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4章
chapter24
喬露看她一眼,不知道她的意圖,卻又下意識覺得她不懷好意,遂故作鎮定地問:“幹什麽?”
洛煙兩手抓住簾子,遮住自己的身體,笑眯眯地問:“沒什麽,就問問。”
喬露說沒有。
洛煙又問:“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喬露半眯着眼睛睨她,像是猜中了她的意圖似的,她輕勾了下唇角,漫不經心地似笑非笑,道:“怎麽?你要給我介紹?”
洛煙甜甜笑道:“介紹什麽?難不成就不允許我毛遂自薦麽?”
喬露神色一頓,倒是沒想到洛煙突然直球。
她視線落在她的臉上,默默停了停,片刻之後,才略勾唇角,長長哦了一聲,道:“那你具體說說看。”
洛煙撐手坐在那裏,直覺告訴她,喬露或許對她也有意思。她們朝夕相處拍了近三個月的戲,又一起守護着同一個秘密,成了這世上最奇妙的一種關系。
洛煙還從來沒有試過像喬露這樣的人,其實,喬露是她喜歡的類型,清冷、高傲,像個禁欲派的高嶺之花,采撷這樣的花兒一定有趣,也一定具有挑戰性。
她甚至還想起,和喬露拍吻戲的場景。
她們拍了無數場的吻戲,可私底下,她還沒有碰觸過一次。
她忽然知道,在鏡頭之外的時候,和喬露接吻,是一種什麽感覺。
其實這樣的關系,得天獨厚,更近水樓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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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她偶然間真的撩撥上手了,似乎也沒什麽。
再說了,她調戲她寶寶的媽咪,還犯法麽!
洛煙眯起眼睛,笑意直達眼底,看着她說:“我有錢有顏,還懷了你的崽,相處便宜,怎麽樣,要
試一試麽?”
喬露微擰了下眉頭,這是什麽理由?
有顏有錢,所以往常就是這麽勾搭別人的?
突然被人和其他不相幹的人放在了一起,喬露莫名有些不快,她冷笑了一聲,輕垂了垂長睫,複又擡頭看她,道:“就這樣?”
洛煙愣了下,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反問:“這樣還不夠麽?”
喬露靠在洗手臺旁,居高臨下睨她,問:“那你都看上我什麽?”
洛煙以為事情有轉機,一本正經說:“漂亮,氣質好。”
喬露聽見她的誇贊,很有些受用,她勾了勾唇,又問:“還有呢?”
洛煙想了想,一時沒想出什麽別的來,戰術性地嗯了一聲說:“這還不夠?”
喬露見她不開竅,反問:“陸寄星也漂亮,不是也在追你?”
洛煙一愣,見她突然提起陸寄星,嘿嘿笑了兩聲,哄她說:“她沒你好看。”
喬露順勢又問:“所以,你們沒有要複合?”
洛煙眨巴了兩下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說:“沒有啊,我什麽時候說要和她複合了?”
不吃回頭草,是她做人的基本準則。
喬露神情淡淡,半睨着她的眉眼,想起唐若剛才說的話,一時默默沒有開口。
沒有再和她浪費唇舌,喬露問她:“胸口不疼了?”
洛煙還等着她的回複,見她突然将話題轉到別的上面來,忽然愣了半秒,順嘴說:“不疼了。”
喬露沒有再看她,轉身就去開門:“不疼就出去吧。”
咦咦咦?
這是什麽走向,怎麽就自動忽略了她的問題呢?
洛煙穿好衣服,跟着喬露出了浴室。客廳裏開了空調,一熱一冷,洛煙一時有些不适應,她順手拉過沙發上的毯子,披在身上,然後走到喬露旁邊,問她:“你還沒回我的話呢?”
喬露轉過身來看她,盯着她黑曜石一樣閃爍的秋眸,認真地說:“洛煙,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合約上的約定?”
