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嘴上雖然淩厲,文殊說話時,還是不忘用餘光瞥向那人,擔心他時刻會撇下自己。
“公主不必怕。”他卻只是笑笑,向她伸出手,烏黑的發絲在空中輕揚,“跟着我。”
文殊撇撇唇角,金枝玉葉,哪肯與人有肌膚之親,卻又垂眸扯住他衣袖。
“咳咳。”她不大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強撐神氣,“看你的樣子,想必是哪位朝臣家裏的人,放心,等到了父王跟前,我定叫他封你個爵位。”
聞言,身邊的人唇角微揚,雙眸閃出點點細碎星光,“那臣,便先謝過公主殿下。”
“不必謝不必謝。”大抵是沒想到他這般好說話,文殊忙出聲掩飾自己的無措,“那你姓甚名誰,都與本宮好好說說,免得到封賞時找不到人,豈不是叫人說本宮言而無信。”
“在下姓原,名葉雪。”他輕聲道,“廣平曰原,拂葉無聲是雪,公主可要記住了。”
看來還是個讀書人,文殊暗自點點頭,想着要父王封他什麽官好,不若召值翰林院,這樣也可常常相見...
她深吸一口氣,拂去自己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法,還未來得及再說什麽,便聽見侍女小太監們四處的呼喊聲:
“公主,公主,您在哪兒呀?”
“公主,可別躲着奴婢了,您快出來。”
想是自己消失這大半段時間,把這些奴才吓壞了,文殊雖是驕縱,卻也不禁愧疚,隔着花叢假山高聲道:“不用找了,我在這兒。”
不成想霎時間繞過假山回廊,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身明黃的惠文帝,以及不緊不慢跟在他身旁的連月。
文殊還注意到,向來整潔自好的連月的脖子上,似乎有幾道抓痕。
不成想晴簫那個妖精,說的竟然都是真的,文殊呆呆愣在原地,卻是驚愕大過失落,并無甚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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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她想要招連月為驸馬,不過是見他長得好看,清冷之氣叫人忍不住想要折服,加之他似乎能讨得父皇歡心,若是招贅為婿,定是皆大歡喜的事。
可眼下想到他與自己的親妹妹竟做出那種事,文殊哪還敢多想,轉過頭去,反倒盯住皮相也不落下乘的原葉雪看。
并不知自己已莫名被扣上污名,雲開寒眸微眯,落到原葉雪身上,後者則絲毫不怯,大大方方笑面相迎。
在場的人各懷心思,唯有在狀況之外的惠文帝,心心眼眼只有自己的寶貝女兒,原本凝重的面色稍霁:“殊兒,這麽大的孩子了,怎麽還亂跑?”
“父王。”盡管昨日才被訓斥過,可親父女哪有隔夜仇,文殊笑吟吟地湊上前去攬住他的手,“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再說了,還要感謝這位...”
