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044章
被妖精聯盟警告過的白霧,過了幾日,又恢複到正常工作狀态中,這次她接了個劇本,是女二,戲份不算少,要在劇組裏待上三四個月,導演開機前開會說如果到時候預算允許會将外景放在國外拍。
好在近期都是在影視城的戲,白霧一邊盤算着每個月的那幾天時間和戲份的安排,沒注意到有人進來了,倒是嘈雜聲讓她有點不耐煩。
一個影子晃到她跟前,遮住大部分的光線。
白霧沒好氣地擡頭,卻見一身職業裝的黎沫,捧着一大束的玫瑰花站在她跟前,噌的一下,白霧的臉頰就紅了,周圍人好奇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的轉動。
“路上看見這花不錯。”黎沫将玫瑰花放到白霧懷裏,自然地在她身邊的小板凳上坐下來,雙手交疊望着遠方,卻是在和白霧說話:“你的資料上為什麽沒有生日?”
白霧從剛才的詫異,到現在的假裝平靜,她的視線落在黎沫手腕處淺淺地紅痕上,那是之前被控制住的聞瑄芸劃傷的,雖然當時她盡力施法做了補救,不過養好是需要時間的,好在不是太嚴重,不會影響她彈鋼琴。
關于生日,白霧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生日,後援會一直在追問這個事情,可是她也沒個交代,宋苒為此還罵過她,說這種生日應援是個很好的養粉途徑,竟然不去把握雲雲。
但是她覺得,生日怎麽可以這麽随意的利用呢?
“我……我不知道。”白霧扭頭看向黎沫,“要不11月11好了,多吉利的數字。”
黎沫嘴角動了動,最後牽出一抹笑意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怕不是不知道這是光棍節吧?還是說……”她停頓了半會兒,再次擡眸時眼神裏有一種堅定的神色,讓白霧移不開眼。
“還是說,你故意不想脫單呢?”黎沫湊近了些,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聲音像是一種蠱惑,萦繞在心尖久久不去,白霧的心就這樣被俘獲,一點也不想再掙紮。
“霧姐,霧姐……”林琳一邊跑過來一邊喊着,漸漸地聲音就低了下去,黎沫很識趣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她朝林琳禮貌性的笑了笑。
林琳拘謹地跟她點點頭,轉頭看向白霧,看見她懷裏的玫瑰花愣了一下,接着說:“霧姐,導演喊你準備,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到你上場了。”說完之後,拿眼神偷瞄黎沫,有點好奇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哦,”白霧應了聲,轉頭看向黎沫,後者點點頭,“你去忙吧。”
白霧站起來準備去補妝,手裏的花束不是很方便,左右看了看,本想扔給林琳算了,一想到邊上送花的人還在呢,她只好把花放在椅子上,“那我先去忙了,你……你自便。”
說着白霧連忙走去化妝間,不仔細看的話還不會發現,她前面走路的時候,是同手同腳的,調整好幾次才調整回來,黎沫就在背後輕笑,都被她聽見了。白霧真覺得臉丢光了,不就是收一束花嘛,又不是沒收過,哪裏來的這麽多事。
“那,那您……您忙。”林琳也跟黎沫略彎腰告辭,小碎步的跟上白霧。
黎沫站起來伸伸腿,小凳子坐着不舒服,環視了一圈覺得也沒什麽意思,匆匆見到一個大肚子的男人小步跑過來,他一邊擦着汗一邊喘着氣說:“小黎總,您什麽時候過來了,也不通知一下?”
“就是過來看看白霧。”黎沫簡單地說了下情況,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叫她準備拍戲嗎,還杵在這兒幹嘛?”
