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馬球會(1)
馬球會(1)
只見,平寧郡主梳着靈蛇髻,身穿着大紅石榴裙,在一衆貴女們的簇擁下,高傲的走進了馬場上。一進場,她就甩下了一衆貴女,徑直走向了正在摸馬頭的蒲清照道:“棠瀾,好久不見呀!你準備好今天的馬球賽了嗎?一會兒我們組隊吧!”
蒲清照拘謹的向後退了一步,行禮道:“臣蒲清照見過郡主殿下,臣今日另外有約,怒不能與郡主殿下一起組隊了。”
看見蒲清照明晃晃的拒絕,平寧郡主并沒有惱。反而趁蒲清照不備,雙手趴在她的肩膀上湊近在她耳旁道“別那麽冷漠嘛!阿照,你以如城不會這麽對我的呀?況且我也知道了,你跟宜城的一些事情。”平寧郡主故意将“一些”二字咬着很重,仿佛就是故意在告訴蒲清照她知道她們的一些秘密。
“郡主,臣和如城之事,你做為外人的還是不要過多的置喙為好。畢竟你尚未出閣,還是要顧及一下自己的名聲”。顯然,蒲清照并沒有被平寧郡主威脅道,反而因為郡主過多的話語,而徒增了些厭惡。甚至,絲毫不顧及禮節的将平寧郡主推開了。幸好,平寧郡主下盤很穩才不至于摔倒。
看見蒲清照那裏情況很不好,叱雲瑄馬上就閃現在了兩人的面前。叱雲瑄一把摟住了蒲清照的脖子,大笑着朝平寧郡主打招呼道:“平寧,好久不見啊。你多久回帝都的,怎麽不跟我們說一聲?”
“安華,還久不見。”
随後,孫崇、周嘉、宋仲懷、侯樊也問聲來到了二人周圍,平寧郡主不慌不忙的與他們打着招呼,仿佛他們就是一群至交密友。而平寧郡主就是他們捧在手心裏面的寶貝,由于平寧郡主所處于的社交圈子太過于耀眼,讓許多貴婦們都把注意力往她們那裏挪了挪。
當然,其中也包括太子等人。看到平寧郡主周圍圍着的人們,太女等人的臉色都黑了下來,偏偏黎王公側妃還陰陽怪氣的說道:“呵,這平寧郡主也太過張揚了吧?自己還沒出閣呢,身旁就圍着一大堆有婦之夫,真是把皇室的臉面都給丢盡了。”
“側妃,住口,你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黎王公聽到側妃這副陰陽怪氣的話語,內心氣得暴跳如雷。這不是擺明了要讓她得罪泾王公嗎?平寧郡主作為泾王公最小的女兒,自幼便是受盡寵愛,因此養成了一身不拘小節的毛病。在十三歲之時,就因為徹夜笙歌而被當時的大儒痛批。但是,愛女的泾王公并沒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還殺了批評女兒的大儒。足以見得,泾王公對女兒的愛護。
黎王公并不是弘光女帝最寵愛、最聰慧的女兒,只不過恰好因為是慧明德皇後生的。所以,才會過得比一般的皇女好。而泾王公是何許人也,那可是弘光女帝的親皇姨。縱使,弘光女帝和泾王公勢如水火,但是面上的體面還是要保持住的。如今,她身為泾王公的晚輩既然如此的放縱側妃非議泾王公的心尖寶,這不是擺明的想要與泾王公交惡嗎?若是讓有心人傳了出去,那還得了。
聽到黎王公的訓斥,黎王公側妃直接委屈的嘟起了小嘴。她偏過頭去求助身為太女妃的親姐姐,得到的卻是姐姐的白眼。黎王公側妃知道自己讨不了好了,于是只好乖乖閉嘴。誰叫這是她自己選擇的人呢,當初她嫉妒大姐嫁給了太女就想着嫁給其他的王公,結果挑來挑去,只有黎王公願意收她。那還是看在她父親的面上,其實她的內心裏一直很不爽,所以才會想要在如此重大的場合裏面表現表現的。誰料,一開頭就吃了一個啞巴虧。
而在另一邊的看臺上,楚長樂姐妹兩正忙着思考怎麽安慰楚如真呢?畢竟當年蒲清照和平寧郡主那可是出了名的一對小情侶啊,只不過到後來不知何原因分開了。如今看見她們這一副完全不避嫌的暢談樣子,大有舊情複燃的感覺。尤其是看見自家那不省心的妻君也參與在其中,楚長樂二人只覺得頭都要大了。
感情她們分不清到底誰和誰才是一家人啊,竟然幫着外人前來挑釁自家的姐妹,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于是,楚長安直接氣得在看臺上朝叱雲瑄大喊道:“叱雲瑄,現在是何時?怎麽馬球會還不開始啊?”
