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啊……”梁晨痛苦的抱頭倒進沙發裏,沖着手機無力的說,“那楊崇意是我媽叫人介紹給我的相親對象啊,她居然一本正經的問我他是誰。”

電話那頭的唐影狂笑:“敢情你媽媽只是确定了一下別人給你介紹的是個男的、活的,就果斷下了相親懿旨啊?”

“是啊,我憋了一整天,生生的把那口血壓在心頭才沒噴出來。”媽,您是最棒的!

“這得是多急迫的心情想要把你嫁出去啊,啧啧,你就把他帶回去得了,只當彩衣娛親吧。”

“你少給我站着說話不腰疼,”梁晨恨恨的坐起來,換了一只手拿電話,“真要帶回去,那可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我問你,抛開大學時代那點不算交情的交情,你和他是怎麽認識的?”

梁晨愣了愣,老實的答道:“相親。”

“相親是以什麽為前提?”

“結婚。”

“結婚要不要見家長?”

……你贏了。

“看吧,這不就結了。不知道你在那邊糾結個什麽鬼。”

梁晨暴躁的抓了抓自己的發頂:“可我和他還不算熟啊。”

“一回生二回熟嘛。哎呀,算了算了,這種事兒要你自己想通才行,我說什麽都是廢話,自己慢慢想吧,我幹活去了。”唐影那邊又準備開工了。

“那你先忙吧,我再琢磨琢磨。”

挂了電話,梁晨再度倒在沙發上,望着空蕩蕩的天花板發呆。

這幾天楊崇意也沒有再打電話來,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聯系。

這種情況下,母親大人的願望是斷然無法實現了。

不然,打個電話給他?

梁晨重新坐起來,拿起手機,卻遲遲沒能按下去。

這……打通了要說什麽啊?萬一人家在忙豈不是很尴尬?

還是算了吧。

躊躇了半晌,電話撥出去,打的卻是趙旭寧的電話。

“……寧寧,我真的是很誠心去相親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好像心裏有一個坎,怎麽也走不過去。”梁晨的思緒很亂,一番話說得連她自己都懷疑趙旭寧能不能聽明白。

趙旭寧只是溫和的嘆息:“小晨,去做點什麽吧。那些你以為你早已經放下的過去,其實一直都在你心裏。人有時候很矯情,總是要有一個儀式才能徹底和某些記憶決裂。去做點什麽,随便什麽,哪怕只是讓自己死心。我說這些和楊崇意無關,只和你有關。”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希望你幸福。

趙旭寧的話直挺挺的兜頭劈下,震得梁晨有如醍醐灌頂。

原來是這樣嗎?因為記憶裏有未竟的心願,所以她的人生就一直停在二十歲那一年,始終的踟蹰不前?

好吧,那就讓事情變回它本來的樣子吧。

梁晨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歷,狠了狠心,撥通了言濟時的電話:“言濟時,你現在忙嗎?”

“不忙,”言濟時的聲音很愉悅,“我本來也正準備打電話給你。”

梁晨的手緊了緊,聲音微微顫抖:“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

“好。”

這麽幹脆利落的言濟時讓梁晨有些不習慣,一時沒有接上話。

“我說,好,”言濟時好像怕她反悔似的,急切的說,“你在家嗎?等我二十分鐘,我來接你。”

言濟時果然很準時的趕到梁晨住的小區門口。

在梁晨的指揮下,言濟時的車在夜色中一路穿行,來到梁晨的大學校園。

中醫大裏貫穿着一道活水,通到學校外面這個城市的護城河。

還有兩天就是端午節了,學生們成群結隊的在水邊放河燈。

這個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梁晨剛進大學那會兒就已經有這樣的校園習俗了,每到傳統節日,大家就會到這裏放河燈,也沒人去追究河燈到底是個什麽寓意。

周邊的小商販們也很熟悉這個規律了,每到這種時候都會湧進學校來尋找商機。

校方對此也是默許的,多年下來,漸漸也吸引了一些有懷舊情結的社會人士共襄盛舉。

好不容易找到停車位後,車剛停穩,梁晨就義無反顧的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中醫大,我回來了。

二十歲的梁晨,我知道你還在,現在,我帶言濟時回來陪你放河燈。

言濟時剛下車,就過來一個抱着小紙箱的小女孩,對兩人說:“哥哥姐姐,買一對河燈吧!只要十塊錢。”

梁晨還沒說話,言濟時已經把錢遞過去,笑着對小女孩說:“謝謝。”

小女孩收好錢,遞上河燈,笑容在路燈下顯得特別澄澈:“哥哥,你好帥啊!”

