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在看到如意的眼神的時候,蘇白眯起了眼睛,他不太喜歡如意在這個時候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想把自己隐藏起來從他身邊逃開一般的——他不喜歡。于是他伸了手,一把扣住了如意的手腕,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如意很是乖巧地便靠進了他的臂彎中,她擡頭瞧他,并不避諱他的略帶不滿的眼神。
“若是有什麽心事,與我說便是。”蘇白摟着如意這麽說道,聲音雖然平靜,卻隐隐也讓如意聽出了些不容辯駁的味道。
蘇白對她的态度不滿意,如意一眼便瞧了出來,可是有些話她也不知道要怎麽說才好。所以她只是搖了搖頭,道:“并不是什麽值當說的事兒。”這麽說完,她把頭靠到了蘇白的肩頭,“你別擔心。倒是外頭,你不去主持一下可真的妥當?”
聽如意放軟了姿态這麽說了,蘇白心底雖還有些想法卻是沒有再追問了,只是嗤笑了一聲道:“我不插手這事兒才能合了他們的心意呢……皇上剛被擄走了。”
如意吃了一驚,不由又坐直了身子:“陛下被劫道的帶走了?”
蘇白點了點頭,神色中帶着些許不屑:“在這地界上敢劫道的也是膽大包天的,不過更有趣兒的還是那些劫道的真能從這些侍衛中把人給帶走了……皇後那兒倒是一點事兒都沒。”
蘇白這話裏帶着的嘲諷讓如意的眼珠轉了轉:“你的意思是……這是陛下……自己安排的?”
“我本想着鎮南王世子怎麽會帶着世子妃在邺城夜市閑逛……”蘇白理了理如意鬓邊的碎發,“我倒是小瞧了他們了。”
如意皺了眉,只覺得其中這水沉的很,估摸着牽扯也很廣,小皇帝現在只有七歲,現下裏便如此有主意,若是在年長些,估摸着會更容不下蘇白。現下裏許多人都暗地裏稱蘇白一聲立皇帝,有了蘇白這立皇帝,小皇上這坐皇帝的龍椅哪裏能坐的舒坦了?
不過這劫道的事兒真的是鎮南王世子和小皇帝聯袂計劃的?小皇帝在皇宮裏,又是如何在蘇白不知道的情況下聯系到在宮外的鎮南王世子的?想到這裏如意擡眼又看向蘇白:“……可是,若是這如果是真的劫道,那陛下豈不是危險?”
“已使人去追了。”蘇白回答的好整以暇,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接下來發現的事兒,“無論是真劫還是假劫都無妨……若是皇上不甚在此殒命……這皇位他不坐,自然有其他人會想坐。”
這皇位是蘇白扶持了小皇帝坐上去的,他自然也就有辦法讓小皇帝從這個位置上下來,至于鎮南王一邊……他們想要表演忠臣勤王蘇白也不介意,雖然鎮南王家底雄厚,在西南一塊又手持重兵,但是只有他們穆家一家是翻不了這個天的。
如意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敲打在馬車上的聲音阻斷了。
蘇白在如意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你在車裏待着,我下去瞧瞧。”這麽說完,蘇白便下了馬車,留了如意一人坐在車裏。
如意聽着蘇白問在馬車外問道:“怎麽樣了。”然後與前來報告的侍衛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之前被與蘇白相認的事兒沖昏了頭腦,滿心思的只有那些甜蜜的情緒,處處都賴着蘇白撒嬌,實在是有些失态。和蘇白在一起,若是她只能撒嬌賣癡,于蘇白來說那她只能是個累贅,即使蘇白願意這麽帶着她,如意自己也是不願意這麽拖累他的。
蘇白現在的權勢所帶來的并不是什麽無憂無慮享樂的生活,不如說正相反,若是想要多活些日子那必須就把心給提起來,随時警醒着才行。出行前松快的心情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無隐無蹤了,如意把頭倚在了車廂牆壁上,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之前種種跡象雖然她也察覺到了些許的蛛絲馬跡卻沒有去深想,可是這兩天的事兒讓如意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蘇白身邊那緊張的氣氛,這種緊張或許比她所想的還要嚴重,畢竟蘇白總是以最輕松的姿态出現在她面前的。
其實關于權力中的各種角逐,如意并非一竅不通,只是從小到大如意都被家裏捧在手心裏,她的爹娘也從沒想要把她嫁去那些家大業大的人家家裏,于是許多事兒她不願意理會,他們也從不逼她去多想。只是到了現在,如意若是想要和蘇白長長久久的走在一起,她便要打起精神來了,雖然能做的不多,但至少不能做一個只能被他護着的人。
對于小皇上和皇後,如意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沒仇沒怨的本不應該想着讓人家不好,可是這宮裏頭掌權的只能有一個,現在這掌權的是蘇白,若是小皇帝好了,那蘇白便不好了,只有小皇帝不好了,蘇白才能好了。忠君報國這樣的字眼兒在如意心裏壓根沒留下什麽痕跡,只要蘇白好了,那便是好的,旁的什麽與她來說并沒有那麽重要。
這十年相思,于蘇白來說是個執念,于如意來說也是個執念,感情壓的久了就像是發了酵一般的,控制都控制不住。
在車上坐了許久的如意終是沒有忍住,掀了車簾下了車想要瞧瞧這外頭的情況,然而她一下車,便與長安公主對了個正着。如意趕忙向她行了一禮,匆匆一瞥中如意發現長安公主的眼眶有些紅腫,許是哭過了,也不知是昨天因為掃雪的事兒還是今天小皇帝被劫了。
長安公主見了如意給她行禮,也沒讓如意起身,直接道:“你就是那個如意是吧?昨兒讓你來伺候本宮還擺起譜來了?別以為有那個閹貨兒給你撐腰你便無事了……”
“如意若是有什麽地方惹惱殿下了,殿下直接與咱家說便是了,何必動這麽大的氣,一會傷了身子可如何是好?”長安這話還沒說完,蘇白的聲音便斜刺裏刺了出來。
長安的聲音一頓,跟着她的煮雪深深低下了頭,那樣子好像是要把自己埋進土裏躲起來一般。長安公主轉頭看向不知何時站在她背後的蘇白,然後冷哼一聲:“蘇白,別以為昨天事兒就那麽算了。”撂下狠話,長安一甩袖就帶着煮雪離開了。
待到這時,如意才起了身。
“我早與你說過,這宮裏除了皇上你不必向任何人行禮。”蘇白伸手牽了如意,“不過是個公主而已,你何必委屈自己。”
聽蘇白說的輕巧,如意還是搖了搖頭,回道:“到底還是金枝玉葉的公主。”
“就她也當得起金枝玉葉?便是她那弟弟……”蘇白說道這裏沒再說下去,只是笑了,本應如春風一般溫柔的笑容裏卻透着一股子冷意,“不若索性讓她嫁到鞑靼去吧,正好鞑靼的王子不日就要上京來,想來給他個美嬌娘他也是願意的。”
如意聽了這話一愣,然後才猶疑道:“……公主才十歲吧……”這鞑靼王子再饑不擇食,也不至于對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感興趣呀。
“鞑靼那兒,十一二歲便嫁人生子的可不在少數。”蘇白把如意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在這宮裏,惹了你便是惹了我,要不讓他們付出些代價,可不就讓他們把尾巴翹起來了?”頓了頓,蘇白意有所指的又接了一句,“把客氣當福氣的,也是該收拾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