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話(下)

第十話(下)

大抵是一回生兩回熟,陸遙連被咬兩次,連氣都生不動了,隔幾天在學生會再見到夏承,除了一個白眼,也沒心情再跟他玩冷戰。

畢竟……元旦晚會又要來了!

剛考完兩場期末考的陸遙元氣大傷,正趴在會議桌上閉目養神,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炸起來:“憑什麽又是我!”

夏承雲淡風輕:“憑你最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閑了——”陸遙吼到一半,猛然發現全辦公室的人都怨念地盯住自己。

陸遙:“……”

好吧他确實是最閑的一個,畢竟除他以外所有人都加了好幾天班了,而他仗着夏承這個後臺足足翹了兩天班。

“就不能換個任務給我嗎?”陸遙說,“為什麽又是我去盯舞臺。”

夏承理所當然道:“這塊你最有經驗,不是嗎?聖誕園游會做得挺好的。”

陸遙沒話可說了,夏承要是損他,他還能辯駁幾句,反倒是夏承誇他幾句,他就臉皮薄了起來。半晌,他嗫嚅道:“好吧……”

學生會一衆人簡直沒眼看,紛紛扶額。

陸遙默默接下了活,散會後跑去和場務溝通具體事項。畢竟是院系的活動,又有團委參與協助,各種準備工作都做得很到位,不像聖誕園游會幾乎一團亂。陸遙跟場務簡單交流了一會兒,發現幾乎沒有需要自己插手的事,大嘆運氣好。

離開體育館,陸遙回辦公室放材料,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埋頭幹活的場景讓他有種占到便宜的竊喜。盯舞臺挺好的,他打定主意以後就霸着這活不放了。

挨到晚飯時間,陸遙回了宿舍。

“走,吃飯去——”剛推開門,就看到顧研坐在桌前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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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感覺顧研心裏仿佛藏了什麽事,發呆的次數與日俱增,但每次問,對方也只說沒事。

“你回來了。”顧研聽到聲音,擡起頭沖他笑笑。

陸遙嘆了口氣,很想說有心事就說出來嘛一個人憋着多難受,但到底還是沒說出口,算了算了,真需要幫忙,總會開口的,問太多了也不好。

“累死啦。”陸遙把憂郁公主拖起來,“走啦去吃飯。”

接下來的兩天他打醬油般在體育館和辦公室之間晃蕩,時不時還要假裝一下自己很忙——在學生會其他成員在場的時候。這般安逸的好日子一直到元旦晚會當天都在持續,有團委各幹事運作,他這個學生會的基本只需要坐在後臺看表演。

也正因為這是院系級別的大活動,整體主題和各個節目都要符合主旋律,顯然不會有聖誕園游會那麽有趣。演完兩個節目後,眼見前排領導陸續離場,被要求參加活動的各班代表們也都開始偷溜。

陸遙不由嘆氣,這種場面活動興師動衆的到底舉辦給誰看啊。難得的跨年夜,大家要麽出去嗨,要麽回家,連顧研都一下課就不見人影。他也好想走啊……

坐在他旁邊跟他一起盯舞臺的團委幹事倒是很淡定,笑笑說:“是不是很無聊?”

“呃,也沒啦……”

幹事不以為意,“我也不太喜歡這種活動,但沒辦法啦。你要有事可以先走,沒關系的。”

陸遙當然想走,但又不可能真把工作丢給團委幹事,回頭被夏承知道了,鬼知道會怎麽整自己。

他幹笑笑,“我沒什麽事,就是有點餓了。”

“那你先去吃點東西吧。”幹事看看節目單,“至少還得兩小時才結束呢。”

陸遙肚子确實餓了,因為要組織進場,他們這波人都是提前吃的晚飯,這會兒消化了,肚子開始造反。

“那——行,”陸遙點頭,“我去小賣部買個面包,很快回來,要給你帶點什麽?”