洛煙一愣,心口像是被紮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喬露拒絕了她。
她眨巴了下眼睫,用了好長時間,才确認,喬露的确是拒絕了她主動的愛意。
平生第一次,第一次她追人還被人拒絕的。
喬露是第一個。
她咬住唇,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這個話題了。她今晚不該開口的,暧昧的旖旎風光,一時迷亂了她的心智,讓她誤判了喬露的心意。
是啊,合約上寫的清清楚楚呢,還是喬露親自提出來的。
被人明目張膽地拒絕,洛煙臉上有些挂不住,從來只有她拒絕別人的份,可第一次知道,被人拒絕原來是這麽難受的事情。
她忽然體會到了陸寄星的心情。
她哦了一聲,故作輕松,說:“我累了,想睡一覺,你走吧。”
喬露站在那裏,看着走向卧室的背影。
她能感受到,洛煙此刻的失意。
這算什麽呢?
和所有人沒有分別的愛情三觀,見色起意的愛情,又算得了什麽愛情……
一場露水情緣,她和陸寄星又有多少分別。
她不想像所有人一樣,沒有分別地一起住在一顆心裏。
喬露跟着她進了卧室,看見她抱着被子只耷拉在床邊,顯得那張床尤其大而寬闊。
她将房間的空調溫度調高,又給窗戶開了一道縫,保持房間裏的空氣流通,最後臨走前還是囑咐了一句:“你別挂在床邊兒上,當心掉下去。”
“不用你管。”洛煙蒙在被子裏,冷沖沖地脫口回了一句。
明明心裏告訴自己,要保持平靜,不要被人看出來自己被人拒絕傷心了,可聽見喬露的聲音後,她一秒就破功了。
喬露就是她的冤家!
一年前就是,面冷心也冷,舉手之勞的忙也不願意幫!誰喜歡這種人,簡直就是純純的大冤種!!
洛煙再次後悔今晚對喬露心動。
她下定決心,等小團子出生,她就要和喬露劃清界限!
——經濟問題上除外。
喬露站在門前,看見床上的人将自己圍得像只袋鼠,輕勾了下唇角。比起軟軟糯糯的模樣,她倒是喜歡看生氣時候的洛煙。
比平時真實多了。
《囚情》拍攝過了大半,正式進入後期收尾階段。
主角團裏最先殺青的是陸寄星,日子定在了11月12號,正好還是陸寄星的生日。整個劇組要給她舉辦殺青宴,順便再給她過生日。
劇組演員過生日是經常的事情,洛煙事業最忙的時候,幾乎一年的時間都是在影視城裏度過的,所以有好幾回的生日,也都是劇組的人替她過的。
天氣漸漸冷了,衣服也越穿越厚。
洛煙的肚子也已經五個月了,從第五個月開始,肚子會開始變化明顯。不過好在天氣漸冷,洛煙四肢也算纖細,衣服稍微寬松一些,根本看不出來。再有一個多月,《囚情》殺青,她大概就能多一些時間好好養胎了。
小團子一天一天長大,孕檢的時候,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見影像裏的那個小家夥,四肢健全,健康活潑。
她見過小團子長大後的樣子,可卻不知道,孕育生命會是這樣辛苦的一件事情。可一想到她那麽可愛,就覺得這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她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忽然盼着這個小家夥快一點出生,然後叫她一聲媽咪。
她要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捧給她,要給她自己所有的愛與呵護,讓她無憂無慮地來到這個世界,快快樂樂地長大,一生都平安幸福。
她可以不用知道什麽是苦,也不必去經歷世上那些苦痛。
誰說人生就一定要吃苦呢,她就要她的小團子,一生都無憂。
11月12日,清晨。
今天是陸寄星最後一天的戲份,安排在了一大早。
深秋的清晨,天還黑潺潺的,五點鐘,整條長街被大霧籠罩。車子上路,将将十幾米開外,就伸手不見五指了,只能依稀辨認着前後方的雙閃車燈緩慢行駛。
小文開着車從東虹路走,照顧洛煙的身體,怕車速太快,沒敢上高架。
洛煙起了大早,她最近越來越懶,恨不得一天睡十八個小時,所以一上車就裹着毯子繼續睡她的回籠覺。
剛出東虹路,車子忽然抛錨了。
洛煙迷糊着醒來,問:“怎麽了?”
小文說:“好像抛錨了。”
“那怎麽辦?現在在哪兒?”
