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後客
身後客
她素來知道姜秋白拈花惹草,斡旋于許多世家小姐之間,可她向來是他的第一選擇,她又是真心喜歡他,是以從來不和他計較那些。
可如今……這是?
姜秋白看着迎面走來的金盛,唇邊挂起溫柔的笑,道:“金小姐,剛才我在外頭遇見母親安排來保護我的許捕快,便一起過來了。”
“許捕快?可是先前在演武場上豔驚四座的武士?陳大人将她指派來保護你了?”金盛有些緊張,她知道自己是明知故問。
“自然是的,許捕快武功高強又清心寡欲,縱使是我,許捕快也是瞧不上呢?”小公子笑着說,語氣裏意味不明。
金盛松了一口氣,這許捕快雖然只是捕快,卻生的一副如此相貌,她真怕秋白被她勾了去。
“原是如此,哈哈,許捕快俊才星馳,眼界高些也是應該,只是瞧不上秋白,着實有些誇張了啊?”金盛笑着說道。
見面前這位被叫做“金小姐”姑娘正看着她,許言微微颔首,道:“姜公子才貌雙絕,錦城女子皆為其折服,是許某配不上姜公子。”
金盛聽對方這樣一說,心裏舒坦多了。
“秋白,我們進去吧。”金盛道,一會又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問許言,“許捕快可要一起啊?”
許言還未說話,姜公子便睨了許言一眼,道:“金小姐擡舉她了,不過一個捕快罷了,怎麽配和金市商行的大小姐同桌而食呢?”
金盛心裏高興被人這麽捧着,剛才也只是随口客套,好在姜公子面前凸現她不拘小節、平等待人的美德罷了,她心中想得和秋白一樣,不過一個捕快,怎麽配同他們一道呢?
她一邊覺得二人心有靈犀,一邊佯裝不喜似的嗔道:“秋白怎麽這樣說,許捕快怎麽說也是官府的人,我們這些個商人哪裏能和官府裏的人比呢?”
姜秋白看着金盛喜色難掩的眉梢,心中冷笑,分明瞧不上,卻慣愛如此道貌岸然的模樣,簡直可笑。
“金小姐說的是,是秋白狹隘了,不若問問許捕快願不願意同我們一起吧?如此可好啊?”姜公子溫溫柔柔的問道,似乎還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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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禮貌微笑,道:“不敢打擾金小姐和姜公子,許某在外候着便是。”
二人笑了笑,便進了屋。
早先便在外候着的小翠貼心的關上了門,這才與許言打了個招呼:“許捕快,你不是病了嗎?”
小翠倒沒有什麽問責的意思,昨日雨那樣大,他還以為許捕快當真是病了,還有幾分擔憂呢。
許言頓了頓,答道:“我身子已好了。”
習武之人,果然不同,小翠想着,沖許言豎了個大拇指。
許言內心有些窘迫,外表卻依舊是冷然的,只是見他如此動作,微微笑了笑。
二人在裏頭不知道聊些什麽,外頭卻是有些無聊的,只有小翠會偶爾和她搭上幾句話。
“許捕快,你怎麽和公子一同過來啊?”
“剛在外碰上了,姜公子怕遇到危險,便叫我跟着。”許言答道。
小翠聞言點了點頭,“這醉仙樓是富貴人家來的地,今日若不是金小姐請客,公子平日來得都少,許捕快剛上任,竟能來醉仙樓消費,莫非許捕快是誰家小姐嗎?”
許言搖了搖頭,道:“你莫多想,誰家小姐閑得來做捕快的?”
“也是……許捕快武功高強,想必也吃了不少苦,那些夫人們才舍不得自家小姐吃苦呢……”
苦?約莫是苦的吧,她的一切似乎都是沾了血色的,合該被藏匿在黑暗裏,不是能拿到臺面上來說的。
她笑了笑,不言。
不多時,裏頭的二位吃飽了,便推門出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許言低着頭想,恐怕日後姜公子是要嫁給這位金小姐的。
只是這位金小姐是什麽人呢?
