和天上産生通訊。

“小姑娘,別往那邊走。”一人對我說。

我仰頭看他:“為什麽?”

說話的人戴着巨大的貓面具,只有一只眼睛的雪白貓咪,壞笑的表情。

“欸……”他嘆了口氣,“那邊的人都被吸進了地下鐵裏了。”

“地下鐵?”

“啊,地下鐵。”他重複:“也是不得已,為了劇情設計,誰知道……”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總覺得他神神叨叨的。想着他大概是在說胡話,我反而更堅定地朝着自己選擇的方向走去。

90

越靠近十字路口,人愈發稀少,注意到我往那方向走去的人,逐漸露出古怪的表情。

有的想要拽我,我從他們身旁跑開了。

“你就是嗎!”忽然有一個人朝我叫道。

其他人也看向我。

“就是你嗎!”他又說:“五條悟!”

突然出現了悟的名字。

悟呢?悟呢!

我下意識躍起,将他踹到在地上,抓住他的領子:“悟怎麽了?”

這身手引來了更多懷疑。

“你就是五條悟?”又有人問:“他們說要叫你過去!”

“快去吧,救救我們!”又有尖銳叫聲。

我松開了地上人,飛速趕往了路人指着的方向。

這一切都令我感到莫名其妙。但作為咒術師,對古怪的事多少已司空見慣。

當你看到一只巨大的咒靈攬着普通人的肩,而對方不自知時,其他一切都不會引起過多的驚奇了。

91

十字路口空空蕩蕩,五顏六色的招牌布滿天空,看得我長大了嘴巴。

可是沒有悟的影子,也沒有看上去在找他的人。

到底是誰在找悟?

我很快知道了,是咒靈。

幽靈般行走在街頭的它們,影影綽綽,漫無目的。

看到我時,咒靈們也沒加快腳步,而是慢吞吞地走來。

順手除掉了幾只,它們開始抱團攻擊,像是要将我往一處地方引去。

我随了他們的意,來到一處臺階上。

它們用自己的身體圍住我,堵住了我的去路。

所以,是要我往下走?

人類共有的好奇心,在孩童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當時的我,對付二級咒靈就是極限,但我全然沒考慮這些,沿着樓梯向下。

那些咒靈沒有跟來,完全放任我這麽做。

92

地底是個迷宮,和五條家不相上下。

不少普通人都被困在裏面,但他們一旦上到地面,就會遭遇更多咒靈。

我踹飛了幾個,他們才相信眼前半大不小的女孩有能力保護他們,于是聽從我的話,躲到了員工室內。

我在房間為加了帳,能擋住二級及以下的咒靈。

以防萬一,我又拿紙和筆臨時寫了些咒符,沒有太多時間,只能鬼畫符一通,數量大于質量。

萬一帳被破了,他們帶着符咒,能多少混淆咒靈的認知,将人類當成自己的同伴。

越往深處,越是危險的樣子,在我離開房間前,一個女孩跑上前,遞給我一塊巧克力。

“姐姐,”她說,“謝謝……你一定要……”

她哭了,哭得好傷心。

沒有人上前來,所以我想,只有她一個人還活着。

不久前的夢還殘留在我的腦海裏。

在白蘭的控制下,我不知讓多少個女孩淪落到和她一樣的境地。

但那是一個夢,我想,這才是現實。

好在咒靈等級平平。

不過縱使我是闖入惡龍宮殿的勇者,拳打腳踢一番,也是會累的。

93

下面的人要多上不少,咒靈的攻擊性倒是一般。

有些能看到咒靈的人想往上跑,都被攔住了,往下扔。

我偷了個懶,讓咒靈抓住我,将我扔了下去,像是在玩兒蹦蹦床,怪有趣的。

一層又一層,我被扔了好幾次,終于到了最下方,落在鐵道上。

人們堵住了兩側黑黢黢的洞口,他們的裝扮五花八門,好似也是這幕戲裏的一員。

我站起身體,不用親眼看到,就感知到了強大的咒力正在附近流淌。

危險的感覺和針一般紮在我的皮膚上,每一個毛孔都在提醒我快點後退,但是我卻不知為何沒有這麽做。

現在想來,是冥冥之中的感應吧。

我太矮了,看不到咒力洶湧的地方,幹脆撞開人群沖了過去。

站臺上站着兩個人。

身着袈裟的黑發男子,和一個被奇怪咒具困住的白發男子。

我正好撞上咒具,手按住了它白色的部分。

和我的臉差不多大小,摸上去有牙齒的質感,但很幹燥。

被困住的白發男子看着我,我“咦”了一聲。

幾步開外的袈裟男子也看着我,登時顯出驚恐神情。

他似乎格外生氣,咬牙切齒,發出了暴怒的嘶吼聲:“米哈伊洛維奇你這老鼠——!”

他這麽讨厭老鼠嗎?

我沒來得及多想,就落入了黑暗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