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聖女的煩惱·16
聖女的煩惱·16
教皇已經算是一個老人了，體內聖力不多，再面對年輕人強大威壓時，總有一種老骨頭吃不消的感覺。
且教皇是極少數真正能接觸到神明的人，自然最為畏神，見到布倫希爾就如同見到神明本身般畏懼。
可惜他老糊塗了，沒能經受住金錢的考驗，再加上誰也沒想到布倫希爾還會回來，教皇還以為她被接去神國享清福了呢。
“請聖女恕罪。”他趕忙跪拜，呈五體投地狀，脊背顫抖，不敢擡頭。
布倫希爾在教皇的寶座上坐下來，垂眸俯視着教皇，“說吧，誰收買了你？”
其實她已經有了猜測，只是求個确鑿。
布倫希爾首先排除了奧汀王，因為他雖然并不是很疼愛自己的女兒，有些寵溺蘿絲，但還不至于昏庸到要忤逆神的旨意，去做這種手腳。
其次就是排除了蘿絲，她的母親雖然是明面上奧汀王最受寵的情婦，但奧汀王也只是把她當做情婦，可以寵卻不能傾力去愛，她們母女倆的繼續怕是不足以讓樞機處大變樣。
那剩下的就只有巴德爾和霍德爾兩兄弟了。
教皇渾身顫抖，卻不肯說，布倫希爾将劍尖壓在了他的脊柱上。
在死亡的威脅下，教皇趕緊道：“是霍德爾，是霍德爾殿下！”
巴德爾是個腹黑，很多肮髒的事情都是霍德爾做的，霍德爾自己并沒有什麽野心，一心一意想要看着哥哥登上王座。
布倫希爾對此并不意外。
聖女這個頭銜，落在并無繼承權的私生女露絲頭上，并不會影響到巴德爾未來的成王路，但若是落在同樣有繼承權又是“森林與海洋之王”的布倫希爾頭上，結果就不同了。
巴德爾霍德爾開始将布倫希爾當成頭號敵人來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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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倫希爾并沒有為難教皇，只是順走了桌上随意擺着的紅寶石戒指和水晶聖十字耳墜，搶劫了那把錾刻煉金紋的火/槍，還有被供在白銀聖杯
中的鮮紅聖果——據說是用聖力蘊養出來的，象征着天國智慧果的禁忌之物。
她吃着脆脆的果實，漫步而出，留給教皇一句：“事情你自己看着吧，如果你能擔得起背叛的神的下場的話，就随便你。”
教皇被打劫的時候屢屢擡頭，想要遏制，最終卻只能任由之，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更是僵住，不敢動彈。
“聽說”布倫希爾回到教廷的尤彌爾高高興興的去找她，“王姐！你終于回來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說這一頭紮入她的懷裏。
“尤彌爾……”布倫希爾驚訝，不過想必聖騎都已經回教廷了，那麽尤彌爾跟回來也很正常。
布倫希爾蹲下，擁抱了小家夥。
尤彌爾看着昏暗卻掩不住金碧輝煌的教皇辦公室，眯起了眼睛。
‘教廷又腐朽了嗎？’
‘也是時候該整治整治下界了。’
很快蘿絲這個新鮮出爐的聖女就被打了回去，不過教皇為了挽尊，給她封了個“副聖女”的位置，可有第一，誰會在意第二呢？
光明祭典馬上就要到了，原本就要做祭典主角的蘿絲心有不甘。
她找自己的兩位哥哥商議。
巴德爾很遺憾地道：“看來希爾是注定的聖女呢。”
蘿絲咬牙切齒：“不是，她不是，她定然是魅惑了教皇！我看見她從教皇的房間裏走出來的！”
霍德爾驚訝：“教皇可是已經年過七旬……”
蘿絲：“對，她就是那麽放/蕩，為了權力不惜一切。”
巴德爾以詩人般的語氣道：“可再熱衷于權力，她也終究不過是個女孩。”
霍德爾聽明白了哥哥的弦外之音，“我們應當找一個人去引誘她，畢竟聖女必須貞潔……”
蘿絲簡直欣喜若狂，“那派誰去呢？傑克騎士？比利公爵？還是安德烈伯爵？”她叽叽喳喳，像是報菜名，那些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巴德爾蹙眉，他并不覺得喜歡蘿絲的那些蠢貨能吸引到布倫，布倫好歹是走過山川湖海的人，自然不會輕易中美男計，得是絕頂美男才行。
巴德爾想到了一個人……
梵蒂岡聖庭圖書館。
圖書館華美得就跟王宮一樣，柱子上滿是浮雕，穹頂上則是鮮豔的神國畫卷，描述的是唯一神創世并與歷代魔王對抗的故事。
神的那一邊，白雲皎皎，只有嬌小的天使助陣，而魔王那邊卻是烈焰灼灼，形色各異的魔君都陣列在前，有暗黑神、死神、黑龍、玄甲龜、聖魔、吸血鬼……還有上一代的魔王，尼伯龍根。其他的魔王或多或少都有異征，唯有尼伯龍根是完完全全的人類形态，看起來不過是個窄腰寬肩修長高大的青年。
不管是神還是魔王，都只被描繪出輪廓，裏面不是塗白就是塗黑，唯一被上色的只有眼睛，神的眼睛是銀色的，天使的眼睛是金色的，魔王的眼睛是紅色的，惡魔的眼睛是灰色的。