小文看了看導航,說:“還有五公裏路才到。”
今天的戲份安排在了一處寺廟,不在影視城,所以離酒店有點遠。這條路又沒什麽人,這個時間點打車,也根本不現實。
只能打電話叫人來接。
正愁不知道打給誰的時候,喬露打進來一個電話。
洛煙愣了下,然後接通,“喂。”
“到哪兒了?”喬露開車,看着車窗外的大霧,怕開車不安全,所以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及平安。
洛煙說:“車子抛錨了,我們在……”
小文提醒她:“東虹路出口,長古路上。”
洛煙如實又重複了一遍,喬露沒有猶豫,當下說:“我馬上過去,記得把車子雙閃打開。人不要在車裏,站在路邊離得遠一些。”
洛煙嗯了一聲,道:“好。你慢一點,注意安全。”
挂斷電話,大約二十分鐘不到,喬露開車趕了過來。
同時,小文給拖車打了電話,不過還沒來。
拍攝在即,洛煙只好先坐喬露的車去片場,小文獨自留在這裏等拖車。
洛煙對她說:“你回頭給我打個電話,不用着急。”
小文道:“好,我知道了,你趕緊上車吧,別凍感冒了!”
洛煙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伸手拉過安全帶系上。
“早飯吃了嗎?”喬露轉頭問她,等她系好安全帶,才緩緩啓動車子。
洛煙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在外面站了一陣子,渾身寒津津的,她吸了下鼻子,聲音囔囔地,說:“還沒,等到劇組吃吧。”
話音剛落,喬露就從身上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塑料袋來,裏面是用烘焙紙包着的一塊雞蛋餅,她遞過去,說:“還熱的,先吃吧。”
洛煙愣了下,看着喬露掌心裏的雞蛋餅,密閉的車廂裏仿佛也一下子充滿了淡淡蛋餅香氣。洛煙伸手接過,還很熱。
這張雞蛋餅,應該是特意為她準備的。她怕雞蛋餅冷了,還貼心放在自己的口袋裏。
喬露這樣的小貼心,其實比她的皮相,還要吸引洛煙。
可偏偏,喬露看不上她。
自從上回胸口疼那晚過後,洛煙就沒再想過那件事了,反正都被人明着拒絕了,她也不是自讨沒趣的人。
死纏爛打那一套,她還看不上。
更何況,把喬露惹怒了,萬一她甩手撂攤子不管,她豈不是欲哭無門?
不劃算的事情,洛煙是不會做的。
低頭咬了一口蛋餅,不得不說,喬露的手藝很好,比外面賣的要好吃。
“晚上小團子還乖嗎?”喬露一邊開車,一邊問。從這個月開始,洛煙漸漸開始有了胎動,小團子很活潑,所以老在洛煙的肚子裏蹦跶。
外面的大霧漸濃,車子緩慢地行駛着。
話音剛落,洛煙突然叫了一聲,“啊——”
喬露一驚,腳下慌亂地踩了下剎車,車子慣性朝前,連帶着人也朝前傾了一下,車子停在路邊,她轉頭看過去,擔憂道:“怎麽了?”
洛煙手拿着雞蛋餅,愣在那裏,也看向喬露,半天又失笑說:“她剛剛踢了我一下……诶,又踢了一下……”
洛煙連忙欣喜地拽過喬露的手,貼在自己的肚子上,小團子像是感應到了似乎,很幫忙地再次配合踢了好幾下,好讓媽咪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喬露手貼在那裏,暖暖的,她感受到毛衣下洛煙的肚子裏,明顯有一道力量在踢着她的掌心,一下一下,真實而有力。
這不是洛煙第一次感知到胎動,可卻是喬露的第一次。
大約是之前洛煙生她的氣,所以每次胎動過後,她拿着喬露的手貼過來,那小家夥又不動彈了,每次都是一場空歡喜。
所以,喬露一次都沒有感知到胎動是什麽感覺。
大概是小
家夥在替她媽媽出氣,誰讓媽咪讓她生氣,就是不讓她摸。
洛煙扣住喬露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雞蛋餅移開頓在空中,她看着喬露,看她臉上神色,問她:“感受到了嗎?”