在聽到自家媳婦的話後,叱雲瑄方才恍然大悟。其實他們這一小堆相聚在一起,并沒有暢談。更多的是感嘆往日時光不負,希望平寧郡主和蒲清照有一個好聚好散,莫要再糾纏了。
于是,借着自家媳婦的呼喊,叱雲瑄順勢轉移話題道:“哎呀,瞧我這記性。差點誤吉時,來來來,咱們散了吧?開始準備第一局的球賽。”
趁着衆人散開之時,平寧郡主趁機來到了後臺拉住了蒲清照的手道:“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蒲清照掙開了平寧郡主的手,冷漠的回了一句:“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
“楚姒,我已娶,我們為彼此留點體面吧!上次,安華的事,我們都很感謝你。”
話一說完後,蒲清照就直接牽着孫秋的小黑馬離開了。看着蒲清照逐漸離開的背影,平寧郡主嗤笑一聲,用纖細的指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一時分不清心裏到底是難過還是開心。
“阿照,你當真是無情啊!不過,你遲早會後悔的。我這一生都不會放手的,你就瞧着吧,你遲早會回到我的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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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飄飄,鑼鼓喧天。
馬球會在太女的主持下緩緩開始進行,叱雲瑄作為固定的馬球員騎着愛騎八百裏,一臉的得意馳騁在翠綠的馬場上。與她組為一隊的有周嘉姐妹和宋家四郎,即宋仲懷的堂弟,他們組成了甲隊。
而另一隊則是由泰王公為首,平寧郡主、泾世女和黃蓮組成的乙隊。
在發首球的時候,泰王公就率先搶到了首球。然後帶着球在宋四郎和黃蓮的掩護下,連越了三人,直到面對傳球高手叱雲瑄時才展現出來了吃力。
泰王公不甘心就這麽把球交給了叱雲瑄,于是騎着馬帶着球,再與叱雲瑄的追逐當中逐漸朝着自家對內回去。叱雲瑄看不懂泰王公這是什麽打法,于是只好按兵不動道:“泰王公殿下,莫不是糊塗了?那邊是你們的球門,這邊才是我們的。”
此話一出,瞬間引起了衆人的哈哈大笑。但是,泰王公并沒有受什麽影響。反而将球帶回了自己的陣營,傳給了在隊內負責進攻的平寧郡主,只道:“小堂姨只管往前沖,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随後,在甲隊驚訝的目光中。平寧郡主騎着烈馬帶着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沖甲隊球籃。叱雲瑄迅速的組織隊友們前去阻止平寧郡主,不料卻正中泰王公下懷。泰王公和黃蓮騎着馬攔住了叱雲瑄的去路,泾世女更是憑一己之力攔住了周嘉姐妹兩個。而就憑宋四郎一人,根本攔不住風頭正盛的平寧郡主,正當他準備去鏟球的時候,平寧郡主直接帶着球略過了他的頭頂。當周嘉和叱雲瑄相繼沖出包圍圈之後,已經來不及了,平寧郡主一個漂亮的回旋就把球打進了球筐。
頓時,周圍禮樂響動,一面屬于乙隊的紅旗飄揚在了乙隊的場地空中。支持乙隊的人們直接樂得吹起了口哨,而支持甲隊的人們則是垂頭喪氣的。
宋仲懷坐在位置上,狠狠的捶了捶桌子。她的堂妹宋五姑娘看見了,只是輕聲的勸慰道:“三哥,只是一場小球賽而已,不必過于當真為好。”