導演啊了聲,瞟見玫瑰花,連連點頭,也顧不上寒暄又轉頭跑回去了,心說抓緊時間把白霧的戲拍完得了,看這位祖宗的态度,好像不喜歡這氣氛。
不過他也覺得奇怪,以前都傳聞小黎總脾氣很好,今天一看,也不是什麽善茬的感覺啊,就那冰渣子的眼神,看得都覺得瘆人。
白霧飾演的女二號簡直是她的翻版啊,表面高冷人設的白富美,私底下見到喜歡的人各種嬌羞賣萌,她拿捏的很到位,基本上一條過,被導演誇過好幾次。
現在要拍的這場戲,是她第一次遇見男主的情形,富家千金遇見交通意外,身手矯捷的男主英雄救美,比趕來處理交通事故的男二早一步,也就是這早一步,讓她的心跟着男主走了。
狗血的三角戀,開始了。
車禍現場也是在攝影棚內完成的,周圍都是綠色背景布,白霧坐在轎車內,攝像機架在前蓋上,工作人員拉動滑軌使得畫面看起來像是在開車,畫面一轉大卡車也是這麽拍攝的,将兩車拉在一起輕輕碰撞即可。
誰知道突然有個工作人員大喊意外意外,白霧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拉動大卡車的滑軌沒有停下來直直的朝她撞了過來,将小轎車撞出去數米最後撞到了背景牆才停了下來,不過也好在大卡車用的滑軌拉,并沒有多少速度。
“你沒事吧?”黎沫是第一個沖上去的人,白霧的臉色有點發白,卻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好像從神游的太空回到地球上,她猛然伸手緊緊地抓住黎沫的胳膊,沒有說一個字。
接二連三的工作人員過來,将白霧從車裏解救出來,她有點腿軟,半靠在黎沫肩膀走去休息室。
坐在椅子上的白霧沒有說話,她愣愣地望着鏡子裏的自己。拍戲偶爾才會有意外,大部分時候是安全的,但是這萬一有個什麽誰也不能保證,這次的事情基本上算這類吧。
開機時她看見黎沫來了,站在那兒雙手環胸望着自己,白霧心想這個女人不論什麽樣都很吸引自己,明明場地裏那麽多人,可是她往那邊一站,自己就看見她了。
哪怕改了以往的穿衣風格,白霧卻還是能一眼就看到她。
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盼着這場戲快點拍完收工,想要跟黎沫去吃個飯聯絡下感情,結果大卡車就撞了過來,當時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沒有絲毫的反應,她的視線還落在了黎沫身上。
那個女人是第一個朝自己跑來的,她還能清晰的看見黎沫臉上的驚恐。
白霧覺得,有個人這麽牽挂着自己也挺好的。
至少,比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上漫長地活着要好。
哪怕只是短暫的惦記。
許久終于回過神來的白霧,鼓起勇氣想跟黎沫說話,誰知道剛張了個嘴,黎沫的電話響了。兩人四目相對,黎沫沒管它,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有話說?”
“我沒事了。”白霧勉強擠出一抹笑。
電話鈴聲将她扯回了現實,她是妖,她是人,哪怕剛才情緒一瞬間上頭占據了上風,可真的回到現實之後,她又猶豫了,她有無休止的生命,而她不過百年。
百年之後呢?自己要怎麽面對沒有她的歲月?
是忘記還是銘記?
都是一個難題,要是從一開始就不開始了呢?
是不是會好一點。
“你接電話吧。”白霧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
黎沫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好幾回之後依舊沒放棄,黎沫摸了把她的頭發,看了眼來電顯示轉身去接電話了,時不時的還朝白霧這邊看過來。
白霧從鏡子裏望着她,卻見她臉色剎那間灰白,扭頭擔心地看過去,黎沫接電話的手在抖,嗯了兩聲,她放下手機,雙手都抑制不住的顫抖。
“你還好嗎?”白霧擔心地扶住她,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柔聲地問:“出什麽事了?”
黎沫抿緊雙唇,末了許久才說:“我爸走了,我先回去了。”
白霧點點頭,她記得那個瘦骨嶙峋的男人,無力地躺在床上,只能靠着機器維持着生命。哪怕黎沫對他似乎并不是很有感情,卻依舊割舍不斷那血脈相連的親情。
站起來的時候,黎沫腳步不是很穩當,踉跄着走了幾步,白霧小心翼翼地在邊上,以防她跌倒時可以馬上伸手去接住她。等開門的時候,卻發現黎沫的手也在顫抖,好幾次都快擰開了結果又放了。
就這樣嘗試了幾回,白霧都準備去開門了,黎沫忽然站在那兒不動了,深呼吸幾個輪回之後,她挺直了背,擰開了門把,走出去了。
白霧的心,忽然就覺得疼了。
很想在這個時候給她一個擁抱。
一直跟在她背後,看見她上車了,好在是有司機的,白霧這才算是稍微放下點心來,她想了想還是有點不安,轉身見導演站在不遠處,朝她露出個讨好的笑臉。
滿臉的褶子,讓白霧有點犯惡心。
“小黎總走了?”導演關切的問,白霧點點頭。
“我想請假,我的那些戲很多都是後面的了,我想……”白霧猶豫地說出來。
導演點點頭,“你說的也對,你的戲份前面部分都拍的差不多了,後面一些晚點拍也不打緊的。”他打量了白霧一眼,又笑着說,“那你接下去請假準備去哪兒玩還是?”
