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聖女的煩惱·21
聖女的煩惱·21
聖女和聖騎不顧世俗地“在一起”了，他們出雙入對，時而在圖書館同看一本書，時而相攜游覽郊野春光，時而在酒莊共飲一瓶酒，所過之處盡是笑語歡聲……
他們的舉止親昵，聖女在他身邊時光芒四射，鮮活生動，不複巡行時的僵硬無趣。
教皇為此痛哭不已，跪求她跟聖騎士尼祿保持距離。
可布倫希爾卻說：“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教皇暴跳，“你有分寸就不應該在大庭廣衆之下跟他談笑風生！”
他覺得布倫希爾這就是色令智昏。
無論教皇怎麽說，布倫希爾只是笑。
“不要以為你是聖女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神最厭惡不忠不貞的女子，你就等着被神明削落王冠吧！”說不動布倫希爾的教皇氣急敗壞地離開。
經過了這段時間的接觸，布倫希爾對尼祿的好感度從零上升到了五，也就是普通朋友的水準。
如果尼祿沒有帶着陰謀而來的話，布倫希爾覺得可以跟對方成為知己。
他确實是個讨人喜歡的家夥，俊美、紳士、成熟、靠譜，又十分有見底。
尼祿的見底并不是看了幾分書就高談闊論的那種，而是真正看透了事物的本質之後說出來的，他看清楚了這個時代很多的弊病，很多觀點讓異世界來的布倫希爾都感到驚訝。
“其實如果徹底收走貴族的封地，讓他們只有貴族頭銜卻并沒有實權力，會更有利于統治。”尼祿說。
尼祿的這話，一點也不像這個時代的人能說出來的，畢竟貴族制度已經傳承了數千年，誰也無法想象貴族階級徹底消泯後會是什麽樣的世界。
“但這勢必會帶來很多麻煩，貴族們會抱團起義。”布倫希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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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能會爆發流血的戰争。’她臉色沉了沉。
海國的貴族問題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果，她推行的制度都是新貴在支持，包括把她推上臺的，出了民衆就是新貴了，但老貴族們看她是很不順眼的，這方面目前由納咯索斯去周旋。
納咯索斯出身自沒落的老牌貴族家庭，雖然之前已經沒落了，但表面上的人脈關系還在。
尼祿發現女孩兒很認真地聆聽自己的話，一開始只是虛榮心膨脹，後面發現對方是真的聽得懂，并且能轉化為自己的認知，與自己交流、辯論之後，表達就更加嚴謹認真了起來。
“任何變革都會帶來麻煩，”尼祿沉吟片刻後說，“但麻煩總是可以解決的，要鎮壓臣子的疑難，就必須掌握軍權，這是變革的基礎。”
“你說的對。”布倫希爾在心中細細盤算自己實際掌握的士兵數量。
聖騎士她是可以調度的，但是到底調度多少還是教皇說了算，說到底她不過是吉祥物，教皇才是梵蒂岡的王。
亞特國的士兵她倒是能調動，但問題是海族真正強大的并不是半人魚。
精靈一族的士兵倒是全歸她所有，前王已經完全沉迷于退休的快樂，但問題是精靈士兵只能負責遠攻，近戰基本沒戲，只會成為俘虜。
總的來說，要向征服整個埃達，她還是任重而道遠，可能最終還是要借助阿斯加德的力量。但那個讨厭精靈族的奧汀王真的會将人王的王冠送到她頭頂嗎？
因為這樣嚴肅的交談，尼祿對于布倫希爾的看法大有改觀。他意識到眼前的女孩能走到今日的地位，并不僅僅是靠運氣，還有遠超于當下時代的認知與野心——布倫希爾自己并沒有察覺到的，勃勃的野心。
一般人可能會覺得這樣的女孩可怕而無趣，但尼祿恰好也是個野心勃勃的，所以他十分能理解布倫希爾談起政策時的認真，反而越發覺得這樣的她十分有魅力，跟她故意勾人時截然不同的魅力。