聽到妹妹的勸解後,宋仲懷的心情更加的不好了。只見,他拉過坐在一旁的蒲清照,憤憤不平的說道:“不是吧,就剛才那一球也能進。若是我在賽場上的話,決不允許此事發生。”
“好啦好啦!陽明,就跟你妹妹說的一樣。這只是一場小球賽,還是不必過于當真為好。”顯然,蒲清照也沒有将輸球的事情看得很重要。
“唉!棠瀾,你總是這樣,遇事總是波瀾不驚的,我跟你簡直聊不到一塊兒去。”為此,蒲清照沒有反駁。只是滿臉含笑的看着坐在不遠處的楚如真幾人,只見,楚長安早已拉着叱雲大夫人站在了欄杆處墊着腳,興致勃勃的看着叱雲瑄在馬場上面的表現。偶爾在叱雲瑄進球以後,還會不顧禮節的發出幾聲興奮的大叫,顯然是愛極了叱雲瑄。
而同一邊的楚長樂雖然仍坐在位置上,但是她心不在焉的挺直着腰,偷偷的瞄馬場上面的眼神還是引人注了意。只有,楚如真一個人仍舊雲淡風輕地坐在座位上喝着茶,仿佛周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她無關。看到楚如真落寞的背影,蒲清照的腦中又想起了曾經在馬球場上的那個身影。
另一邊,太女對妹妹的表現滿意的不得了。趁着球員們中場休息的時候,太女對着後來的洵王公問道:“姨母,可想上場一試?”
洵王公搖了搖頭,微笑着回道:“不必了,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
“唉!姨母說的是哪裏的話啊,姨母替我大永守護西境數年。勞苦功高,世人贊嘆。前段時間,更是負傷平了蛤蜊部的反叛。姨母若是說自己老了,那麽我們大永西境可就危矣了。”
“唉!太女切莫這麽說,臣受不起。”洵王公顯然被太女這一番頂天的誇贊給整的心驚肉跳了起來,畢竟把她說得這麽不可或缺,擺明了說明她有造反的資本啊。
于是,洵王公輕笑了一下道:“殿下,可真是折煞臣了。臣之所以有今天那都是陛下領導有方,想我大永人才濟濟。臣相信在臣老了之後無力守護西境時,陛下一定會派能人繼續守護西境的。”
“到時候,臣自願退居後方,保大永西境安寧。”洵王公的話意思在直白不過了,無非就是告訴所有人她對權利不感興趣,請弘光女帝放心。
太女沒有想到她的随口一說,既然讓洵王公誤會了,這讓太女心裏覺得很不是滋味。因為太女是十分崇拜洵王公的,在她小的時候洵王公陪伴她的次數比弘光女帝都要多。所以,她只是想要單純的稱贊洵王公并沒有想那麽多,卻忘了她們的身份已經今時不同往昔了。
“吾大永有洵王公這樣的賢臣,是吾大永之幸啊!吾建議咱們一起舉杯敬洵王公一杯。”
“好…”
有太女帶頭,衆人也是十分的捧場。讓人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馬球盛宴,還是太女組織的東宮私宴了。随後,太女放下了酒杯,對着衆人又道:“此會只看馬球不吟詩句,甚敢無趣。小順子,擺箱上簽。”“諾。”
太女素好文墨,因此十分喜好在宴會進行中時吟詩。衆人對此也不敢有任何意義,畢竟誰叫人家才是儲君呢。太女緩緩從木筒裏抽出了兩片紅木簽,只見上面赫然寫着——“情”,“一對詩”。
衆人瞬間心領神會,随後內侍又将一箱裝滿了白藍兩種帶子的香木箱子,送到了楚長樂等貴人面前。規則如下,抽到白帶的不用答題,而抽到藍帶的要答題。叱雲瑄等人由于是馬球選手,所以不用答題,只需要在一旁邊休息邊看熱鬧就行了。而抽到藍帶子的人們也不需要來到太女他們所在的地方,只需要說了詩句讓奴婢們大聲傳唱就行了。
