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易容術?

祁隕怎麽知道她會易容術,衛韞玉下意識摸了摸臉頰。

難倒是她技藝不精,被祁隕看出來了?不應該啊。

短暫慌了瞬後,衛韞玉便鎮定下來,她雖不知祁隕從何得知自己會易容術,但聽他話中意味應當還不知曉自己是真實身份,只是得知了自己會易容術之事。

“師從何人?殿下是問這易容術嗎?”衛韞玉裝出淡定模樣,又撫了撫自己臉龐,問道。

祁隕觀她神情,沒錯過她方才那瞬的慌亂,微微颔首道:“對,易容術,師從何人?”

衛韞玉面上依舊挂着笑,狀似如常般回道:“算不上師承,只是跟着表姐學了些皮毛。”

她對着祁隕所說的表姐,自己就是衛韞玉自己了。

衛韞玉的話雖無漏洞,可畢竟是謊言,她自然也怕被他追問下去圓不了話。因此回了這句後,不待祁隕回應,便又緊跟着問了句:“方才随着攤主一道過來的還有個女子,不知可也是殿下的人?我瞧她有些眼熟。”

眼熟?衛韞玉這句眼熟,倒是讓她這衛韞玉表妹的身份在祁隕這兒又坐實了幾分。

和攤主一道在西北的那名女暗衛,是曾經在東南衛韞玉府上呆過的廚娘。她說眼熟,恰恰證明她的确和衛韞玉相熟甚至可能一同生活過。

祁隕沒有要瞞她的打算,坦言道:“是我的人,你覺得眼熟,想來是因為她曾經在衛世子府上做過廚娘。”

果然。衛韞玉暗道祁隕的手伸的也是真長。

那廚娘可是在她去東南的第一年就跟着她到了府上,一直到她恢複女身入京,廚娘才以家中親人尋來為由離開。

那麽多年,祁隕居然一直在她府中安着探子。

“怪不得,原是如此啊。表姐在世時便盛贊那廚娘的手藝,我也算是有口服跟着蹭過幾頓膳,方才見她離開這院子,想是殿下有什麽事吩咐去做吧,也不知她多長時日能回,還能不能在西北再嘗一嘗她的手藝了。”衛韞玉委婉問着廚娘幾時回程,心裏卻盤算着,這沈釉的身份還能瞞祁隕多久。

那廚娘可是認的真正的沈釉的,若那廚娘回來,衛韞玉只怕就瞞不住祁隕了。

她提及衛韞玉在世時如何如何,同在祁隕心口捅刀不遑多讓。祁隕原本尚算溫和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靜默了會兒後才回道:“她不會回西北了。”

衛韞玉聞言大喜,既如此起碼在西北這段時日能瞞住祁隕自己的身份。

至于離了西北之後,若是能勸的祁隕依着自己的打算入京,到時回了京城到了衛國公府,即便身份暴露,祁隕也已然和自己綁在同一條船上了,況且進了國公府,便是自己的地盤,祁隕縱是想如何,怕也動不了她。

心裏有數後,衛韞玉暗觑祁隕神色,見他沉了臉,雖不知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他意,卻也識趣的沒有多問,揭過此事不再提及。

祁隕也沒有再糾結她會易容術之事。

轉眼十日過去,祁隕的腿疾已大致恢複,能夠如常下榻走動,只是不便劇烈運動。

那給祁隕治腿的郎中叮囑過要修養月餘,如今只是大半月過去,按理還要再好生養上一段時日,可祁隕卻不打算照着郎中的叮囑做了。

他會如此,也不僅是因不顧惜自己腿的緣故,更多的還是因為此地不能久留。

祁隕殺京中來的一隊二十餘人,又斷了那太監的雙手,讓他滾回京城給祁湮報信兒,估摸着時間,這兩日,那太監應當已經到了京城了。

當夜祁隕殺人斷手,留下那太監的性命,便是算準了祁湮養的這閹奴大抵會如何行事。他若是真的将那閹奴連帶着一并殺了,只怕這地界的父母官便要下令搜城追兇了。

可他殺了二十餘大內禁衛,卻偏偏留下了那太監的命,那太監知曉是祁隕動的手,自然不敢讓此地的官員搜查,相反,他還會拼了命的瞞下來是祁隕動的手。

畢竟祁湮下旨殺祁隕,都不敢昭告天下。用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淩遲祁隕,卻對天下宣稱,先帝九皇子患病不治身亡。

