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坐在晴簫身旁的雲開說話間站起,今日他的一頭烏發不過拿木簪束起,青衫素衣,卻憑借一張傲雪淩霜的臉在衆人之間,顯得鶴立雞群。
小公主愣了愣了,才意識到他這是在替晴簫與自己說話,本來還有些松動的神色立馬認真起來:“我要說什麽,你們能不明白?向來戲子才是舞臺中助興的人,哪有端坐在臺上觀賞的道理。”
“殊兒!”惠文君終是不敢再聽她講下去,突然出聲攔住她。
沒有想到自己會因此被吼,小姑娘淚眼汪汪,淚水蓄在眸間打轉,死死咬住唇瓣不肯讓其落下來。
雖然只是在夢境中見過,到底自己也算是半個看着她長大的長輩,晴簫于心不忍,出來圓場:“國君不必斥責公主,她說得本就沒錯,不如我這就上去跳個舞,算是賓客盡歡。”
說着,她理了理裙擺,起身正要朝圓臺中間去。
然而還未走出半步,手腕便突然被人緊握住,雲開在她身旁,斂着眉頭,沉聲道:“不許去。”
不許去這三個字,倒是真霸道蠻橫,晴簫湊近他,用只有二人聽得到的聲音低聲道:“我不去,難道仙君堂堂天神去麽?”
見他沒有反應,正準備抽回自己的手繼續正是,卻見雲開突然啓唇:“拿琴來。”
這話不是對着她,而是對着夾在中間的國君說的。
惠文君急得額上冒出汗:“勞煩先生等等,這就差人去取琴。”
晴簫瞪大雙眸盯住雲開,想要從他臉上瞧出端倪,難不成他真要上去彈奏不成。
偏偏雲開面無表情,她就是盯出個洞也看不出來什麽,幹脆怏怏坐下,等着惠文君将琴雙手抱到雲開面前,萬般崇敬道:“先生請。”
接過他手中的琴,雲開橫抱于胸前,緩步走到表演的圓臺中間。
歌女樂師們早已識趣的退下,就等他奏樂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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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這樣了,晴簫百無聊賴地撐着頭,打算聽聽雲開琴技到底如何。
見他盤腿而坐,将琴身置于雙腿之上,正巧對着自己的方向,晴簫有微微愣神,仿佛看見一位故人。也是這般,将琴置于腿上,對着自己的方向彈奏。
不過那位故人,劍眉星目,少年意氣風發,總是唇角含笑,桃花眼蘊情,又怎麽會跟雲開這種高山雪蓮般的人有相似之處呢。
晴簫想不明白,還未來得及多想,便聽見清越琴音響起,明明見他撥弦的動作極為漫不經心,琴音卻仿佛帶有穿透力一般壓過來,叫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配上雲開一張漠視萬物的冷臉,無形的琴身好似變成一把把冰刃,游走于人群之間。
偏偏臺中的人毫無察覺,烏發飛揚,唇角緊抿,只管一心一意地彈奏。琴聲卻愈發張揚恣意,叫人的魂都被勾起,跟着琴音在空中懸蕩。
一曲終了,所有人才不由得松了口氣。
見大家都還愣着,晴簫當然是得第一個捧場,立馬鼓掌高聲呼道:“好。”
落到旁人眼中,倒真是個依賴兄長的好妹妹。
第二位跟着喝彩的令人沒料到,倒是方才還趾高氣昂的文殊公主。
她低着頭,似是有些懊惱自己方才的沖動,面上看着不樂意,雙手卻很誠實地為他鼓掌。
雲開垂眸,連禮也沒行,也并未将衆人的誇贊放在眼中,徑直朝晴簫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
晴簫湊過去,研究不過檀板上普普通通幾根弦,他是如何演奏得如此出神入化的。
她自己試着伸手彈了下,铮然聲響,嗯,依舊還是沒有任何靈魂的琴聲。
“嘁。”距她幾尺遠的公主大人,又再次發出一聲高貴的不屑。
晴簫被她這動靜惱得頭頂冒煙兒,狠狠一眼瞪過去,故意使壞,眼中閃過一道紅光,驚得她伸手指向晴簫,結結巴巴:“你...你...”
“我怎麽了我?”晴簫滿臉桀骜,“公主可是看不得我太過迷人?”
見她如此鎮定自若,文殊公主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你了半天沒你出來什麽,怏怏放下手。
終于将回一軍的晴簫心滿意得,獨自哼着小曲,繼續撥弄琴弦。
惠文帝自是出來當和事佬,雙手下攤:“先生琴聲可謂是繞梁三日,不絕于耳,今日聽君一曲,當是永生難忘...”
底下的臣子們跟着信服點頭。
晴簫執起一杯清酒,與他低聲道:“仙君可看見什麽可疑的人?”
“未曾。”雲開搖頭,又将目光落到她沾染酒滴的紅潤唇瓣上,似是一愣,然後僵硬地別過臉去。
晴簫好無察覺地點點頭,又給自己斟了杯酒,點點頭:“看來原葉雪不在這些人中,藏得可真是深。”
見她一杯接一杯地斟酒,如同喝水一杯,雲開遲疑片刻,終究還是開口:“這酒...”