“當然是有事情,請假出去玩這種我還是不會做的。”白霧解釋了下。
導演再次點點頭,“那可以,你讓你助理來走個流程吧。”說罷他拍了拍白霧的肩膀,這才進入正題了,“白霧啊,我瞧着小黎總和你關系好像挺好的啊?這次還專門來探班,買了不少吃的分給大夥呢。”
“那花也是她送的吧?”導演又說。
白霧不知道他想做什麽,贊助已經夠了,也不至于再找黎沫吧?于是她笑着點點頭,又略微低着點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導演以為她那是害羞,見好就收,說:“這劇也算是你主演的了,少的到時候要麻煩你們捧場了。”
“這是自然。”白霧連連點頭,反正說的是“你們”又沒帶上黎沫的名字,到時候自己帶上林琳捧場也算“們”了,想到這裏白霧就平靜了。
順利請完假,白霧連忙回到家裏将東西一扔,變成貓再出來,一路狂奔到黎沫住的別墅,看見空無一人的家裏才想起來,她這個腦子真的是逗了,她爹沒了這種大事,肯定是要去本家操辦的。
一想到那麽遠的地方,開車都要好幾個小時的路程,她就這麽四條腿的跑,得去半條命吧?真的是失策,無奈之下只好先回到了家裏,累的趴在沙發上,渴了都不想擡手去拿水杯。
不一會兒電話來了,她沒力氣地去接了,也沒看是誰。
懶洋洋地喂了一聲。
“白霧。”
黎沫喊了她的名字一聲,白霧噌的坐起來,揉了把頭發,“嗯,我在呢。”
聽到電話那頭輕聲地笑,白霧的心算是安定了點,可是轉頭一想又怕她是在故作堅強,這邊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呢,那邊已經說了:“我沒事。”
白霧握着手機,嗯了一聲。
兩人沉默着,沒再說話。
過了不知道多久,那邊似乎有人在跟黎沫說話,黎沫嗯了聲,說:“我先挂了。”
“好,”白霧應道,忽然問:“需要我來陪你麽?”
等了一會兒,白霧以為她是拒絕了,就聽見黎沫說好,飛快地說派人來接她,就挂了電話。
握着手機的白霧,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順其自然吧。
在這種時候,還是在她身邊陪着好點。
再次來到黎家老宅的時候,白霧心裏百味雜陳,大門上挂了悼念詞,客廳裏所有彩色的家具都換成了黑白,連茶幾上擺放的都換了。
正跟管家說話的黎沫,看見進屋的白霧,朝她招招手,很快就走過來了。
只見黎沫眼睑下有點烏青,估計睡得也不是很好,“我也去拜祭下吧。”
黎沫點點頭,“我帶你過去。”
靈堂布置在活動室,正中央放了個大遺照,背後的電子屏上不停地滾動播放着老黎總在世時的照片,有些是西裝革履商業照,有些是休閑的生活照。
眉目間和黎沫很神似,也是個英俊的男人,要不是親眼看到白霧真的很難将久病成枯骨的男人和眼前的照片聯系起來。
長桌上,香爐,果盤,蠟燭,鮮花等等,布置的很齊全,白霧點上三炷香拜過之後插在香爐上,回頭見黎沫靜靜地站在那兒,望着電子屏。
很快就看見白霧了,轉身先走出去。
走到外面的長廊上,一眼就能看見碧綠的庭院草坪,還有遠處的樹林。滿眼都是生命的綠色,可是現在這裏卻是在辦理白事。
“節哀。”白霧走到黎沫身邊,想了想還是跟她說了一聲。誰知道,下一秒黎沫忽然轉身來,一把拉過她将其抱了個滿懷,越抱越緊,到最後勒的白霧都覺得有點疼了。
她艱難地伸手拍了拍黎沫的後背。
亦算是一種安慰了吧。
