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徐鶴秋一覺醒來,晨光微曦。
竟然和言濟時也能聊到撐不住睡SHI過去,真是萬年奇觀啊。
正這麽想着,一扭頭就看到言濟時可怕的眼神。
“朋友,不要用那種準備滅口的眼神看着我……”
剛開始我不過就是看你不順眼灌了你幾杯酒而已,是你自己要拉着我傾訴你的老少年心事的喂!
言濟時繼續用那種讓他發毛的眼神盯了他很久,才緩緩的說:“大師兄,不如……一起去吃個早飯吧。”
言濟時想起大學時代的舍友們對他說過,他早上剛睡醒時的眼神無比兇殘,原來是不是開玩笑啊。
呼——
徐鶴秋長籲一口氣。
說真的,剛剛有點被他的氣勢吓到啊。
活見鬼啊活見鬼,好歹自己也是練家子出身,居然被言濟時這病秧子的眼神唬住,要是傳到江湖上……簡直就不用混了。
兩人下車,舒展了一下扭曲僵硬的四肢,這才踏上覓食的征途。
言濟時一邊東張西望的打量哪裏有早餐店,一邊貌似不經意的提起:“大師兄,你還記得你昨晚說了什麽嗎?”
徐鶴秋停下腳步,側身看向他,雙臂抱在胸前,沉默半晌之後,才涼涼的吐出一句:“其實,不太記得了……”
原本以為見到曙光,結果只不過是空歡喜一場嗎?
言濟時頓時生出一股天打雷劈的絕望來,石化在原地,連掀動嘴唇的力氣都沒有了。
弱小,太弱小!玻璃心的男紙傷不起啊傷不起!
徐鶴秋看着他越發慘淡的神情,百年難得一遇的大發善心,決定放他一馬:“作為你的軍師,這就是為兄給你上的第一課。”
此話一出,言濟時才漸漸回暖,卻又不敢太過放心,趕忙祭出恭敬的神色。
嗯,只要态度是端正滴,前途自然就會是光明滴——當然,道路也是曲折滴。
徐鶴秋滿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像剛剛那種情況,如果你面前換成是梁晨,那你就絕對不能那麽問她,不然吐血的一定是你。”
“還大師兄請賜教。”
俗話說得好,不受鳥人氣,哪得美人歸。
雖然言濟時一慣傲嬌,但事關重大,還是決定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好說好說,”徐鶴秋邁開步子繼續走,順便進行案例教學,“首先,你那表情就是個問題。讓人看不出你真正的态度。是很在意才問呢,還是随便問問?其次,你那個問句裏面的內涵太模糊了。你剛剛希望聽到的答案是我記得呢?還是不記得?誰都不傻,聽得出來你那話留了半截;可誰又都沒那麽聰明,哪能就剛好知道你那半截留的是什麽。”
好像有點懂,又有點不懂。
說話間路旁終于出現了一家豆漿店,兩人走進去,點好餐坐下,狗頭軍師徐鶴秋才繼續舌燦蓮花。
“簡而言之,梁晨就是個單細胞生物,再加上你三番兩次的拒絕給她造成的童年陰影,這厮條件反射的弧線那是異常古怪啊。總之,跟她說正經事兒絕對不能玩虛的,不然就等着自己內傷吧。還拿剛才那個例子來說,就那個問句,丫心裏拿不準你的想法,就能一路把話題給你帶到北極去,等你跟她神侃半天之後,你會發現,你想說的根本不是這個。>~
“大師兄,你的簡而言之……還真長啊。”言濟時同情又心虛的看着糾結中的軍師。
同情的是看他的表情這絕對是血的教訓。
心虛的是……“童年陰影”。
言濟時把頭埋進碗裏,也把那股心虛埋進心裏。
“真是孺子不可教,”徐鶴秋狠狠咬了一口油條,恨鐵不成鋼的說,“這個時候你應該問我,接下來,你該怎麽辦!”而不是在那邊給我豆漿喝得歡!
