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是因為公司的事嗎?”
江源心念一動,開口道:“我記得當初我爸跟我媽的感情很好,他們原本不想離婚的,但是那時候江氏集團忽然出現了很嚴重的資金問題,我爸在各方壓力之下,終于被爺爺逼着離婚了。”
江承斐點頭道:“這是其中一個原因。每次江老頭想收手的時候,公司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資金流斷裂,銀行斷貸,股價暴跌,同時被十幾個企業起訴,他甚至面臨着牢獄之災……”
“這種情況在我妹妹出生的前三年尤為明顯,當初他已經決定要賣掉公司跟我母親去一個環境好的地方隐居了,結果原本運營很好的公司業績瞬間下滑,竟然沒有人願意接手,一時間根本賣不掉,只能眼睜睜看着股價跌到了冰點……”
“然後你妹妹出生,這樣情況就好起來了嗎?”童菀問道。
江承斐點了點頭,或許是想起了妹妹,他的語氣也低沉起來:“菀菀,我雖然不認識你父親,卻很佩服他。”
“依靠外力帶來的財運,就如同飲鸩止渴,一旦不繼續飲下去,帶來的反噬更加可怕,你父親能壯士斷腕,十幾年不為財運所動,是真正的愛你母親。”
江源表情有些凝重:“小叔叔,你的意思是,這種反噬還有別的方面嗎?”
江承斐點點頭:“其實最可怕的不僅僅的經濟問題,錢財畢竟是身外之物,并不是完全無法割舍,最大的問題是,我父親跟我大哥的身體都出現了問題。”
江源驚訝的看着他:“什麽?這東西還能影響身體健康?”
江承斐點頭:“我也不清楚為什麽,我想韓夫人應該比我更清楚。”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了,寧娴出生的前兩年,江國華曾生過一場大病,差點兒沒熬過去,直到寧淑出生才好起來的。”
韓夫人緊皺着眉頭,表情充滿憤怒與怨恨,童菀好奇的插了一句話:“韓阿姨,江老頭不是病的快死了嗎?爬都爬不起來,是怎麽跟你生孩子的?”
她問的毫無遮攔,江源跟江承斐都瞥了她一眼。
童菀神色自若的盯着韓夫人。
“寧娴是我們在國外做的試管嬰兒,當時江國華說,寧淑的智力有問題,他的年紀也大了,說不定哪天就會突然離去,最好再生一個孩子,等我們離開後好照顧寧娴,畢竟是親兄弟姐妹,照顧着寧娴我們也放心。”
韓夫人忍不住捂住了臉,低聲抽泣道:“我當時想着,寧淑雖然有個大哥,但畢竟不是同一個媽媽生的,誰知道等我們離開後會怎麽樣,不如再生一個自己的孩子,誰知道,誰知道……”
“我可憐的孩子啊……”
女人的抽泣聲聽起來無比絕望,童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話說到這裏,再談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剩下的只能找江國華問個清楚,江承斐與韓夫人告別後,帶着童菀跟江源回到了房間。
夜深人靜,童菀躺在床上,跟藏在自己體內的兔子精說話。
“小兔子,你見過我爸爸麽?”
兔子精已經憋了很久了,這會兒剛從她身體內跑出來,正愉快的在空氣中撒歡呢,聞言弱弱的道:“沒見過。”
“沒見過?”童菀手放在燈的開關上,兇神惡煞的吓唬它,“你不是說你一直藏在我體內嗎?那怎麽會沒見過我爸爸?”
“我真的沒見過你爸爸呀,你自己都沒見過,我怎麽能見過?”兔子精委屈巴巴的說,“我一直藏在你掌心的胎記裏,你出生後我才能吸收周圍的財氣,慢慢恢複了意識,直到你找到我的尾巴才能出來的。”
“真的?”童菀又吓唬了它一下,兔子精忙舉起爪子發誓,“真的,我知道的跟你一樣多,你看見什麽我就看見什麽!”
“切!你又騙我,你明明認識江老頭,還說他就是偷走你尾巴的壞道士!”
這句話立馬讓童菀抓住了把柄,她直接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一下子照的兔子精慌忙逃竄,像耗子一樣鑽回了她掌心的胎記裏。
直到童菀關了燈,它才小心翼翼的爬了出來。
“姐姐,我真的沒騙你,認識江老頭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兒了,在那之前之後都有很多人來過,搬走道觀裏那麽多東西呢,再後來,連我自己都失去意識了,哪能記得那麽多東西呢!”
