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紀妮妮又陷進了又濃又深的霧中,她艱難的向前走了幾步,這次的她沒有上次那樣好運,在灰霧裏走了很遠很遠。

“小裴……”

她走了不知多久,終于聽到熟悉的聲音。紀妮妮循着聲音終于走到了有人的地方,還是那個男孩子的家啊,她辨認了一下,“飄”進了屋內。

男孩似乎是長高長大了些,他在女人的呼喊下沒有上次那麽的倉皇,雖然還是抿緊嘴巴,牙根緊咬,可是不再像之前看到的那樣驚恐。

女人的變化不大,依舊風韻十足,她滿意地看着面前這個逐漸褪去稚氣的小小少年,挑逗般的用手中的化妝刷輕輕掃了掃男孩的面龐——男孩不自覺的渾身一顫,向後退了半步,然後生生停下,像是等待審判般低着頭,一動也不動地站着。

“脫。”

女人的聲音很冷酷,伴随着她的指令,男孩面無表情的開始他們一直有的流程。

“不,這次,是連這裏一起脫掉。”

女人拿起手邊的工具示意,

“今天,我們玩個新的。”

一粒粒細小殷紅的血珠從男孩的胸膛滴下,女人興致勃勃的拿着手裏的穿衣針在男孩右胸前比劃,

“不許動,知道嗎?”

男孩痛到額頭布滿汗水,可在女人的警告下卻站的僵直。女人用穿衣針将男孩的皮膚戳了個對穿,然後拿準備好的圓環硬生生套上,緊接着用塗了丹蔻的修長小指勾住向前一拉———

男孩的胸膛被女人從傷口處生生撕開了皮肉,他也因巨大的痛苦和刺激跪倒在地,而在房間的另一邊,紀妮妮捂住嘴巴含着眼淚,目睹了全部。

因為增加了新的“項目”,今天的“流程”走的格外的漫長,終于到了最後一刻,女人癱倒在床上發出一聲嬌喘,

Advertisement

“滾吧。”

她點燃一支細煙,下了逐客令。

在一邊呆呆站着的男孩聽到指令,麻木地蹲下摸索自己的衣服,穿上後他走出了女人的房間,并且替她關上門。

男孩是紀妮妮在這個奇怪地方唯一的認識的人,原本她找到了他後打算很開心的和他打個招呼,可是現下卻沉默的跟着他進了男孩自己的房間。

紀妮妮張了幾次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便只能像個真正的幽靈般默默跟在男孩的身後。

男孩摸着牆壁走進自己的屋裏,他先是關緊且反鎖了房門,可過了一會卻又猶豫着給門開了一個小邊,在用手摸到門确實留了個縫後,他摸索着坐在了書桌前面。

是準備學習盲文嗎?

紀妮妮心想着,卻發現男孩并沒有扭開臺燈,而是打開了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把老式的手電筒。

老舊手電筒的照明格外的刺目,比臺燈不知道明亮了多少倍,紀妮妮在昏暗的房間呆得有些久,以至于在男孩推開電筒開關的那一瞬忍不住用手擋住了眼睛。

過了好幾秒紀妮妮才适應了這種光亮,放下了遮擋眼睛的手臂。電筒燈泡的瓦數很高,可是男孩卻渾然不覺,他拿着電筒打開又關上了好幾次,像是拿捏不準這個電筒是否有光,最後他想了個辦法,用手捂住了電筒的燈泡,在感受到燈泡灼手後才将手電放到了一旁。

“為什麽?”

紀妮妮不知道男孩要做什麽,湊上前去,聽看到男孩喃喃自語,

“為什麽我是個瞎子呢?”

她聽到他這樣問自己,男孩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用高瓦數的電筒近距離對着自己的眼睛,

“看不見啊?為什麽我看不見?”

男孩茫然的睜大自己灰白色的眸子,任刺目的光直射自己的眼仁。他用刺目的亮光對着眼睛一次次掃射,電筒離眼睛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在高亮度光照的直射下,他灰白色的雙眼逐漸泛紅,緊接着從眼底開始泛起血色的淚珠。

一滴血淚從男孩眼角滑落,被他無所謂地用手背劃去,男孩沒有停止他手中的實驗,開着高亮的電筒已經被他緊緊貼在了自己的眼眶上。

“真是個廢物啊,不僅看不見,竟然還哭了。”

越來越多的血淚從男孩的眼睛裏流出,他語氣平淡地譏諷着自己,在擦完眼角流出的血淚後,一只手憤恨般摳住了自己的眼睛。

“……還不如挖掉算了。”

“你這是在做什麽實驗呀?”