“這酒怎麽了嗎?”晴簫盯住他問,雙頰已泛起微醺的紅暈,雙眸葡萄般黝黑明亮,又帶着點疑惑的光。
這酒嘗起來雖是果酒的味道,實則後頸大得很,雲開從未見過晴簫喝酒,也不知道她酒品如何,但見她喝得高興,終究還是抿唇道:“沒什麽。”
難不成是他也想喝,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晴簫在心頭揣測。
這般想着,她拂手又斟了杯,這次卻沒有自己喝,而是遞到雲開跟前:“仙君也嘗嘗?”
雲開斂眸,便見她素淨五指手執琉璃杯,粉嫩的指甲顯得愈發嬌弱,粉色衣袖下半遮半掩的手腕也纖細無比。
許是侍女今日給她塗的妝過濃,杯沿被她唇瓣印下一道淺紅的痕跡。
不過是剛聞到酒香,他便覺得自己有些醉,并未伸出手去接,而是直接俯身,就着晴簫留下唇印的位置啜去。
怎麽喝酒都要人伺候,晴簫心頭不滿,面上卻不顯露,只好順着他的姿勢逐漸擡高酒杯,一不小心清酒溢出來了些,順着他的薄唇,流了幾滴到下巴處。
晴簫一驚,忙伸手去擦,指尖不經意擦過他帶着涼意的唇瓣,正想要移開,指腹卻突然被他輕輕咬了一口。
晴簫倒吸一口涼氣。
幸好這一口極快,若不是指尖留下的濡濕和鈍痛感,快得就像是自己的錯覺。
對他瞪大了眼,晴簫飛快收回手,好端端咬人做什麽。
雲開坦然與她對視,面上隐約還有幾分無辜,似乎并未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實則那軟糯的口感,叫他忍不住想要更多,嘗嘗她別的地方是否也同樣如此。
指尖那點地方像是被火燎過一般,一直蔓延燃燒,晴簫搓了搓指尖,繼續悶頭喝酒。
不過喝了一杯,這人怎麽像是醉得比自己還厲害。
宴席上輕歌曼舞,除了離得近的小公主,無人注意到二人動靜。
見到晴簫與雲開的小動作,她蹙了蹙秀氣的眉頭,也偷偷咬了下自己的指頭。
嗯,香香的,沒什麽感覺,怎麽那個壞女人就吓得像被狗咬了一樣。
觥籌交錯,曲終人散,晴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灌了多少酒,等到起身的時候,穩不住身形搖晃了兩下,還是被身旁的雲開扶正。
“謝謝啊。”厚顏無恥地扯着他的袖子,晴簫不肯松手。
廢話,要是真摔到地上,臉就丢大了。
正打算這般離席,坐在不遠處的文殊公主跟着起身:“等等!”
晴簫頓下腳步,回頭去看她。
“我有事要與連先生商量,同你們一起走。”她表情堅定,不容置喙,垂在身側的手卻因緊張捏成拳頭。
不知她要說什麽,晴簫看熱鬧不嫌事大:“好啊。”
被她倚着的雲開蹙了蹙眉頭,終究還是沒有出聲。
院子裏迎客的書房被推開,雲開将抱在懷中的放到桌案上,才轉身看向一直跟在二人身後的文殊公主:“你有何事?”
晴簫緩步踱到長琴前坐下,一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等她開口。
“公子...”她遲疑不決,最終眼一閉,腳一踱,“可想要成為驸馬?”
铮地一聲響,晴簫停下不小心撥響琴弦的手,面露尬笑:“無事,你們繼續。”
雲開冷冷瞥了她一眼,連個眼神也不願施舍給門前金裝玉裹的文殊公主:“不想。”
幹淨果斷,半分拖泥帶水都沒有。
“為何?”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地被拒絕,小公主不滿,鼓起勇氣大步邁進屋裏,伸手指向晴簫,“難道是因為她麽?”
突然中槍,晴簫莫名其妙,似笑非笑地盯住雲開,看他怎麽回答。
要怪,只能怪他皮相生得太好,處處拈花惹草。
“是如何?不是如何?”他反問,不動聲色,甚至還懶洋洋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全然沒有将所謂的驸馬之位放在眼裏。
晴簫反倒心疼起文殊起來:“你這般大大咧咧問,我兄長他自是不好意思回答,這種事情,理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不如先回去問問國君,再由他來替你過問...”
咚地一聲,雲開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到桌上,打斷她未說完的話,面色凝霜:“誰過問,都不必。”
他拒絕得如此果斷,小公主羞得面紅耳赤,卻狠狠瞪了晴簫一眼,在眼中蓄積了半日的淚珠滾滾落下,疾步跑出去。
眼見她身形消失在門外,晴簫惡人先告狀:“仙君怎這般不懂得情趣,人家好好一個小姑娘,都被你欺負哭了。”
“情趣?”雲開卻不似她那般輕松,齒間咬着這兩字,眸底蘊藉疾風驟雨,突然上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帶着酒香的唇瓣欺了上來。
男主(沉聲道):我今天便讓你知道,什麽叫做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