首先抽到藍帶子的便是太女,只見她脫口而出道:“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随後就将帶子放在了托盤上,還與太女妃來了一個深情對望,撒了好一波狗糧。
随後,內侍依次又來到了黎王公面前,黎王公長嘆了一口氣後道:“情如風雪無常,卻是一動即殇。”
洵王公:“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太女聽後捧場鼓掌,眼神裏盡是對這個姨母的崇拜。然後,後面的人也偶爾享受到了太女的捧場。
楚長樂:“人間縱有百媚千紅,唯獨你是情之所鐘。”
楚如真:“不求與君同相守,只願伴君天涯路。”
楚麗質:“三裏清風三裏路,步步風裏再無你。”
葉隐秋:“風追落葉葉追塵,彩雲追月月自明。”
孫崇:“直到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好啊!“正當衆人以為結束了之時,一個處在西南角的內侍,突然扯着大嗓門喊道:“惠心郎君和五郎驸馬答:'十年相識,十年相知,因你一句輕諾,入了輪回'。
由于是最後的壓軸選手,所以做人都目光都朝他們那裏望去了。只見,一個長得像女子一般的男子,身穿着一身粉墨長衫,宛如轉世的狐貍精一般,用手撐着腦袋妩媚的看着衆人。而在他的旁邊是一個長得比較粗犷的男子,那男子只穿了簡單的褐色圓領袍,除此之外別無裝飾。看起來和男子很不搭,但偏偏如妖孽一般的男子還十分小鳥依人的窩在了粗礦男子的懷中,讓人看了大煞風景。
叱雲瑄猜想,此人便是當今弘光女帝最疼愛的小兒子,德妃所出的皇五子惠心郎君——楚寧。聽說此人,極其的風流多情,喜愛奢華。那放蕩勾人的勁兒可以和常年身居在帝都的楚麗質相比了,而且惠心郎君早已連嫁了兩人均是高門子弟。不過,天公不作美,或許是那兩位兒郎無福消受惠心郎君給予的福分。以至于都在娶到惠心郎君的三個月之後,突然暴病而亡了。
而惠心郎君現任的夫君是開國老臣随國公的第二個孫子,目前官居隐州刺史。此人或許是福分過人,不僅挨過了與惠心郎君成婚的頭三月,還讓惠心郎君為他生了一個兒子,目前已經一歲了。
“啧啧,可真是美男與野獸啊!惠心郎君,真是勇氣過人。”叱雲瑄實在看不下去這番磕碜的場面了,于是小聲的向周嘉吐槽道。
“可不是嘛!惠心郎君的審美,可不是爾等理解的。”
其他人瘋狂點頭附和道:“對對對!”
其實周嘉說這話是有依據的,因為惠心郎君長是長的美,但是眼神是真的有毛病。惠心郎君的每一任夫君都是他親自挑選的,但是每一個都可以用歪瓜裂棗來形容。不僅長的不好看就算了,而且還沒有能力,以至于衆人都懷疑惠心郎君是一個笨蛋美人兒,才會挑別人送都不肯要的夫君。
正當衆人激烈的讨論惠心郎君的審美時,侯樊在四處張望時,發現窩在其夫君懷中的惠心郎君,眼神冰冷,看不出對他夫君一絲的愛戀,甚至是隐忍的厭惡情緒更多。
“伯寶,你怎麽了?在發什麽呆呀?”平寧郡主推了推發神的侯樊,不解的問道:“你在幹什麽呀?”
侯樊害怕平寧郡主發現他的秘密,于是急忙打岔道:“沒有在看什麽?對了,我們是不是中場休息結束了?該開始繼續比賽了呀!可別誤了時辰,我們現在快走吧!”
聽到侯樊這麽一說,平寧郡主方才回過神來。她急于想表現自己,所以并沒有在意。侯樊見平寧郡主并沒有過多的在意,才在暗地裏稍稍的松了一口氣。誰料,侯樊在即将轉身的時候,他發現惠心郎君正在悄悄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