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早晚讓他還回來

第35章 早晚讓他還回來

走的時候沈渡津還是收下了那個蘋果。

每日慣例,他要到回春樓看沈慧一眼。

今天正好他陪着盛闵行看病,回春樓就在隔壁,走三分鐘就能到。他到得要比平時早。

沈慧已經從ICU轉回了普通病房,算是暫時的轉危為安,只是人還沒完全清醒過來。每天醒來的時間不定,完全違背人類的生物鐘,沈渡津去看她也只能是碰運氣。

運氣好的時候她醒着能聊聊天,運氣不好睡着的時候沈渡津就坐在一旁,看着沈慧的側臉放空整整一個小時再離開。

今天還不錯,沈渡津過去的時候沈慧剛好醒來。

她整個人幹枯瘦弱,看上去與年輕時候真是差之千裏,像一朵攀附着病床而生的卷邊發黑,即将凋零的玫瑰。

她也是強打着精神,問沈渡津怎麽今天下班這麽早,要比平時早到十五分鐘。

沈渡津不可能告訴她今天發生了什麽,她是為數不多的不知道盛闵行存在的人。

她又問沈渡津怎麽只買了一個蘋果,也被沈渡津含糊着糊弄過去了。

聊起蘋果的成色,沈慧又說要比沈渡津從前帶來的那些好。鮮豔壯實,很年輕。

沈渡津暗道當然如此,畢竟他從前那些都是從路邊水果攤買的,現在這個應該是什麽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水果店裏選購的,說不定還是個進口水果。

沈慧從前是小學語文老師,教了二十多年書,身上總帶着書卷氣,看見點什麽都喜歡聯想比喻。

她說:“這蘋果有點像我班裏的學生。”

沈渡津簡直不知該如何接話,他倒是看不出來這蘋果和學生有多像,反而是他知道,這蘋果馬上要被吃掉了。

***

盛闵行受了傷,老實在醫院裏呆了一個星期。

期間岑澈來看望他的上司,一進門就開始裝模作樣感嘆關心盛闵行怎麽變成了這樣,打着石膏上着藥,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曾經在商場上揮斥方遒威風凜凜的影子。

盛闵行忽略他這點小小的嘲諷,讓他說正事。

他問起岑澈那邊的進展如何。

岑澈看起來得意得不行,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說:“碰瓷裝病一條龍,我已經成功住進他家裏了。”

盛闵行這才想起一個小小的細節,岑澈剛剛進門前是跛着腳的,一進門再反鎖瞬間恢複如常。

果然是正經的演員,戲夠足。

盛闵行:“繼續保持。”

岑澈又說:“時間不等人啊盛總,我這邊可快完事了,你趕緊把那屬于我的角色位置準備好。”

他這回與當時求盛闵行那回大不一樣,手中有了老板的把柄果然做人都能擡頭挺胸。

“知道了,等你更順利些再說。”

“盛總,我真的很想知道,楊牧究竟和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岑澈鴨舌帽下那雙眼睛有些探究地望着盛闵行。

“沒什麽。”

“又是沒什麽,你上次就這樣把我打發了,這次別想。”

盛闵行有些無奈,他倒是能說,唯一擔心的就是岑澈是個嘴把不住門的,岑澈傳楊牧,楊牧再傳沈渡津,到時候功虧一篑。

還是減少麻煩,不說為好。

盛闵行無奈,挑了些虛假的話說:“我在追人。楊牧有點礙事。”

追人是假,礙事是真。

岑澈恍然大悟,眼睛裏閃着八卦的精光:“追誰?”

盛闵行說:“這你就不用管了。”

岑澈繼續猜:“不會是楊牧吧?”

彼時盛闵行剛好在喝水,聞言一口水沒忍住噴在了岑澈的身上。

岑澈今天穿了件與他本人尺碼風格嚴重不符的襯衫,被水一泡濕隐隐有些變得透明。

他看見盛闵行盯着他濕透的那塊出神,忙捂了捂胸口道:“盛總您不是剛才還說要追別人嗎?”

盛闵行見他這樣,将目光從他身上挪開,從抽屜裏翻出條毛巾扔他身上便開始閉眼假寐,不想搭理他。

岑澈還想說些什麽有的沒的,他好說歹說才把人打發走。

病房裏重新歸于寧靜,淡淡的消毒水氣味彌漫在鼻間,盛闵行狠閉了閉眼。

沒用,再次睜開時眼前還是那天晚上沈渡津搬完花以後渾身濕透,腰線被貼身的衣服勾勒清晰的樣子。

當時一眼而過覺得沒什麽,畢竟沈渡津根本不讓他多看,門一關再一開就換了套幹淨并且寬松看不出身材的衣服出來。

沒想到就這短暫的一眼就在他腦子裏紮根了。

他嘗試讓自己忙于工作。

他傷的是左手,雖然右手才是常用手,但還是結結實實休息了好幾天。那幾天所有工作都積攢在一起停滞不前,現在到了處理的時候。

但電腦放在面前,屏幕熄了又熄,他頻頻走神。

盛闵行住的是單間,單獨配套了衛生間。他又嘗試拖着那只受傷的腳走到衛生間去,用一只手撥些冷水洗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些。

還是沒用。并且某個隐秘的部位隐隐有些壯大的趨勢,在剛才他瞎折騰的十幾分鐘裏已經從看不見輪廓到輪廓清晰可辨。

他自知是禁欲太久,上一次是在什麽時候?好像是大半年前了。

怪不得。

算了,親自上陣也沒什麽。

盛闵行很少自己做這種事,因為一般都會有人替他完成。

只不過這次他物色的人還沒上崗而已。

早晚讓沈渡津還回來。

病房隔音好,那陣喘.息的聲音牢牢地禁锢在三十平的空間裏。

進程也十分緩慢,盛闵行腦子裏不斷回放着那幾秒鐘的沈渡津,約莫過了将近二十分鐘他眼前才出現星星點點的白光,而後白光朝着一點彙聚,炸開。

……

事畢,盛闵行調整着呼吸,緩慢睜開眼。

自己來果然沒有別人幫忙爽。

賢者時刻,他才開始複盤。

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控制範圍之內,他受傷了。還是為了保護沈渡津受傷。

這絕不是他事先就已經設想好的。

最初本意只是想見沈渡津一面,留個好印象打底,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他又想到那條用盡全力扶着自己的勁瘦胳膊,沈渡津很白,因為用力過猛而致使青筋微微浮出。

盛闵行願意承認,他當時借着角度的便利,看那截手臂看呆了眼。

不知是不是剛才稍微得到了滿足的原因,他整顆心髒都像被什麽東西填滿了,前所未有的舒适興奮。

沈渡津也真是夠決絕的,說履行完責任便是履行完了,這麽多天一次都沒再來過。像極了給完錢就甩手不管的金主。

盛闵行躺床上眯着眼,他難得不想工作。

護士一個半小時前剛來給他換過藥,陳瀚差不多倒是該來送飯了。

果不其然正午十二點剛過,盛闵行看見了今天的第三個活人陳瀚。

陳瀚在那頭開着餐盒,盛闵行半坐在床上漫不經心地問他:“沈渡津最近怎麽樣?”

陳瀚心頭一震,尋思着您也沒讓我找人盯着他啊。但轉念一想,說不定是盛總正在興頭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快一個星期了,不知道隔了多少個秋。

于是他便提議道:“需不需要我去提醒他來見您?”

盛闵行方才像回魂了一般,驚覺自己又在想着沈渡津。

“不用了。”他說。

他頹然,他還沒能讓沈渡津心甘情願地來探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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