喬露愣怔在那裏,随即嘴角勾起來,第一次感知到那個小生命的存在,她咧起笑,說:“感受到了,她在踢我的掌心。”
這一刻,忽然有種心連心的感覺。洛煙抓住她的手腕,而她貼在她的肚子上,那個屬于她們共同的小家夥,正在很賣力地回應着媽咪們。三個人在這一刻,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絲線牽扯着她們,将她們牢牢綁在了一起。
血緣的紐帶是一種很奇妙的關系,這是一種血濃于水的情感,比這世上任何一種關系都要緊密。
或許洛煙将來還會愛上別人,可至少這樣的關系,無人可替代。
窗外大霧四起,寒冷如冰霜,可車內的這一刻,卻溫暖如春。
“晚上有空嗎?”喬露忽然問她。
洛煙輕怔,擡頭看她,“什麽?”
“有一個私人的孕婦瑜伽館,想去體驗一下嗎?”
“瑜伽館?”洛煙問。懷孕之前,洛煙一直都是有運動的習慣的,可後來懷孕之後,她就只做了一些簡單的輕運動,不敢做什麽太劇烈的運動,再加上劇組拍攝任務繁重,她也幾乎沒有什麽時間去健身房,又怕有什麽意外被人發現。一來二去,她已經好久沒怎麽好好運動了。
現在肚子漸漸大了,她也應該要多運動運動,這樣以後對生産才會有利。
喬露點頭說:“對,是蘇醫師那兒的一個朋友,一對一,不用擔心隐私問題。裏面不僅有瑜伽課,還有相關的生育課,嬰兒保養課之類的,後期也會用得上。”
洛煙咬了咬唇,有些心動,可突然又想起來晚上還有陸寄星的殺青宴,忙說:“但晚上好像有飯局,怎麽辦?”
喬露目視前方開着車,知道她說的是陸寄星殺青宴的飯局,遂慢條斯理開口道:“那就早點結束,我和那邊說一聲,稍微晚一點過去,今天可以先過去看看,覺得不錯,以後每天可以抽個把小時過去練一會兒。”
洛煙答應道:“行。”
六點鐘到劇組,場景在一處寺廟山上。
今天是陸寄星飾演的司瀾殺青戲,要拍攝的戲份是:司瀾将女主司馬琇藏到了寺廟的佛像之後,一無所有的司瀾準備要帶司馬琇遠走高飛。
結果事情敗露,兩人的下落被仇家發現,危急之際,司瀾為了保護司馬琇,身中數箭,最後死在了司馬琇的懷中。
然後這時,喬露飾演的司慕趕到,救了女主,缟潮到此結束。
所以這一場戲的大頭,主要還在于陸寄星和洛煙的對手戲。
攝影機架起來,今日的大霧正好取景,符合劇中此刻的蕭條凄哀的基調。
道具組布置妥當,導演一聲喊:“action!”
攝影機開始轟隆隆運行,喬露站在導演身後,看着鏡頭裏的兩人。
破廟裏,司瀾此刻早已瘋癫,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帶走司馬琇,自欺欺人地認為司馬琇會屬于她,愛她。
洛煙這裏眼睛被蒙上,身上點了穴,所以無法動彈。被人藏在破廟佛像之後,整個人落魄不堪。由一國帝姬,淪落為她人的禁脔。
而這個人,曾是她最親的小容。
司瀾從懷裏掏出一塊幹糧,是她僅有的一點食物。在小容心中,公主永遠是她最重要的人,所以不論何時何地,司馬琇永遠排在第一位。
陸寄星蹲跪在洛煙身旁,伸手解開她眼睛的蒙布,将手中的幹糧遞過去,輕輕開口:“公主,吃點東西吧,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
洛煙無法動彈,一雙凄冷的雙眸直直盯着眼前的人,滿腔的怒意和悲傷無法言說,只得用那雙眼睛訴說着她的恨意。眼眶慢慢濕潤,有淚珠從臉頰上滑落。
陸寄星瞥見她的眼淚,輕輕垂下眼睫,随後伸手用指腹替她慢慢擦去,柔聲而無情說:“公主,您別怪小容,小容只有你了。”
司瀾替司馬琇解開穴道,司馬琇連日來被灌了軟筋散,渾身無力,即便此刻司瀾放了她,她甚至都沒有力氣逃走。
所以司瀾并沒有堤防,直接解開了司馬琇的穴道。
穴道一解開,洛煙渾身無力,立馬就跌到在地,陸寄星連忙拽住她的胳膊扶住她。
洛煙掙紮,臉色蒼白,努力喘熄着。陸寄星将手裏的那塊不知是什麽的幹糧放到她嘴邊,那是劇組的道具,也不知道放了多久,有股奇異的味道,洛煙當下胃裏就反了上來,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幹嘔了一下。
喬露站在攝影機後,瞥見她的臉色,連忙皺了下眉頭。
她看得出來,洛煙剛剛是真的難受了。
她看過這裏的劇本,劇本上也并沒有這一段。可看導演沒有喊卡的意思,大約也就默認了這段劇情。一向養尊處優的帝姬,哪裏是會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這裏洛煙的表現,也正好符合她的人設。
一般導演不喊cut,演員就不會停止,只能繼續演下去。
攝影機後,司馬琇伸手打掉了司瀾手上的幹糧,恨聲道:“你放開我!”