她順勢指向原葉雪,卻話音未落,卻見惠文帝萬分鄭重面色沉凝,理了理衣袍,彎腰朝他拜去:“國師有禮,小女頑劣,有勞國師看護。”
文殊舉在半空中的手,擡也不是,放也不是,僵着不知如何動作。
還是原葉雪雲淡風輕朝惠文帝彎腰回禮:“陛下不必如此多禮,在下不過是随便走走,正巧撞上公主迷失了方向,順途将她送至人多處罷了。”
說話時依舊似笑非笑,一雙狐貍似的眸,也不知是盯着文殊,還是她身後的淩霄花枝。
國師二字,文殊自幼便聽人提起,卻從未親眼見過其人。
聽聞他居于皇宮中已有兩百餘年,在她的想象中,定是白胡蒼蒼鶴發童顏的老頭子,不成想,竟是這般俊逸脫塵。
心頭亂作一團麻,文殊怏怏放下手,小聲嘀咕:“竟是國師,那便不必再封官加爵。”
語中還有小小的失望。
“休得無禮。”惠文帝忙低聲教訓,一個頭急得兩個大,焦躁不安。
他這個女兒,什麽都好,就是眼神不太中用,先是昨天當中給仙君下馬威,今日又把國師當做凡人子弟,這般下去,怕是自己身為國君,也未必護得住喲。
關心則亂,惠文君并未注意到,身旁仙君的目光逐漸變得深沉起來。
這些時日雲開探遍皇宮,不肯錯過一絲消息,卻未曾料到,會落到傳說中深居簡出的國師身上。
既如此,雲開微微皺眉,究竟是這妖怪化成國師,還是這就是他本來的身份,若是後者,雲開當即深謀遠慮,那便不可打草驚蛇,看他在連國究竟打算做些什麽。
至于将文殊氣跑後發生的事,晴簫一概不知,只管躺在被窩裏睡白日大覺,因夜裏被翻來覆去的折騰,酣睡中連有人推門而入都尚未發覺。
直到有人的鼻息貼近她的面龐,晴簫也懶得睜眼,小豬似地往被子裏拱:“別鬧。”
嗓音黏膩,沒有半分怒氣,反倒是嬌憨的纏綿。
雲開見着她這般模樣,唇角的笑意又凝固起來。
連來人是誰都沒看清楚,她便這般撒嬌犯癡,若是讓旁人看去…
明知她生來便是沒心沒肺的脾性,雲開依舊意氣難平,她不讓鬧,就偏要鬧,低下頭在她粉嫩濕潤的唇瓣上狠狠咬下一口。
“嗯?”晴簫這下徹徹底底醒過來了,睜開眼見到的便是雲開仙君放大在自己面前的冷臉,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去推他,“仙君睡也睡了,咬也咬了,難道還不消氣?”
說着,臉上寫滿控訴,拉下自己的領口,叫他将那紅印看得清清楚楚,誰知他非但沒有愧疚之意,眸色反倒愈發幽深。
男人果真都是這般模樣,晴簫氣得吹胡子瞪眼,全然沒有與文殊鬥嘴時的氣定神閑,恨不得也狠狠咬他一口,只是敵我懸殊,只能梗着脖子與他怒目而視。
終究還是雲開服下軟來,伸手撫上她一頭淩亂的烏發:“再睡會兒。”
晴簫的氣焰不覺軟下來,嘴裏嘟嘟囔囔:“本來就是在睡覺,現下好了,被你折騰醒,哪裏還睡得着,勞煩仙君轉身過去,我好穿衣起來。”
說着,便雙目澄澈地盯住雲開,等着他轉身。
說者無心,她這話,卻引得雲開再次走神,想到昨夜裏她也是這般,到了最後,非要穿上一件薄衫才肯入睡,可惜嬌弱得手指頭都擡不起,只得軟着嗓子央他幫忙套上,那時她的眼神可不是這樣的,分明眼尾發紅,惑人心神,叫人忍不住想去欺負。
晴簫不知他心中所想,見雲開愣着不動,只一雙深若寒潭的眸子緊盯住自己,暗叫糟糕:“莫不是他後悔昨夜裏發生的事,以為是我故意勾引,要怪罪到我頭上?”
瞬間又想到那巍峨高聳的鎮妖塔,當即好漢不吃眼前虧,當即委屈巴巴地垂下眉頭,雙眸霧氣氤氲:“仙君昨日當真醉得不輕,将人欺負得太狠。”
說着,故意揚起手,不經意露出寬松衣袖下,手腕上被他昨夜用力握出的淤青。
那痕跡落在她細嫩白皙的手腕上,一眼便叫人浮想聯翩,勾起雲開關于夜裏她的掙紮是如何被禁锢的回憶。
低下眸,他突地握住晴簫的手腕,面上依舊是冷冰冰的,指間卻輕輕揉搓:“可還疼?”
疼倒不至于,晴簫心頭嘀咕,沒想到賣慘的效果如此之好,反倒有些難為情,琢磨着要不要把類似于大家都是成年人這種春風一度的事不必放在心上以後依舊是萬星宮和和睦睦一家人的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