微風輕輕地拂過,帶來一絲的涼意,空氣裏似乎還有青草的芬芳,是個很不錯的地方,然而對于黎沫來說卻是童年裏最想出逃的地方。
最後,她還是要回到這裏。
過了很久,黎沫才松開她,緩緩地朝後面退了步,靠在柱子上,略帶笑意地望着白霧,“謝謝。”
“人生,總是在不斷地告別中長大的。”白霧擠出這麽一句話,“雖然很難過,卻也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實,也許再過幾年,你就會忘記了現在的痛楚,時間會撫平你所有的傷痛,會讓你漸漸地走向成熟。”
她就是這樣的,最初的時候,家族修習術法的也有,很多卻也沒度過劫,于是一次次的看見同伴被打回原形,有些幸運的還能活着繼續修習,有些就命不久矣,更甚至命喪當場。
每一次的見證就是一道傷疤,等時間慢慢來愈合之後,她又一次的來見證,最後漫長地歲月裏她已經不記得自己看到多少次的生離死別,也不記得什麽時候起,面對生死,她的心泛不起一絲的漣漪。
如果會難過,會記得,那是因為時間還短,再過幾年,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幾千年,就好了。
黎沫正想開口,管家找來了,黎沫又轉身跟着他下樓,還不忘安排白霧住宿的問題。就這樣,白霧在老宅住了下來,以人的形态。
正是忙的時候,她也沒到處閑逛,就在侍女安排的屋子裏休息,偶爾在房間裏走動下,雖然靈堂這些布置的很妥當了,不過陸陸續續來人了,有些人還在本家住下了。
不過也只是個別幾個腿腳不方便的老人家,她聽侍女們聊天說小黎總三言兩語把分支的人給頂回去了,氣的有些人臉色都脹紅了等等。
白霧覺得人類真奇怪,死的是她老爹,可是為什麽其他人覺得能分一杯羹呢?真是不知所謂,當你是長輩的時候,才會敬你三分,不拿你當回事的時候,你以為你是誰?充其量不過是有點血緣關系的陌生人罷了。
總是拎不清,還自以為是,倚老賣老。
嘆息的搖搖頭,白霧有點無聊,坐在窗前看着進進出出的人,一個個都是開着挺好的車子,還窺視別人的家産,哎。伸手将花盆裏的葉子掐了一段,扔到了窗邊。
入夜,白霧蜷縮在床上無聊地翻着手機,熱搜上一條名為《你所不知道的皇朝當家人的那些情史》,看見皇朝兩個字她點了進去,開頭就說皇朝集團黎晨科逝世的消息,接着細數當年跟他有石錘的那些人,名單并不是很詳細,涉及圈卻是很廣的。
有學術界,有醫學界,還有教育工作者,娛樂圈這種就更不用說了,當年幾大小花為了嫁給他争破頭的也寫進去了,不知道真假,看的也是有幾分樂趣。
只是最後一段寫道:當初據傳聞其妻忍受不了他的花心,又因聯姻無法抽離,最後和人私奔被抓,回來沒多久後便傳說自|殺的消息,是自|殺亦或者是其他可能?都随着逝去的人,埋入黃土之中。僅剩的女兒,也在兩人日漸折磨中長大,出落标致,家世良好,卻遲遲未婚,甚至連個男朋友也沒有,也許是對父母的婚姻有所芥蒂吧。不論如何,斯人已逝,所有的恩怨都成了說書人口中的談資。
這段話讓白霧心裏久久難以平靜,不經意地想起黎沫是不是小時候真的受了很多煎熬?上次幻化成貓的時候跟着她進本宅,就能感覺到她的抗拒。
明明八卦娛樂基本上都是半真半假的料,有些全是胡編亂造,可是她還是覺得難受,心裏堵得慌。
屋外那些侍女還在忙碌着,也不知道黎沫休息了嗎?白霧想到這裏,掀開被子下床去,正将門縫打開了一條線,路過的黎沫停下腳步,扭頭看過來。
兩人一對視,默契地笑了笑。
“你還沒睡?”