唯一的幹糧被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司瀾垂眸睨着地上的幹糧,鏡頭給了地上那塊粉碎的餅一個特寫。
那不只是一塊幹糧,也代表着,此刻司瀾的心,被司馬琇摔得粉碎。
“你就真的這樣恨我嗎?”司瀾淡淡呢喃道,眼中滿是凄哀與悲涼。
洛煙撐手坐在那裏,忍住胃裏的突然難受,肚子裏小家夥突然踢了她一下,大約也是在抗議,媽咪此刻在壓抑着身體的難受。
母女之間有感應,洛煙的每一次心情,肚子裏的小寶寶都是能夠感知到的。小家夥本能地感知到媽咪不舒服,所以一直在提醒着她,不想讓她壓抑忍着。
洛煙努力沉浸在劇本的世界中,可小家夥不依不饒,讓她一下子沒能接住陸寄星的戲。
不遠處導演忽然喊了聲:“卡——小洛,怎麽回事?身體不舒服嗎?”
洛煙:“不好意思導演,我再來一條。”
導演:“好,那大家先休息十分鐘。”
整個劇組短暫休息了十分鐘,洛煙坐在那裏,臉色有點不好看,喬露正要走過去,就看見陸寄星彎腰就伸手扶了洛煙站起來。
洛煙沒看見喬露,擡頭對陸寄星說了聲:“謝謝。”
陸寄星手還抓在洛煙的腕間,沒有松開,輕聲問她:“煙煙,你不舒服嗎?剛看你臉色不大好。”
洛煙收回手,皺眉搖搖頭,解釋說:“沒事,可能是早上吃的沒消化,有點脾虛。”
陸寄星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糖盒子,倒了一粒薄荷糖出來,遞過去說:“含着這個,可能會好一點。”
洛煙接過,仰頭放進嘴裏,薄荷的清涼氣味,稍稍緩解了胃裏的惡心。
陸寄星眼睛一直在洛煙身上,一刻也不願意移開。
她還是喜歡這個人,怎麽也忘不掉,更不願意割舍。
“煙煙,晚上的殺青宴,你會來吧?”陸寄星忽然問她。
洛煙擡頭輕瞥她,不知所以,點點頭嗯了一聲。
陸寄星笑道:“那就好。”
喬露站在片場之外,看見兩人不知說了什麽。洛煙背對着她,她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卻只見陸寄星笑容滿面。
她知道,陸寄星今天會在殺青宴上和洛煙表白。
整個劇組都知道的事情,可洛煙卻不知道。
因為沒有一個人告訴她。
十分鐘之後,拍攝繼續。
這一場,有陸寄星和洛煙的吻戲。
是司瀾強迫司馬琇的戲份。
喬露已經不記得攝影機裏的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麽臺詞,耳邊聽不見任何聲音,也似乎忘記了那一幕是在鏡頭裏。
她看見陸寄星單手禁锢住洛煙的脖頸,逼她仰起頭,低頭啃噬她的唇瓣,洛煙掙紮着,頭發散落在滿是稻草的地上。
她看見陸寄星的手掌,輕撫在洛煙的側腰上,一點一點收緊……
那掌心之下的,明明是她和洛煙的孩子。
喬露呼吸微重,視線從攝影機裏調轉過去,看向不遠處佛像後的兩人。
洛煙滿面淚痕,絕望地哭着喊着,最後陸寄星緊緊将她抱在懷裏。
導演再次喊了一聲卡,拉回了喬露的思緒。
洛煙一時還沒從戲裏的情緒拉扯出來,眼淚控制不住地流淌,身體也在生理性縮瑟顫唞着。
陸寄星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一手拿着紙巾替她擦拭眼淚。
“還好麽?”