言濟時停止進食,從善如流的請教:“那,請問大師兄,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徐鶴秋做作的一揮手:“那當然是進攻啊!先找個離她近的地方住下來,頻繁在她面前出現,記住,要不動聲色。”
“可是……我已經在她那裏住了有一段了……”不但毫無進展,還無端端冒出來個楊崇意。
想了就恨。
“已經……住……”這回輪到徐鶴秋石化了。
言濟時扶額嘆息:“大師兄,你不用那種表情——她那兒有客房的,我還沒機會踏月采花。”
“那也要你能啊,你以為家父傳授給她的是老年太極拳?”徐鶴秋從震驚中回神,繼續奔上吐槽系猥瑣男青年的不歸路。
“那,現在是這樣,實踐證明你剛剛說的那招無效,然後呢?”朋友,話題跑偏了啊!正樓正樓。
“那就——搬出去!”徐鶴秋斬釘截鐵的說。
言濟時深深的不以為然:“西線戰事緊啊大師兄!搬出去的話我豈不是自毀長城?”
“當盯人戰術無效時,就要适當拉開距離,展開區域聯防,尋找進攻的契機——明白?”徐鶴秋搖頭晃腦。
“大約明白。”其實也不是那麽明白。
“反正聽我的不會吃虧,具體的實施細則嘛,容我再好好給你謀劃謀劃。”
徐鶴秋激動得精分起來——
——既然師妹你情海生波,無從取舍,就讓師兄來幫快刀斬亂麻吧!
——其實你是想興風作浪吧?
——口胡!老子浩然正氣,為善不欲人知!
——你是為善急欲人知吧?
……
梁晨的生物鐘向來準時,休假時也不例外的。
起床後巡視領地一遍,發現言濟時沒回來,也不多想,照舊是晨練,然後洗澡,吃早餐,收拾房間。
當門鈴響起的時候她正在和楊崇意通電話。
“今天有什麽安排?”電話那頭楊崇意很紳士的詢問。
梁晨拿着電話去開門:“兩周沒回家了,今天準備回去彩衣娛親。”
“我有那個榮幸陪同參與嗎?”
“呃,我想很抱歉的說一句實話,沒有。”
門一打開,言濟時就看見梁晨手持電話翻白眼。
他正要開口,梁晨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側身讓他進來,順手關上門,繼續講電話:“如果這個回答傷害了你脆弱的心靈,我很抱歉。但是先賢教導我們說,誠實是一種美德。”
“好吧,雖然小有點受傷,但我接受你的答案。”楊崇意輕笑一聲,還是很有風度的順着臺階下了。
雖然他的請求很突兀,但好在懂得不強求,梁晨滿意而欣慰的點點頭:“理解萬歲。那就,改天再約?”
“好的。周末快樂。”
“周末快樂。”
在她講電話的間隙,言濟時心裏也是百轉千回。
兵臨城下啊,看來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挂了電話,梁晨瞟言濟時一眼,沒有說話。
言濟時背靠着牆,極随意的站立,完全是怎麽省力怎麽來,卻顯出一種華麗的美好。
見她不準備展開任何話題,似乎打算把他透明處理,言濟時只得放棄被詢問的期待,積極的尋找存在感。
清了清嗓子,他的視線微微向下,并不與她對視:“我得搬回家去住了。”
“噢,意思是你無厘頭的離家出走終于結束了?”梁晨似乎并不需要對這個信息進行消化,自然而然的接過話題,“今天嗎?”
“嗯。”她的反應未免也太打擊人了。
“那正好我要回去看我爸媽,既然順路,就蹭你車吧。”
兩人的父母住在同個小區。
言濟時被如此漠然的反應搞到委屈爆棚,頓時有些站立不穩:“梁晨,你不要欺負人……”
好端端一個地球就這麽被火星人占領了嗎?楊崇意是這樣,言濟時也是這樣,這些人啊,一個個說話都讓人聽不出真假,好累。
梁晨甩甩頭,顯然并不想欣賞他悲傷的賣萌,不以為然的揮揮手,轉頭繼續收拾客廳:“好在你東西不多,趕緊的吧,還趕得上回家吃午飯。”
“你請我去你家吃午飯?!”言濟時頓時亮眼晶晶亮。
黑線。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梁晨擡頭賞他一個白眼,催促道,“效率!”
垂頭喪氣的言濟時只能默默的走進客房收拾自己不多的行李。
當确認客廳裏只剩自己一個人時,梁晨才放任自己表情凝滞的坐到沙發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略微顫抖的手指。
就這樣吧,事情就該是它本來的樣子。
你來,我當你不會走;你走,我當你沒來過。
沒有誰是誰的誰。
把自己的生活過得活色生香,這是小女孩長大後該有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