祁湮要民心,那太監自然是知曉自己主子的,如何敢宣揚出去祁隕沒死的事,更不敢讓天下人猜測,是他賜死的祁隕。

再者說,本該被淩遲而死的祁隕不僅沒死,甚至還敢在西北地界如此狂妄的動手殺人,那太監難免懷疑西北如今的兵将官員對長安的心底并不忠心,繼而猜測他們暗地裏的主子,正是祁隕。

自那日後這小城中十餘日的平穩,也證明了祁隕沒有算錯了。

可十餘日的時間,已經足夠到長安了。

祁湮從那太監口中得知祁隕活着,只怕會暗中派大批人手來西北追殺他,這地界,眼下也是不能再呆了。

*

祁隕現在已經能在院中如常走動,這日晚膳時辰,用過膳後,他沒有像往日裏一樣立刻到內室休息,而是去了院子裏,在寒夜中靜靜坐着。

入夜後西北寒風刮人,吹的他額間碎發淩亂,隐映着他絕豔的眉眼。

衛韞玉見他久久不曾回到內室,推門往外張望,入眼便見他這模樣。清瘦病弱的郎君臉色蒼白眉眼卻絕豔,端的是好容色。怪不得京中貴女暗地裏議論這位九皇子生得出色。

冷意太重,祁隕咳了1起來,伺候的暗衛并不敢上前提醒祁隕顧惜身體,衛韞玉見狀低嘆了聲,抱了件厚重的狐裘走了出去。

這些時日來,多虧祁隕的暗衛,衛韞玉和祁隕的生活水準好上了許多。雖說在西北地界及不得京城世家貴族,可那暗衛卻将這小院裏的一應用具捯饬成了殷實人家的模樣。

便是狐裘,都備了數件。

足見祁隕手中應當握着不在少數的財産。

也是,畢竟是皇子出身,先帝縱是再不疼愛,也不會在金銀上虧了祁隕。

衛韞玉不知道,先帝的私庫裏,半數財産都早早給了祁隕。另一半留給了當今陛下。

她抱着狐裘踏出內室,往祁隕那邊走去,便走便道:“西北天寒,殿下身上傷還未痊愈,需得精細調養,可不能吹了風去。”

話落,将狐裘蓋到了祁隕雙腿之上。

祁隕道了句:“多謝。”之後便不再開口。

這些時日來,衛韞玉也算是把祁隕的脾氣摸了個差不多。

這人和當年在上書房讀書時簡直就像是兩個人,那時許是年歲尚小的緣故,祁隕在她跟前很是可愛,絕不會動不動甩臉子,反倒很容易被逗的發懵。

如今的祁隕,卻很愛沉臉,倒也不是說生氣動怒,只是眉眼中好似積着難散的恨意。

這也難怪,命運不堪,早已改變了他們,莫說是他了,便是衛韞玉自己也早已不是當年在上書房讀書時的自己了。

她無聲輕嘆,昂首望了望天際的月亮,問身邊的祁隕:“殿下想過離開西北後要去哪裏嗎?”

祁隕當然想過,可他并未在此刻回答。

反倒開口說:“姑娘救我性命之恩,日後祁隕若有命在能重遇姑娘,定再行報償。可眼下我身負血海深仇,姑娘的恩情只能來日再報。明日晚間我會将你送去東南,我的部下如今主持東南,應當可護姑娘安好。”

言下之意是他會送她去東南,自己卻未必也會留在東南。

衛韞玉聞言微微愣住,她倒是沒想到,祁隕會想着将自己送去東南。

“将我送回東南?那你呢?”她問道。

祁隕抿唇,眉眼更冷了幾分,回道:“我有我的仇要報。”

衛韞玉笑:“巧了,我也有仇要報。”

祁隕自然知道,眼前這人口中的仇是什麽。

衛韞玉身死宮中,她的表妹千裏救他,是受她遺命。既知衛韞玉死因,她的仇,自然是祁湮殺衛韞玉之仇。

而祁隕的血海深仇,也是祁湮。

淩遲逼死也罷,毒酒穿腸也罷,是對他祁隕也罷,是對衛韞玉也罷。

總之,這是祁隕要向祁湮讨的血海深仇。

祁隕回首望向眼前人,她的眉眼和記憶中的衛韞玉無比相似,讓祁隕又幾瞬,仿佛瞧見是衛韞玉隔着生死光陰就站在他眼前。

他微微阖眼,良久後,低嘆了聲,啓唇道:“沈釉,有些事不是你能牽扯進來的,若是衛世子活着,想必也不想你牽扯進來。她要你救我,你已經做到了,其它的我都會替她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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