見兔子精不像說謊的樣子,童菀才放過它,讓它自己到一邊兒玩兒,自己則望着窗外的星空,陷入了沉思。
江承斐說,她的父親當年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才讓她出生就帶了銅錢狀的胎記,從此沒有變成個傻子,韓夫人也說她父親留下一個銅錢狀的玉佩,被她媽媽一直佩戴在身上,兔子精估計就是那時候伴随着玉佩進入他體內的。
這麽說來,兔子精失去尾巴後陷入了沉睡,父親應該在江老頭取走尾巴後去過財神道觀,帶走了藏着兔子精本體的玉佩,然後在母親懷孕的時候将兔子精放入了她的體內。
這樣一來,父親應該對財神道觀的秘密很了解,甚至比江老頭還知道的多,所以才能在江老頭帶走兔子尾巴後,依舊能找到兔子精的本體,讓她健康的生了下來。
只是不知道,父親為此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
童菀越想越難過,翻來覆去的在床上打滾,此時此刻,她特別想知道父親的一切,哪怕是一點點其他消息也好,能讓她知道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
終于,她穿上拖鞋走出房間,輕輕敲了敲江承斐門。
此時是半夜一點,如果大師睡着了……
童菀正糾結着要不要把江承斐吵醒,門忽然開了。
男人穿着睡袍,幽深的瞳孔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目光裏帶着淡淡的疑惑。
“江大師,你也沒睡啊?”童菀驚喜的問道。
江承斐點頭:“美國那邊有些工作要處理。”
童菀這才想起來,江大師在國外是有自己的事業的,這次回國完全是為了解決媽媽跟妹妹的問題,說到底,他跟韓夫人是一個目的。
但是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卻從來沒想過用肮髒的手段對她。
想到這裏,童菀覺得江大師真是個有原則有底線有良心的好人,她望着江大師好看的臉,輕聲問:“那你現在還忙嗎?”
“忙完了,空調吹的涼,有什麽事進來說吧。”江承斐把她引進了門,順手将毯子披在了她身上。
窩在江大師綿軟的沙發上,童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大師,我睡不着,我想知道更多關于我爸爸的事。”
江承斐定定的看着她。
女孩子的眼神很是複雜,眼中既有期待,又有害怕,大眼睛亮亮,那麽執着的盯着自己。
她只是個從來沒見過父親的孩子啊!
江承斐心中嘆了口氣,道:“我問過當年你父母大學的老教授,你父親化名叫做童華,當初拿着外國一個不知名大學的文憑去XX大學應聘,原本學校是不願意收的,但是你父親很有真才實學,應聘的也只是一個助教的職位,打動了當時的院長,成功留在了學校。”
“你父親很厲害,在XX大學沒多久就拿到了文憑,之後跟你的母親一起去雲貴省支教,在那裏工作生活了十多年,直到你母親懷孕後才回到了Y市,之後沒多久就失蹤了”
“據你父親在雲貴省的學生說,你父親是研究古建築學的,參與挖掘保護了很多文物,帶出了不少厲害的學生,知識淵博性格風趣幽默,很受學生愛戴,他失蹤以後,還有不少過去的學生幫忙找他,可惜都沒有消息。”
江承斐的聲音低醇溫柔,仿佛夏夜中請涼的微風,童菀靜靜的聽着,在心中勾勒着父親的形象,卻依舊有些迷茫。
她眨巴着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的,或許是大師的房間太舒服,亦或是他的聲音太催眠,不知不覺中,她竟然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童菀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江大師的床上,蓋着大師的被子,而大師高大的身軀就擠在小小的沙發上,雙目微閉,似乎還沒醒的樣子。
只是童菀身子一動,他就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他溫聲道,“早餐要送過來還是去餐廳?”
童菀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大師,我也不知道怎麽就睡着了,是不是害的你沒休息好?”
“我睡得本來就很少。”江承斐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去洗漱吧,我出去抽支煙。”
童菀更加不好意思了,忙道:“我回自己房間吧,早餐我自己下去吃,您忙!”
說完逃也似的溜出了房間。
身後傳來江大師低低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