就在男孩快要将手指摳進眼睛裏的時候,一直圍觀的紀妮妮終于出聲了,她調整了聲音讓男孩聽不出自己真正的情緒,假裝好奇地問。

“你這樣眼睛不疼嗎?下次不要這樣了。”

紀妮妮在一邊看的心驚膽戰,現在卻裝作啥事不知地給出建議,她想想又補充道,

“……你媽媽知道會難受的。”

紀妮妮站在離男孩不遠的身後,男孩背對着她,聽到了她的聲音後慢慢放下電筒,好一會都沒有擡頭。

男孩伏在臺面上趴了很久,紀妮妮看着他的肩膀一高一低在起伏,輕輕嘆了口氣。

“你……好久不來了。”

男孩調整好情緒終于擡頭,他沒有轉身,不知在桌上摸索着什麽,

“你去哪裏了?”

“我也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紀妮妮又走近了些,她想了想說。

男孩聽着背後聲音的近了,好像有點慌亂,他兩手胡亂在桌上翻找,掃了好些東西下桌。

“你是找紙巾嗎?在左邊臺燈上面一點。”

紀妮妮輕輕地說。

男孩摸到紙巾,胡亂擦了把臉,轉身對着紀妮妮聲音的方向微笑,他故作輕松地說,

“你經常來呗,我都給你留着門呢。”

男孩兩眼被電筒的強光照射的腫脹泛紅,他假裝不痛,用手指了指房間門的方位,

“你看。”

他不知自己剛才眼角流出的是血,只以為是平常的眼淚,剛才用紙巾一擦,血痕斑駁了滿臉,再配上他腫脹的傷眼,不知現下有多狼狽和難看。可是紀妮妮卻沒有嘲笑他,她看着男孩臉上浮起的笑,只覺得像是有一只手狠狠捏住了她的心,攥的她心口痛。

“你要不要去洗個臉啊,這麽大了還哭鼻子,羞不羞。”

紀妮妮沒提男孩現在的不堪,只是嘻嘻哈哈讓他去洗臉,

“眼睛都哭腫了,醫院遠不遠,我陪你去看個醫生嗎?”

溫熱的水洗淨男孩的臉,清水的刺激讓他的眼睛更加疼痛,他擦臉時摸到自己的眼睛,察覺出什麽,出了衛生間便一直低着頭。

這次男孩進屋反鎖了門,他在門後放置盲杖的位置摸到一個袋子,從裏面掏出了一副墨鏡。

“鬼魂,你叫什麽名字?”

他戴上墨鏡,側耳搜尋紀妮妮的位置,

“我叫什麽……我……”

紀妮妮又陷入了失憶的迷思,她為什麽總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就在她費力思索的時候,一個擡眼看到了搖曳在男孩窗邊縫裏的一朵小花,

“你的窗沿縫裏有朵小花呢,那你……就叫我小花吧,我,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小花,”

男孩帶着笑意地重複這個随意的名字,

“窗沿外有朵小花嗎?”

他把面龐轉向窗臺,他空洞的眸子找不到小花的位置,只是拿腫脹的雙目看向窗外的天空。

……

“還是去看下眼睛吧,你的眼睛又流淚了耶。”

紀妮妮擔憂的地看着男孩戴着墨鏡的臉,一滴帶着淡色血跡的眼淚從男孩的眼角緩緩滑落。

她的心又是一陣莫名其妙的悸痛,紀妮妮忍不住伸出手想替他擦掉這顆眼淚。

男孩看不到紀妮妮的動作,他眼睛确實腫痛的厲害,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的時候,有一股輕風拂上了他的臉。

清風就像一只溫柔的手,輕柔撫掉了他面龐滴落的眼淚,甚至還觸碰到了他腫脹的眼睛。男孩不明所以,他茫然的轉動臉龐,

“小花?”

紀妮妮本以為自己近乎透明的手不能碰到男孩的臉,沒想到真的可以擦掉他的眼淚,她驚奇地伸出雙手,把兩只手都覆在了男孩冰涼的臉上。

“小裴,你感受到了嗎?我的手!”

什麽是清風拂面,男孩終于知道這句話确切的意思,他忍不住擡手想要觸摸這兩股輕柔的風,卻又不知為何頓在了空中。男孩的臉頰慢慢漲紅,他收回雙手慢慢握緊,緩緩将目光定格到紀妮妮站着的位置,

“我……感受到了,原來你是風的模樣。”

男孩的臉紅的像是日落時被太陽燒燙的雲,他認真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空氣,努力睜大了腫痛的灰色眸子看了那個方位很久,

“還有,我的名字不叫小裴……”

他猶豫了一會,突然又撇開視線,問道,

“……你可以陪我去醫院嗎,小花?你可以叫我,紀塵。”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