洛煙抽噎着,努力調整呼吸,搖了搖頭,聲音囔囔地說沒事。
這一刻,喬露突然發覺,那個戲裏的司馬琇,和她見過的洛煙,是完全不同的人。
在她面前,她是一個沒心沒肺,很有脾氣的小渣女,是那個開心了會對她笑,生氣了就和她甩臉子的洛煙。
偶爾也有些嬌氣,這裏喊疼,那裏叫酸,卻只在她面前。人前的時候,她還是很堅強的,拍戲認真,不怕苦也不怕累,臺詞熟練,不單單記着自己的臺詞,連所有對手戲的臺詞全都背了下來,進組近四個多月,即便懷着寶寶,也從來沒有一天遲到過。
每一個摸爬打滾到今天位置的人,都曾付出過比別人十倍百倍的努力與奮鬥。
從前,喬露只覺她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流量花瓶。可大約也只有自己親身經歷過才知道,她是個有許多優點的人。
至少有她從沒有見過的可愛與樂觀。
陸寄星的戲份在傍晚五點鐘的時候正式殺青,劇組買了一個蛋糕,在片場小小慶祝了一下。
然後又在絕色酒吧包了幾個大包廂,全都是陸寄星自掏的腰包。
陸寄星提前準備了許多的玫瑰花,洛煙一進酒吧就注意到了,可她只當是酒吧的活動,并沒有多在意。
傍晚收工的時候,洛煙給喬露發了信息,兩人約好八點鐘,一起去瑜伽館。
包廂裏,一行人點了不少紅酒,還有一堆碳酸飲料和燒烤零食。
今天陸寄星是主場,所以她坐在中間,導演制片人紛紛給她敬酒。洛煙坐在靠左邊的沙發裏,問服務員要了一杯溫水。有些無聊,只等着時間差不多,準備走人。
包廂很大,大約有二三十個人,有人點歌,有人跳舞,聲音嘈雜,很熱鬧。
洛煙環顧了一圈,下意識去找喬露的身影,結果找了半天,也沒看見人。
她起身,準備去洗手間碰碰運氣。
絕色今天幾乎是半包場的狀态,所以遇到的都是熟人,洛煙進洗手間,人還沒走到門口,忽然就聽見裏面開口:“诶,幾點開始啊?我可期待了!洛煙應該會答應的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洛煙愣了下,停住腳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和她有關?
難不成今晚還有特別的節目?該不會是她要進駐超一線了吧?!
洛煙站在那裏沒動,繼續聽裏面的人八卦。
“我猜會!”
“陸寄星真的很漂亮啊,顏值也很搭,聽說她喜歡洛煙很久了,為了她,連女三的角色都願意接。”
“雖然女三,但我還挺喜歡司瀾那個角色的,她們要在一起,我估計明天得上熱搜!”
……
洛煙愣在那裏,一時沒反應過來,半天才理出來她們話裏的意思。
是陸寄星……
手腕突然被人扣住,洛煙踉跄了下,轉頭才看見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旁的喬露。喬露輕捂了下洛煙的嘴,伸起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下,聲音輕輕問她:“走嗎?”