幹事特自來熟,說:“別去小賣部,去北門買點夜宵吧,幫我帶份炒粉,放兩份裏脊肉,謝啦。”

陸遙被他說得差點流口水,等不及出了體育館往校外去。北門外頭的夜市一條街從天黑起就熱鬧起來,這會兒八點多,正是生意好的時候,各種美食的香味撲鼻而來,吆喝聲不絕于耳。

陸遙穿過衆多學生食客,擠到炒粉攤前,“兩份炒粉,一份加兩塊裏脊,一份加雞腿。”

“好嘞!”老板娘收了錢,配好材料放到小籃子裏,放到簡易竈臺邊排隊。

陸遙被香味撩得肚子直叫,實在等不了,又跑到隔壁攤買了個鍋盔先填填肚子。

邊吃邊等炒粉,他無聊地四下打量,看到不遠處的燒烤攤時,他不由想起幾天前跟夏承在這吃燒烤的不愉快的經歷。

一想到那混蛋連咬自己兩次,他就覺得後頸一涼,繼而暗暗握拳,發誓絕不給這王八蛋第三次機會。

提着熱騰騰的炒粉,陸遙快步往回走,生怕一會兒炒粉涼了就不好吃了。

經過主樓時,他擡頭看了眼,驚奇地發現學生會辦公室的燈居然開着。沒記錯的話,所有幹事都被派了活,此時都在體育館忙活着,這會兒能在辦公室的人——

只有可能是夏承在偷懶!

提着炒粉,陸遙氣勢洶洶地掏出手機,其架勢跟外賣小哥如出一轍。

“你是不是躲辦公室偷懶!趕緊滾下來幹活!”剛一接通,陸遙就是一頓吼。

奇怪的是,那頭的夏承并沒有說話,陸遙等了兩秒,卻只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等等,□□?

陸遙瞬間暴起,這家夥在幹什麽?

“我靠你不會是——”

“上來幫忙。”

夏承簡單說完四個字便挂了電話,剩陸遙愣在原地,足足半分鐘後他才猛地回過神來,拔腿沖進主樓。

發熱了發熱了騷包絕對發熱了哈哈哈!陸遙小人附體,在電梯裏麻利地掏出手機和抑制劑,拿在手裏準備好,至于炒粉,已經在進主樓時拜托保安大哥代為保管了。

這回他絕對要錄下騷包失态的樣子,以報這家夥兩次咬自己的仇!他這次做足了準備,抑制劑噴了全身,絕對不會被影響。一想到大仇即将得報,他就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想大笑出聲。

到了十層,電梯門剛一打開,陸遙就風一樣沖了出去。

越靠近學生會辦公室,越能感覺到信息素的味道,好在他有抑制劑護體,陸遙忍不住欣賞自己的機智。

他伸手推了推辦公室的門,發現門鎖住了。哈哈,看來騷包這回很慘啊,門都鎖上了是怕自己忍不住随便拉個人下手嗎?

“開門!騷包!”陸遙得意地錘門。

門內傳來踉跄的腳步聲,随即門鎖轉動,門剛打開一條縫,強烈的信息素撲面而來,陸遙皺眉,剛想退後一步,就被一只手拽進了辦公室,随即被重重推在門上,身後發來響亮的關門聲。

“靠,你——”

陸遙剛想罵人,雙手壓住他的夏承打斷他:“抑制劑。”

眼前的夏承有些狼狽,雙頰微紅,額上一層細汗,呼吸也有些急促,加上這滿屋子的信息素,不用想也知道是發熱了。

陸遙愣了一下,終于想起自己的使命,掙紮着想用手機錄像,“哈哈哈我就知道你發熱了,你也有這一天啊,報應啊,這回你可別想咬我了!”

“抑制劑!”夏承沒工夫跟他胡鬧,咬牙忍住血液裏的躁動,三下兩下從陸遙手裏搶過抑制劑,放開他往辦公桌走。

陸遙被他粗魯的搶劫行為弄得差點手指骨折,跟在他身後叫道:“你強盜啊,你一個Alpha搶我的抑制劑有屁用——”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終于看到了這個房間的第三個人,倒在辦公桌後被綁起來的女生。

他嗅了嗅鼻子,這次發現屋裏的信息素并不都是夏承的味道。

被綁着的女生金發碧眼,嘴裏還塞了布團,同樣呼吸急促信息素狂飙,明顯也發熱了。陸遙天雷滾滾,這都什麽展開?辦公室囚禁play?還是個外國妞?等等,這個外國妞看起來有點眼熟,這不是,不是——瑪麗嗎!