雖然從小被人誇獎長得好,可是面對小女孩直白無僞的贊美,言濟時還是有些無措,窘迫的轉頭看向梁晨,卻發現她嘴角帶笑,并沒有要幫忙解圍的意思。

言濟時無奈的轉回視線和小女孩對視,囧囧的回了一句:“不帥不帥,随便長的。”

噗——

梁晨噴笑。

小女孩心滿意足的走了,言濟時不好意思的把嶄新的河燈往她手裏一塞,躲到車後去打開了後備箱。

“你太有才了,哈哈哈……”梁晨大笑着走到他身旁,呆住。

後備箱裏一堆各種造型的河燈,包裝都是拆開過的。

梁晨是知道的,學校周邊的小販都很與時俱進,知道大學生圖新求變的心思,每一年的河燈都會有不同的花樣。

眼前這一堆造型各異的河燈,很多現在都已經沒在賣了。

以前有好幾次她都只能眼睜睜看着別人一對對的買下,心裏對自己說,這個真好看,明年,明年一定買。可是到了明年卻再也找不到那個樣式的了。

言濟時把那一堆河燈裝進一個小收納箱裏抱起來,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說:“走吧。”

梁晨跟在他身後,有些不甘心的咬咬牙,卻止不住嘴角揚起軟軟的笑。

言濟時你太陰險了!

原來,你來過。

兩人在熱鬧的水邊尋覓良久,才終于擠進一處間隙。

當他們肩碰肩的蹲在水邊,氣氛已經有些不同了。

梁晨旁觀言濟時在那裏忙活,突然感嘆道:“此情此景,讓我想到一個詞。”

“別說,看你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話。”言濟時嘆氣,滿臉的笑意卻表示并不是真的想阻止她。

“猩猩點燈,哈哈哈哈哈……”

言濟時點亮一對河燈,把其中一個交到梁晨手裏,笑着抗議:“你見過我這麽青春帥氣,風華絕代的猩猩?!”

“去去去,別糟蹋青春那倆字了,你都已經立秋了!”梁晨開懷的把燈放到水裏,滿足的看着它順流而去。

“你都不等我……”言濟時幽怨的瞥她一眼,委屈的把自己手上的那個也放下去。

梁晨也不答話,自顧自的拿過另外一對兔子造型的,整理好形狀之後捧起一只,快樂的遞到他眼前。

點吧點吧。

那眼神是這麽示意的。

言濟時皺着眉頭想了一下,傾身從身後的草地上扯過一根草,把兩只兔子捆在一起,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一一點燃。

“會翻的!”梁晨伸手去抓,卻被言濟時拉住,阻止不及,只能眼看着兩只可憐的兔子相擁着搖搖擺擺遠去。

“不會,它們要同舟共濟,生死與共。”言濟時信誓旦旦的保證。

梁晨抽回手,笑着啐他:“發神經!”

他們倆那一大堆河燈在學生中間簡直就是猶如暴發戶一般的存在。

可喜的是兩人都在關鍵時候厚臉皮了一把,無視周圍各色目光,堅定的放完了全部,這才緩緩起身。

“蹲了半天,頭都疼了。”言濟時一手搭在梁晨肩膀上,一手揉着一側額角。

梁晨斜睨着他,毫不客氣的鄙視道:“一個人要是長歪了,連頭疼都是偏的。”

“喂喂喂,你醒醒,別睡了,眼睛睜開!”言濟時不甘心的指着自己的臉,“哪裏歪了?剛才那個賣河燈的小姑娘都表揚我很帥。”

“小人得志。”梁晨嗤笑。

一路嘻嘻哈哈的回到車上坐好。

夜正濃,月色正好,校園裏幹淨安然的氛圍使很多記憶浮上心來。

兩人都沒有刻意提起,這麽久了,原本的很多話早已不知道從何說起。

沉默良久,言濟時小心翼翼的轉頭看向梁晨,忐忑的說:“梁晨,如果有人傷害你,你要多久才能原諒他?”

你大爺的!我已經把我的沒骨氣表現得很明顯了好嗎?你的情商到底有多樸素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啊啊啊啊啊!

梁晨握緊了拳頭又放松,深吸一口氣,淡定的看着前方:“原諒他是上帝的事——我要做的就是,送他去見上帝。”

你個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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