洛煙呆愣住,沒有思考,幾乎是下意識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喬露牽着她往另一邊走,從貨梯下去,直達酒吧後門的停車場。
這裏此刻無人,夜晚冷風呼呼。身上的悶熱一下被吹散,像是站在海上輪渡的最前端,有種無畏而放任的灑脫。
洛煙低頭看着喬露扣住自己的手腕,她不怕被人看見,就這麽牽着自己從酒吧逃開,留下今晚要向她告白的陸寄星。
忽然讓她想起泰坦尼克號,Jack也是這樣無所畏懼地牽着Rose,逃離開那個壓迫人的階級社會,他們在輪渡的最低艙,體會了不一樣的人生樂趣。
不知怎麽的,洛煙突然就想到了那一幕。
她和喬露,像一對不被世人所接受的璧人,所以只能在此時偷偷地逃離。
當然,這一切的想象,全都是洛煙的一廂情願。
喬露走得不快,大約是在配合她懷孕的緣故。洛煙跟着她,在她側後方走着,手腕隔着布料,也依舊可以感知到她掌心裏的溫度。
昏暗的夜色籠罩着她,洛煙看不見她的臉,只依稀看見夜色裏的側臉輪廓。喬露長得的确好看,輪廓屬于恰到好處的那一種,不會過于圓潤,也不會太過于棱角分明。高挺的鼻子,抿緊的唇瓣,長長的發絲被風吹得揚起來。
比電影裏的還好看。
是的,她看過喬露的電影。
在驚訝于她演技的那時候,洛煙就鬼使神差地找了不少喬露的電影來看,大約也是有主角濾鏡,她好像有點喜歡上了這個人。
不單單是皮相。
還有脫離于屏幕之外,單單屬于喬露的細心與溫柔。
不是司慕,也不是任何一個角色,只是喬露這個人。
“你是知道的吧?”洛煙擡頭看她的側臉,忽然開口問。
喬露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今晚陸寄星的事情,她嗯了一下,說:“我知道。”
聲音低徊,在長風之中,染上了一種無關風月的清冷。
洛煙一直睨着她,沒有眨眼,又問:“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喬露輕勾唇角,道:“因為我想知道,你會不會答應?”
有種被人調戲的意思,洛煙冷嗤了下,明明不喜歡她,還故意說這些暧昧不清的話,讓人誤會。
她也不肯服輸,倒打一耙,将話打回去:“哦,那你還牽我出來幹什麽?怎麽不再等一等,看看我到底會不會答應?”
喬露輕垂了下長睫,停下腳步,偏首過去睨她,眸眼裏帶着不明的意味,盯得洛煙心跳一瞬漏了幾拍。
喬露睫毛好長!
洛煙抿住唇,穩住被她勾引的沖動,直勾勾看着她,沒有說話。
喬露聽她的話,一時竟分不清到底是在賭氣,還是一本正經認真說的,她反問她:“那你是想答應她?”
洛煙停了停,眨巴了兩下眼睛,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怪沒意思的,自己答不答應,和她又有什麽關系,反正她又對她沒意思,說了也是白說。
洛煙甩開她的手,沒有回答她的話,自顧自走在前面,将喬露甩在了身後。
喬露看着她的背影,感受到她突如其來的情緒。
似乎又生氣了。
也不知道是天生就這個脾氣,還是因為懷孕了,太過情緒化的緣故。
放表白人鴿子的人又不是自己,明明不地道的人是她,陸寄星還準備了一千束玫瑰花等在包廂裏,今晚上演的這場戲,注定會是一場空。
其實答不答應,喬露清楚地知道洛煙的想法。
可不論答應與否,下意識的,她都不想讓陸寄星在她面前,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一些山盟海誓之類的話來。
那樣的場景,鏡頭裏已經有過一次了,那曾是她容忍的最大地步。
喬露擡腳跟上前面的人,一前一後,走向車旁。
默認喬露開車,洛煙去拉副駕駛的車門,拉了好幾下,都沒有拉得動。她回頭去看還走過來的喬露,喬露會意,按了一下車鑰匙,車燈閃爍了兩下,然後車門被拉開,洛煙坐了進去。
喬露走過來,也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轉頭問她:“餓不餓,晚上吃了什麽?”
晚上包廂裏只點了燒烤,洛煙一口都沒有吃,只喝了半杯水,從中午到現在,就下午吃了一小塊餅幹,除此之外,什麽都沒吃,這會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她撇了下嘴,暫時放下仇恨,嗫嚅說:“餓,什麽都沒吃。”
喬露看了眼時間,才将将七點,和瑜伽館那邊約定的時間還早,吃個晚飯也還來得及。
她轉頭問她:“想吃什麽?”