“秋白,我已租好了船,我們散布去淮江岸便看柳游湖如何?”金盛興致勃勃道。
自打不久前姜公子來到錦城,她見過他後便一見傾心,時常邀約,對方也未曾拒絕。
只是姜公子雖然溫柔,卻叫人不敢随意怠慢,金盛也不敢上手對他做些什麽。
今日邀他同游,也是想讓兩人的關系更進一步,這都月餘了,她連對方一根手指都未曾碰到,這可不是她的作風。
游湖一事金盛早先便和姜秋白提過一嘴,如今他自然不會拒絕,畢竟金氏和姜家還有合作,姜寒叫他哄着金盛,先将生意談下來。
他自然可以選擇反抗,不和這些女子打交道,那般等待他的,可就不是這些了,他不會有什麽美名,而是被人悄悄從後門接回府邸當侍了。
不過明面上他雖然順着母親的意,可背地裏也在暗中發展自己的商業,只是如今,他和姜家尚且休戚相關,哪能輕易撕破面皮。
何況,他想要的,并不是離開姜家,而是将整個姜家...控制在他自己手中。
二人一路閑談,許言和小翠以及金盛的侍從便跟着二人身後。
淮江寬闊,江面有微風吹過,吹起江邊的垂柳枝,許言只覺得一股好聞的植株味道随風迎面吹來,她剛來錦城不久,尚未來過此處。
江邊停着許多精美的船舫,金盛特地租了個不那麽大的,方便二人單獨相處。
“秋白,這些個侍從便不帶了,只我二人可好啊?”金盛伸手想去抓姜秋白的手,卻被對方躲過了。
“金小姐,并非秋白不願意,只是……母親特地安排了許捕快來保護我,若不時時帶上,母親說不定以為秋白不潔身自好,要責怪秋白呢……”小公子微微低着頭,有些委屈又溫柔道。
金盛掃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許言,說實話,她真不願意讓這姐們跟着,長得太惹眼,她真不明白這姜夫人怎麽給姜公子找了這麽個人當侍衛。
“可船舫狹窄,怕是容不下許捕快啊……”
“讓她在船頭站着便是,這般,金小姐也不願意嗎?”小公子眸若秋水,眼角微紅的望着金盛。
金盛耳尖一紅,道:“也行吧。”
許言站在船頭,像一根木樁似的杵着,今日未曾佩劍出門,總覺得有些空蕩蕩的,手都不知該往何處放了。
姜秋白和金盛坐在船艙裏喝茶聊天,言語暧昧,這一簾薄布将二人和搖槳的船夫以及許言隔開來。
“秋白,我心中早已有了你,只是不知道秋白對我可有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秋白縱使有意,母親卻未必肯的……金小姐若真喜歡秋白,不如先征得母親同意……”
“如此說,秋白對我也有意?”
“……”小公子不語,只是紅着臉看了她一眼,一切似乎盡在不言中。
氣氛粘膩的游完湖,許言只覺得金小姐笑得春心蕩漾,只怕恨不得今晚便到姜府求娶。
姜公子和金小姐告別,許言便護送姜公子回姜府。
公子嬌貴,出行素來是乘轎的,他租的是府外的轎娘,如今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他便讓轎子走到後門,方便他回自己的院子。
許言跟在轎子後頭走,姜府的後門看起來幽靜又雅致,綠植繞牆幽幽,一扇小木門被綠植掩住了些許。
門口站着一個一身白衣的女書生,和曉春不大一樣,看起來柔柔弱弱,應當是不通半點武學,有幾分弱不禁風的味道。
女書生一手提着一個食盒,另一只手拿着一疊信件,有些焦躁的在門口打轉,見到姜府的轎子,頓時滿臉喜色的迎過來。
“姜公子!”
一聽這聲音,小公子臉上立刻泛出幾絲不耐和嫌棄,只是隔着轎簾無人看見。
柴素,一個年輕的女書生,成績不錯,許多人都說她前途無量。
此人對他十分追崇,平日裏不是送吃食就是送字畫情書,寫些酸詩,他只看過一次便通通丢了。
姜秋白瞧不上她,因此人分明對他無甚了解,卻說鐘情于他,只是他也無意與她交惡,畢竟若是日後她當真發達了,說不定還有用的上她的時候。
柴素見無人應答,便又揮着手大聲喊了一句,“姜公子!“
一只玉白細長的手掀開簾子,露出一張精致漂亮的臉,少年溫和地答道:“柴小姐,原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