尼祿溫柔地凝視着布倫希爾，而後則還在思考如何改變阿斯加德那邊的局面。她打算等祭典過了就去看望一下瑪麗祖母，只有後者是站在她這邊的，而且瑪麗祖母待她還不錯，她理
應當去看望她老人家。
過了幾天，尼祿邀請布倫希爾來到郊外一處風景絕美的地方，那裏樹木郁郁，碧波粼粼，水中盛放着豔麗的紫蓮花。
紫蓮花在這裏并不常見，生得如此妖嬈旺盛更是罕見。
布倫希爾和尼祿“談情”的時候都會叫修女侍從們離得遠一些，雖然她并不覺得他們之間有多暧昧，但是由于經常談到跟時代主流不相符的政見，被旁人聽去了并不好，所以就不允許其他人靠的太近。
布倫希爾以為今天也會是跟尼祿坐而論道的一天，哪曾想到尼祿變魔術一樣從身後變出了一朵紫蓮花，說：“希爾，我很喜歡你。”
布倫希爾愣住了，她沒有接過花，而是撇開了視線說：“這話之前你已經說過了。”
當時尼祿還說了一大堆，臺詞絲滑，然而這次只簡簡單單說了一句，卻叫布倫希爾的心頭像是被燙到了一樣，讓她不敢直視那雙縱是無情也動人①的紫眸。
布倫希爾并不是真的打算頂着聖女的頭銜亂搞，她又不是蘿絲，還拎得清的，也不需要靠男子的愛慕滿足虛榮心。
她雖然并不覺得自己是那個高高在上無情無義的神明的妻子，但也不打算在教規嚴苛的時代裏，頂風作案——會死的。
尼祿持着蓮花的手緩緩地放下，紫眸低垂，神情哀傷，“好吧，我其實早就知道答案了。”
一直以來尼祿都對自己的男性魅力十分自信，他甚至覺得這世間女子沒有一個能逃脫，然而這些天他看到布倫希爾在正事上的認真勁兒，知道他并不是什麽無知少女，也不會輕易被愛情沖昏頭。
這一切都跟他的目相違背，理應來說對他不是好事，可不知為何，他反而為此喜上心頭，‘這樣才對，不會被輕易蠱惑，清醒自知，聰明睿智，這樣的人才值得我喜歡……’
尼祿知道自己完了。
他心裏又甜又酸，甜是因為初嘗真情，酸是因為布倫希爾好像真的不喜歡他。
尼祿其實不太能理解這是為什麽。
“尤彌爾小殿下，您怎麽來了？”一個修女問。
尤彌爾因為對外的身份是布倫希爾的王弟，雖然不是什麽正經王室，卻也被尊稱一聲殿下。
尤彌爾平日裏都生活在聖女殿，是無憂無慮受人照顧的小少爺，并不是布倫希爾的随侍，所以出現在這類把修女們吓了一跳。
尤彌爾的臉色十分陰沉，他陰恻恻地說：“來找我王姐”，看起來咬牙切齒。
他顯然是看見了尼祿跟布倫希爾表白的整個過程，而且還耳尖地聽完了對白，雖然布倫希爾忠于神明，拒絕了對方，但那種不敢直視對方、出于宗教禁忌勉強自己拒絕的模樣，仍舊他很不悅。
尤彌爾有些生氣，一種心愛之物被搶走的惱火。
他決定去破壞他們之間的相處，一秒變臉，變出一張歡快天真的少年表情，抱着不知道從哪兒采的一大束野花，興沖沖地跑上去，“王姐，王姐，你看，這裏的花開的好美啊！送給你——”
布倫希爾回頭看這小家夥一蹦一跳地朝自己跑來，心情瞬間就好了，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順手就接過花，“真乖~”
尼祿側目瞥了一眼自己涉水采摘的那朵絕美的紫蓮花，覺得自讨沒趣，“冕下既然要陪這位……小殿下玩，那我就先走了。”
尤彌爾輕吐舌頭，看起來有些耀武揚威。
尼祿瞬間拳頭就硬了。
布倫希爾沒有留尼祿，“好的，你先走。”也不說下次聊什麽的。
尼祿失落地離開。
可他并未因此就放棄，他越發喜歡布倫希爾，這大概是從未被拒絕的人第一次被拒絕的結果吧，他……好心動。
但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任務，想到自己和那位殿下做的交易，頓時又糾結為難起來。到底如何是好啊？
①：出自紅樓夢
蓮花有耐寒的和不耐寒的，各個地方都能見到，歐洲更多見的是白蓮花，紫蓮花較為罕見。本文設定的梵蒂岡跟現實裏的一樣，屬于地中海氣候，較為溫和濕潤，可以生長蓮花。
布倫希爾的野心是刻板的，直視996員工想要快速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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