伯倫希爾坐在圖書館靠窗的角落裏，安安靜靜的看書。她桌角上堆着《埃達史》的近代卷、關于各地政治與發展史的論文資料、《風物》系列書。她手頭正是一本關于尼福爾海姆的《風物》。
尼福爾海姆是《風物》系列裏被寫得最含糊不清的一本，其他的書都是圖文并茂，這本書連圖片都少的可憐，還是那種不寫實全憑想象的圖。
尼福爾海姆有很多別稱，首先是“霧之國”，對應的是火之國、霜之國、海之國、森之國這樣的別稱；其次是“死人國度”，據說那裏一片死寂，充斥着迷霧、沼澤、烏鴉和死亡，生活在哪裏的不是亡靈就是惡魔；據說死神赫爾曾經居住在那裏，所以又可以叫做“海姆冥界”，但另有一說是赫爾的魔宮并不在那，那樣的化“海姆冥界”和“尼福爾海姆”就不是同一個地方。
不論希爾翻到一頁插畫。畫者用炭筆粗糙地畫着怪石嶙峋、灰霧彌漫、鮮花纏繞白骨、鮮血流入黑河的畫面，氣氛陰森恐怖。畫的中央用花體字寫着“阿瓦隆”（Avalon）。
這個名字引起了不論希爾的主義。
阿瓦隆在她世界的凱爾特神話裏，是妖精鄉、遠離塵世的理想之地，可在這個世界，卻是惡魔的都城。
“你對魔王之鄉很感興趣嗎？”一個明亮而好聽的聲音響起，光是聲音就能感受到此人的侵略性。
布倫希爾擡頭，首先看到的白色的聖騎服，然後是嫣然的紅唇，然後是挺直得過分的鼻梁，然後是紫水晶般璀璨的眼眸，然而那眼眸卻是自上而下地透射着視線，那是一種讓人覺得傲慢的視線。
布倫希爾周了皺眉，身子後仰，拉開跟這人的距離。
距離遠了，更能看清楚此人的模樣——是絕世的好皮囊。
金發紫瞳，耀目且罕見的配置。
布倫希爾見過的美男不少，精靈王子阿多尼斯、火國王子阿道夫、美男魚納咯索斯，還有神，那高居九天超凡脫俗的神。
然而這個男人依舊在這群人裏配擁有姓名。
他有着紫羅蘭花般豔麗的美，卻并不是阿道夫·洛基那種俗豔，而是英美大氣。
見布倫希爾只是打量着自己卻不說話，那紫瞳的男人在她對面落座，繼續道：“你也相信魔王即将歸來的傳說嗎？”
布倫希爾下意識搖了搖頭，“也不是不相信，我根本不了解他。”
“哦？”紫瞳男人像是聽到了稀奇的事情，“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了解那位大人？”
布倫希爾抱胸，挑眉，“不妨你說說。”
紫瞳的男人海當真跟布倫希爾科普了起來，從千年前魔王的事跡、給人們帶來的災難和恐怖，一直講到千年預言以及他愈演愈烈的餘威。
“就是為了杜絕他的重臨，”紫瞳男人挑着金色的長眉，“據不完全統計，近千年來，人們殺死近萬名黑發紅瞳的嬰孩，史稱‘紅瞳狩獵’，是的紅瞳這一特征幾乎從人類的群體中消失。”
布倫希爾不由想起這一路走來，确實是沒見到過除卻尤彌爾之外的紅瞳者。
布倫還想到了什麽，問：“尼福爾也算埃達的疆域嗎？”她緊張到站了起來，手撐着桌面，湊近那邊的紫瞳男人。
紫瞳男人沒想到她會這麽問，愣了一下，下意識道：“當然……”
布倫希爾臉色發青，也就是說，若要統一埃達，還要統一魔王的國？這可能嗎？
布倫希爾覺得以自己現在的實力肯定是不可能的，她連打克拉那個海怪都需要借用神力，之後還為此昏睡了十來日。
布倫問：“既然魔王這麽厲害，又怎麽會被打敗，并且沉睡近千年呢？”
紫瞳男人笑道：“你還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打敗魔王尼伯龍根的是‘英勇無畏的亞歷山大’，他是那一代的勇者，率領無數夥伴，一起攻入了阿瓦隆，然後，用聖劍，殺了魔王。準确來說，只是讓魔王暫時消失。”
布倫希爾想到那被教廷收回去的聖劍，沒想到還真有屠龍弑魔的絕世寶刀，決定說什麽也要再打劫教皇一次。
布倫對紫瞳男人有一絲絲感謝，就問了他的名字。
他微微一笑，“尼祿·希勒。”
這個名字聽得她眉頭緊皺。這在她那個世界，可是著名暴君的名字。
尼祿保持微笑地問道：“我這名字有什麽問題麽？”
布倫希爾搖搖頭，“不過是知道跟你同名的人而已。”
尼祿沒有繼續問。
布倫指着插圖道：“現在的阿瓦隆，還有人，不，還有魔看守嗎？”
“自然是有。”尼祿說，“雖然不像是過去一樣鼎盛，但看守者肯定是不會缺的，不然早就成為人類的領土了。”
“那阿瓦隆到底在哪兒？”
“在一個難以到達的地方，只有通過細窄的冥河支流才能抵達。”
布倫希爾對阿瓦隆和冥河都産生了興趣。她已經接受了神明賜予的任務，并且秉着游戲思維，覺得只要通關肯定有大獎勵，到時候說不定神明會恩準她“回家”呢！
布倫希爾看着那炭筆插畫，滿眼都是征服的欲/望與野心。
尼祿看着這樣的布倫，竟然笑意更深了，眼底透着欣賞。
外頭的暮色已經染滿了大街小巷，布倫希爾決定回殿休息，尼祿叫住她，“聖女冕下，不留個聯系方式麽？”他魅惑的紫眸裏滿是勾引。
布倫希爾有片刻被蠱惑，然而她反而因此對這個男人産生了戒心。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叫尼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