洛煙想了想,戰略性長長嗯了一聲表示思考,最後說:“想吃上回那家那個蘆筍雞。”
喬露想起來,是那道蘆筍炖雞,配椰子水和枸杞一起炖的湯盅。
菜式奇怪,味道也有些奇怪。
喬露:“怎麽想吃那個?你上回吃的時候,不是說不好吃麽?”
洛煙說:“當時覺得不怎麽樣,後來想想,味道還挺清新。”
那道菜裏的雞塊,是用樒汁檸檬腌制了好幾個小時的,所以沒有一點腥味,檸檬的酸,配上椰子汁的甜味,酸甜的口感很開胃,再配上蘆筍的獨特味道。
細想想,味道是挺清新。一點不油膩,洛煙現在是一點都碰不了油膩的東西,愛吃酸的,也愛吃甜的,可甜的她又不敢吃太多,說怕發胖,影響她上鏡。
都說懷孕期間,孕婦都會發胖,可喬露看她,不僅僅沒有發胖,反而比她之前看着還瘦了一些。
明明吃得也不算拮據,也不知道補的那些營養,都到了誰的肚子裏。
大約是小家夥的吧,嗯,生下來一定是個小胖妞。
喬露答應她,帶着她去了那家餐廳。
是一家法國餐廳,喬露幾年前跟喬茂珍來過一次,因為是會員制,只招待專門的人,所以隐私性的工作做得極好,只考慮到這個,上回喬露才會帶洛煙來了一次。
洛煙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餐廳,門頭不起眼,可裏面裝修得卻很大氣,滿眼看不見金碧輝煌,卻依舊讓人覺得任何一樣東西都價值不菲。
隐私做得極好,一個電梯上來,只有一個通道,通往一個包廂,互相不會知道,更不會遇到隔壁是什麽人在吃飯。
讓洛煙想起電影裏的高級特.務場景,還有那個醫院也是,都不像是普通人去的地方。◢
洛煙笑着轉頭看喬露,試探地悄聲問她:“你該不會是哪一國的公主吧?”
旁邊的法國人侍者大約聽得懂中文,聽見她的話,神情愣了兩秒,但休養極好,很快便恢複了常态。
喬露瞥了她一眼,也似笑非笑調侃道:“我要是公主,将來一定把皇位傳給你。”
洛煙撇了撇嘴,絲毫不肯占下風,道:“那敢情好,記得提前立好遺囑再駕崩,別到時候跑出來什麽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來,我們孤女寡母的,沒有背景,得罪不起。”
喬露:“……”
論嘴上陰陽怪氣的功夫,洛煙絕對是第一名。
兩人進了一個包廂,在菜單上點了幾個菜,點完之後,喬露擡頭,看見侍者站在離桌子稍遠的地方,她伸手,那人走了過來。
侍者輕彎腰,俯身在喬露身旁,用法語問:“您好,請問有什麽我可以幫您的?”
洛煙坐在喬露旁邊,看見她真的像電影裏優雅尊貴的公主那樣,輕輕颔首,用一串洛煙聽不懂的法語,和侍者說了幾句話。
聲音清冷,不卑也不亢。
那侍者聽見她的囑咐,點點頭,道:“好的,我記下了。”
說完,侍者拿着菜單,出了包廂。
洛煙見狀,問她:“你還會說法語啊?”
喬露:“會一點。”
洛煙又問:“那你剛剛和那人說了什麽?”
喬露笑,“沒什麽,就讓她們少放一些刺激性的佐料。”
洛煙哦了一聲,再次心動于喬露的貼心。
二十分鐘之後,菜陸陸續續上齊,四菜一湯,還有一個小甜品。
好在菜式量不大,兩個人吃下來,剛好沒有浪費。
結束之後,兩人剛出包廂,洛煙手機忽然響起鈴聲。
她拿起來,瞥見上面的來電顯示,顯示陸寄星。
洛煙愣了下,下意識擡頭看向喬露,喬露也瞥見,兩人心照不宣,喬露輕咳了下,開口說:“我去一趟洗手間,你在這裏等我。”
洛煙:“好。”
喬露離開後,洛煙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上的名字,躊躇良久,然後接通電話:“喂。”
“姐姐,今天是我的生日。”
作者有話說:
我們這個文的主題就是真香,可它處處真香: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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