“要休息了?”
同時開口問道,又是一笑,白霧打開了門,“你忙完了?”
黎沫點點頭,“暫時處理好了。”說罷将手裏的牛奶遞了過來,其實她等會還得去守靈,只不過是擔心白霧适不适應這裏,所以上來看一下。
接過溫熱的牛奶,白霧喝了一口,看向她:“那你是不是要去休息了?”
“你先去睡吧,我看你回屋再回去。”黎沫笑着說,語氣就跟哄孩子睡覺似的,白霧猶豫地點點頭,往後走了兩步又回頭看黎沫,只見她一手抄在褲兜裏靜靜地站在那兒,走廊上柔和的燈光打在她身上。
僅剩的女兒,也在兩人日漸折磨中長大,出落标致,家世良好,卻遲遲未婚,甚至連個男朋友也沒有,也許是對父母的婚姻有所芥蒂吧。
白霧腦子裏忽然閃過剛才看到的這段話,她沖到黎沫跟前,将牛奶放在她手裏,然後再捧着她的手,很認真地跟黎沫說:“不要勉強自己,好好地愛自己,你會擁有幸福的。”
明明不是很熱的牛奶,就像是燙手一般,黎沫捧在手裏,熾熱感極強。
“好。”黎沫應道,就在白霧松開手想要放開的時候,她反客為主将人逼近靠在了門框邊,平視着她的雙眼,“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冷不丁的靠近,讓白霧差點尖叫起來,她只覺得心跳飛快,腦子裏除了嘭咚嘭咚的心跳聲,還有黎沫那帶着一絲蠱惑地聲音,她不由得點了點。
望着黎沫漸漸靠近地臉頰,她情不自禁地閉上了雙眼,睫毛微微顫抖,帶着一絲的期許。
黎沫笑了,很想吻上去,就聽見樓下有人喊她的聲音。
白霧瞬間睜開眼,黎沫已經拉開了點距離,樓下的侍女也正好跑上來了,“大小姐,靈堂那邊……”她有點猶豫地要不要當着外人的面說這事。
“說。”黎沫只是淡淡地講了個字。
“靈堂那邊洲老爺子鬧起來了。”侍女說道,當然那些罵人的話她是不可能學給大小姐聽的。
“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黎沫又将牛奶轉遞給了白霧,跟着侍女一起下了樓。
不放心的白霧,想了想,還是跟在她身後了。
剛才那點漣漪瞬間都飛出去了,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稍許的遺憾,這讓白霧有點糾結。
結果還沒走到靈堂的時候,就已經聽見裏面一個老頭子的聲音再叫罵,一會兒說黎沫沒教養,一會兒又哭喊着可憐的侄子啊就這麽早早地去了等等,白霧覺得那個大侄子應該指的是黎沫她爹吧?
圍觀的衆人見黎沫來了,有的人假意規勸,老頭子拄着拐杖重重地敲擊地面,哼了聲,也不去管黎沫,就像是沒見到她似的,嘴裏還不停地罵罵咧咧。
黎沫挑了個主位坐下了,有侍女連忙給她倒上一杯茶,她接過來端着,對茶葉好似起了興趣,不停地看着,時不時還晃了晃杯子。
這就讓老頭子有點急了,他以為這小丫頭總得說幾句場面話吧,現在把自己晾在這兒是幾個意思?搞的他騎虎難下,只好硬着頭皮繼續死犟。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陸續給老頭子說好話,他也知道這是個臺階就準備順着走下去,誰知沉默地的黎沫這又開口了,“總歸是年紀大了,誰都有這麽一天,您老人家要是心疼大侄子,要麽跟着一塊兒去了吧,今兒在本宅偏廳也将您的備上,算是優待了。如何?”