夏承努力控制發抖的手,蹲下來用抑制劑朝瑪麗全身噴了個遍,又掏出自己的抑制劑給自己噴了幾下,企圖保持最後的冷靜。

陸遙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這、這、這是?”

地上的瑪麗還在掙紮,明顯被信息素折磨得不輕。夏承走到稍遠一些的地方坐下,手撐住額頭,疲憊地開口:“打電話叫她家裏來接人。”

“啊?”

“快去!”夏承幾乎是吼出這一句,而後猛吸一口氣,咬住嘴唇,閉上眼睛輕輕喘息。

陸遙不敢再開玩笑,趕緊掏出手機登陸學生會的信息網站,找出瑪麗的家庭信息,撥過去簡單說明了情況。

那頭很快明白了狀況,說馬上派人過來。

挂了電話,陸遙看看地上的瑪麗,再看看沙發上的夏承,半晌才讪讪問:“怎麽回事?”

夏承扯扯衣領,燥熱使他的表情不複往常的輕佻,透着幾分不耐煩。他“啧”了一聲,沒回答。

陸遙呆呆看了一會兒,轉身想去開門,這屋裏的信息素濃度太高了,再不散散恐怕連自己都要受影響。

“別開門!”夏承喊了一聲。

陸遙抿嘴,低聲道:“為什麽?”

夏承沒說話。

陸遙忽然一腳踢翻了垃圾桶,鋼制的垃圾桶撞到同樣質地的儲物櫃上,發出刺耳的一聲“咚”,震得肺腑發緊,連在掙紮的瑪麗也吓了一跳。

他捏緊拳頭瞪着夏承,前所未有的憤怒包裹住他。

這算什麽?和女生幽會導致對方發熱又不想負責任,于是專門叫他上來收拾殘局?

為什麽不開門?因為過濃的信息素會觸發走廊的報警器,到時被別人發現堂堂學生會主席居然幹出這種事,顏面何存?

那他陸遙呢?他陸遙又算什麽?

仿佛是察覺了陸遙的憤怒,夏承低聲道:“我跟你出去等,別讓女生丢臉。”

“用不着。”這種話在陸遙聽來絲毫沒有說服力,他狠狠瞪了夏承一眼,甩門而去。

沖出主樓時,他甚至忘了拿寄放在保安那的炒粉,還是保安追上來給他的。

寒冷吹得他恢複了些許理智,他提着兩盒炒粉站在冷清的主樓前,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甚至有眼淚湧出來,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氣夏承這麽輕佻随便?氣自己被當做傭人随意使喚?氣他什麽都不願意跟自己解釋?

總是這樣,看不起人也要有個限度。

陸遙憤恨地擦擦發紅的眼睛,咬牙邁步融入夜色之中。

·

十分鐘後,一輛車開到主樓樓下,兩名訓練有素的保镖從車內下來,而後一名助理從副駕繞到後座打開門,對裏面的中年男人恭敬道:“先生,到了。”

這群人進入主樓,半小時後重新出現在一樓,中年男人走在最前面,助理緊随其後,後面則跟着兩名保镖以及被保镖攙扶着的瑪麗。

瑪麗的嘴裏仍塞着布團,不斷扭動,企圖掙脫保镖的鉗制。

走到車旁邊,助理打開門,中年男人卻沒有上車。

助理奇怪地看向他,“先生?”

男人忽然轉身,一耳光抽在了瑪麗的臉上,“混賬!”

瑪麗被扇得差點沒站穩,幸好保镖眼疾手快拉住她,才不至于摔倒。她緩緩擡起頭,扯扯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眼裏盡是恨意。

助理上前低聲道:“先生,有什麽話回去再跟小姐說吧,這裏畢竟是外頭。”

男人伸手狠狠指了瑪麗幾下,最終不甘道:“上車!”

十層的落地窗前,夏承靜靜注視着那輛轎車很快發動,消失在夜色之中,除了還沒散盡的信息素,一切仿佛從未發生過。

他閉上眼睛,瑪麗被帶走前望向他那求救般的眼神揮之不去。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成拳。

期望的東西,不是靠這種方式去得到的。我沒有義務拯救你,瑪麗。

搖搖頭,他深吸一口氣,放下了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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