“你……”老頭子氣得臉色發紅,這不是明顯咒他死嗎?“好啊好啊,你就一個小輩竟然敢詛咒我死?當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也怪,畢竟有個私奔的娘……”
話還沒說話,黎沫臉色一變直接将杯子摔到地上,一聲脆響,将衆人驚醒了,老頭子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不好的話,奄奄地閉上嘴,但是那眼神,瞥了瞥,輕蔑之意很明白。
“管家,”黎沫依舊四平八穩的坐在那兒,喊了人來,随手一揮,“我記得族中不少房租未收,良租也是,還有公司裏那些亂七八糟的都清理幹淨。”她笑着看向老頭子,指着他,道:“尤其是他的那些子孫們。你老頭子有能耐,就上別人家能耐去吧。”
說完,黎沫站起身來,臉色的笑意收斂,眼神中帶着一抹的寒意,掃了衆人一圈,“今兒起,希望你們明白一個詞:一朝天子一朝臣。”
“想要在靈堂上鬧事的,一律攆出去。”黎沫說完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塵,走出去了。
整個事情還沒到半小時就被她輕描淡寫地給解決了,白霧都想給她拍手叫好,這麽幹淨利索,只是這些人都是親戚吧,全部得罪了是不是也不太好?
出門時,她還拉上了白霧的手,将她一起帶走了。
“你這麽說,會把所有人得罪完的吧?”白霧小心地問。
黎沫的視線卻在兩人牽着的手上掃過,白霧并沒有拒絕她的牽手,她嘴角噙着一抹笑,“他們只會把罪叩在老頭子身上,誰叫他要出風頭鬧了事,連累他們了呢?”
“哦,這樣……”白霧很快就明白了,因為現在黎沫是掌權人,如果說以前還有那麽一絲的希望指着床上的男人醒過來,那麽現在是徹底沒希望。
哪怕在鬧出個私生子來都搶不過黎沫,她早就将整個集團捏在手裏了,誰能說她?所以,這些人哪怕是有怨氣也只會怪在老頭子那兒,因為是他要來這麽一出才搞的大夥都沒事兒做了,如果他安分點就沒了。
白霧連連點頭,甚至都沒想起兩人的手還牽着,就這麽一路被黎沫領着回去她的卧室了。
黎沫這才有點不舍地松開了手,她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坐在沙發上問她這幾天還适應嗎?
“挺好的。”白霧挨在她邊上坐下,見她眼下發青,有點心疼,擡手摸了摸她的眼袋,“你是不是都沒休息好?”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要不你靠着我眯會兒?”
“好啊。”黎沫本不想的,但是能靠着她不休息也是好的,輕輕地将頭靠在她肩膀上,有點硬,心想白霧也是太瘦了,以後要多補補。
“你今天太霸氣了,簡直帥呆了。”白霧誇她呢,黎沫只是嗯了聲,嘴角卻上揚了,白霧也聽出她的好心情,跟着笑了笑,她想今天的黎沫真的很不一樣,雖然她還是她,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真是不一般。
沒想到平日裏這麽溫和的人,也會有霸氣的一面。
白霧覺得人家都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話也是有道理的,就算是面皮捏的人,也是會有脾氣的時候,鬧事也不看地方,倚老賣老在靈堂上鬧事,真是老壽星找死嫌命長啊。
過了會兒,白霧感覺到她呼吸延綿均勻,已經是睡着了。沒想到她忙得這麽累,還有人要搞事。白霧想了想随手變出一只小黑貓,很快就跳出去了。
雖然因為用法總是被警告,但是這次她不過是變了只貓,那貓的氣息又是她身上的毛發,不
幹傷天害理的事兒,基本上不會被發現的。
她也就是最多去吓吓人而已。
入夜,黎沫醒了,她扭了扭脖子,有點歉意的看向白霧,“是不是睡了很久,你也不叫我?”一邊幫她捏着肩膀一邊說道。
“可是你睡得很香,我不舍得叫你。”白霧享受着她的按|摩,說了一句。卻感覺到她手一頓,白霧有點疑惑地擡頭,“怎麽了?”
黎沫搖搖頭。
不舍得。
她是為了這句話而開心。
自從黎沫震懾過之後,就順利了很多,那些年紀大點的也不敢再拿喬了,喪事辦的順順利利。七日後出殡了。
自那日分別後,白霧回到了家裏,她有點把握不準自己的心意了,尤其是一想到當時她差點以為黎沫要親自己的時候,她不是推開而是閉上眼,這是期待的意思嗎?
坐立不安的在屋子裏來回走動,腦子裏過了無數次當日的情景,靈光一閃想起老頭子說有個私奔的娘??白霧連忙翻出平板來,搜出當時看的那篇報道,隐約記得有這麽一件事的。
不過熱搜已經被删了。
她有點失望,轉念一想也是正常,集團的那點事兒肯定不會放在明面上來說的。
興致不高的白霧,随手扔了平板,鑽進被窩去了。
另一邊,黎沫處理完老宅的事兒,就回了別墅。
一路上她在想,從這些日子的試探來說,最起碼她是沒有拒絕自己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而遲遲不肯認清自己的心從而一直不接受。
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叩在桌面上,她想起之前有一次白霧生病,她的經紀人求了聞瑄芸那邊的關系,後來聽白霧說起來才知道是她的小助理着急,才去求人要住她家醫院的事兒。
這個小助理倒是挺可愛的嘛。
黎沫笑了,腦子也覺得輕松了些,這才起身去洗漱了。
後來某天,白霧發現她家小助理似乎最近都有約,不是逛街就是吃飯,每天祈禱着準時下班,白霧打趣的問她是談對象了?
林琳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本正經的跟白霧說:“才不是,我約得是個大姑娘,我就是佩服她工作能力,每次跟她聊天都覺得她好厲害,聽她說怎麽處理老板交代的突發任務,或者是工作上的意外事情,我覺得我可以學學。”
白霧點點頭,摸着她的腦袋,“我這麽寬容的主兒,你還要跟着別人學習怎麽完成突發任務?”
“哎呀不是啦,”林琳有點解釋不清楚,想了想,“我聽着她那老板也是個很寬容的人,不過這不是重點,我是想學習下她的風格,就是那種走路帶風,能處理好任何事兒的風格,懂了吧?”
“原來是我們的林琳知道要努力了啊,這是害怕宋姐把你換走呢?”白霧打趣了她一下,也就沒在關注這件事了,誰知道過了沒幾天,林琳神神秘秘的跑過來,拉着她進了廁所,對,是女廁所,還不是化妝間。
還特意一間間的把廁所的門打開看過,确定整個廁所沒人了,這才跟白霧說。
“你這是搞偵查呢?”白霧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林琳嘿嘿的笑兩聲:“安全起見。”
靠近白霧,壓低了聲音說:“有可靠的消息,黎總要移|民了。”
白霧的笑僵在臉上了,她讓林琳說仔細點。
林琳立馬給她解釋:原來是先前認識的那個大姐姐,最後約吃飯的時候,都是一臉愁眉不展的,于是問她怎麽了,那個大姐姐告訴林琳,她的老板可能要移|民了,國內的産業大概到時候都會跟着搬出去了,也就是她要失業了。所以最近有點發愁,是現在就開始找,還是再等等,因為移|民搬産業沒有一兩年不會完事的。
因為這份工資很誘人,所以她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選擇了。
于是林琳就問什麽工作這麽誘人的。
大姐姐說她是在皇朝集團做技術員的,哪怕她現在出去,又是從皇朝集團出去的,不愁找不到工作,但是薪資待遇這方面肯定是沒得和老東家比了。
林琳這麽一聽說之後,皇朝集團不就是小黎總的麽?現在這個要移|民的老板是不是也約等于……是小黎總?
知道這個事兒之後,林琳恨不得馬上跟白霧說,但是又怕在電話裏講不清,這才熬到今天,她昨晚上都沒睡好。“霧姐,你看我這眼袋,還不是愁這事愁的。”
白霧愣愣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想安慰她下黑眼圈不重的,結果感覺自己沒得力氣說話,腦子裏就想着黎沫要移|民這件事了。
而且,黎沫從來沒自己提起過。
也是,自從喪事之後,她除了偶爾跟黎沫聊上幾句,好像都沒見面過,兩個人本來都忙,她也一直覺得就是因為忙才沒見面的,沒想到黎沫這是在準備要出國了啊。
要出國了。
移|民,就是再也不回來了。
這麽大的一件事,都沒有跟自己提一下。
這裏,就沒有她留戀的嗎?
之前還對自己這麽好,還送玫瑰花,還想……親來着,呵,騙子。
白霧難受了,心裏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