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危機四伏

危機四伏

回到地面才聽說,原來在纜車停運的整個過程裏,困在半空中的只有他們兩個倒黴蛋。

為表補償,景區工作人員向他們贈送了幾張游覽套票,歡迎他們下次再來。

雙腳落地後的陳默立即恢複了理智和冷漠,就連被高歌弄亂的頭發也不知什麽時候打理得整整齊齊了。

她沒有接過贈票,徑直朝景區的出口走去。

“這位先生,麻煩您把票收着。”工作人員帶着歉意,有些尴尬地轉頭看向高歌,并繼續致歉,“讓您女朋友受到驚吓,我們真的很抱歉!”

聽他這麽一說,高歌的心中既惶恐又雀躍。

見陳默已經走遠,他只好接過了塞進手裏的那疊游覽票。

回到車裏,他從兜裏拿出票,回頭遞給後座的陳默。

“你自己留着吧。”她興致缺缺地說,“春節的時候可以帶家裏人過來玩。”

高歌尴尬比劃:春節的時候我有工作。

“什麽工作?”

見他不回答,陳默擡眉,終于在對視中意識到了他所指的“工作”就是當她的司機和保镖,于是忍不住笑了。

“好吧。”

陳默接過票,随手塞進了眼前座椅背後的袋子裏。

“對了,剛才纜車裏的事,你就當做從沒發生過吧。”她突然又說,語氣極其平淡,“不然會影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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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高歌瞬間呆滞,陳默擡擡下巴催促:“開車,送我回酒店。”

她感覺那道背影有點失望,他或許是覺得她太過于絕情了,可她眼下只有用冷漠的絕情來掩飾剛才在心頭駐留,揮之不去的熱烈。

絕不能陷進那沒有意義的幻境裏。

***

回到城裏已經九點過,酒店門外亮光閃爍,高歌的車竟和幾輛紅白相間的消防車擦肩而過。

走進大堂,陳默拉住一個急急忙忙的服務員詢問究竟。

“女士,客房失火了!”

服務員喪着臉說完,急急忙忙跑開了。

這時,大堂經理看見陳默,連忙快步迎上來:“陳總陳總!您是剛從外面回來嗎?”

經理看到陳默,就像做錯事的學生看到老師一樣。畢竟這位客人昨晚就在酒店被人裝神弄鬼騷擾,還驚動了警方。

陳默一問,失火的是酒店的頂層,她所住的房間也在頂層。

經理說,火勢是傍晚時從布草間裏燃起來的,好巧不巧,布草間的消防噴頭壞了。

臨近春節,住客并不多,頂層更是只有寥寥幾個客人,所幸在那個時段都外出用餐了,監控室的保安正在交班,火警鈴響了很久也沒人聽到,直到半小時後,布草間徹底燒毀,大火蔓延到過道上才被用餐回房的客人發現。

火警随即趕到,半小時前剛把火徹底熄滅。幸運的是,并沒有造成任何的人身及財物損失。

經理說完認錯鞠躬,臉幾乎就要貼到大腿上:“陳總,真的很抱歉,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擾到您!今晚還麻煩您換到樓下的商務套房,為了表示歉意,之後兩周的房費我們酒店都會給您免掉!”

陳默皺皺鼻子,自嘲般笑着問:“燒到我房間了嗎?”

“沒有沒有!您昨晚剛換的那間房和布草間隔得很遠,您的房間并沒有被波及!”經理擦了把汗,小心翼翼說,“不過抱歉的是,這兩周您可能不能繼續住在那間套房了,因為過道和部分房間被損毀,我們這兩天要把頂層封掉,一方面是配合警方調查失火原因,接受相關檢查,另一方面,還得趕緊重新裝修。”

陳默理解地點點頭。

“您看,我現在就叫人跟您一起上去,幫您搬行李?”

一連兩晚換房,陳默內心煩躁地說:大火怎麽不把我的房間一并燒了,這樣甚至可以省去搬行李的麻煩事,豈不更好。

真是的,一天天的全是鬧劇。

見經理小跑着去搖人幫忙搬行李,陳默正要去大堂一角的咖啡廳點杯咖啡平複心情,卻被人拉住。

回頭才意識到,高歌還站在她身旁。

“怎麽了?”陳默回過頭,對他冷冷說,“你先回家吧,這邊有酒店的人幫我處理。”

去問問,之前的那個房間有沒有燒毀?

高歌站在那,同她匆匆打着手語,神情嚴肅,還有點凝重。

“欸?”陳默皺眉,“之前的房間?”

重複這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一連串畫面,就像是散落在各處的珠子突然被一條線給串了起來。

***

“之前的房間?”經理有點迷惑地看向陳默,“啊!您是說您昨晚換房之前的那個房間吧!之前那間的房號是......稍等,我查查......”

不一會兒,經理從前臺的電腦裏擡起頭:“陳總,您之前住的那間客房就在失火的布草間隔壁,幸好您換了,那個房的牆面都燒黑了。”

果然。

昨夜她很晚才回的酒店,是夜班經理臨時提出換房間的,淩晨時分又是高歌幫她收拾搬運的行李,所以并沒有更多的人知道她已經換去了另一間。

仔細一想,好像是有點問題。

難道說,藏在暗處的某人不光要吓唬她,還想要放火燒死她?

陳默突然有點恍惚,大腦開始飛速旋轉,身體不由自主跟着晃了一下,手腕卻被站在身旁的高歌穩穩握住。

和我回家。

他擡起手,用在場只有她能看懂的手勢對她說。

這裏的情況不明朗,等後續警方調查清楚再進來。

他繼續比劃着,看着她的目光極其坦誠,仿佛他們之間根本沒有那些混亂糾纏的過往,有的只是慌亂時刻伸出的一只純粹的援手。

“所以我說,是老天爺在眷顧陳總,幫您擋災避禍啊——”

經理還在說着漂亮的場面話,陳默突然打斷他:“我不住了。”

“欸?”經理擡起頭,“陳總說什麽?”

“今晚我不住這了。”她回答,“房間裏的東西麻煩您讓人幫我打包好,先寄放在新換的房裏。”

經理還在納悶這奇怪的客人怎麽突然改主意,陳默已經轉過身,和她的保镖離開了酒店。

走的時候,她的手腕依舊被高歌緊緊握着。于是她翻過手掌,趁他還沒反應過來,十指交錯着,輕輕扣住了他的大手。

“頭有點暈,讓我扶一下。”

她故技重施,他沒有拒絕,他們一同走進了風雪中。

***

高歌所住的小區是多年前政府單位的家屬大院,因時代變遷,許多住戶都在這些年間搬去了更好的住處,現在還留這裏的不是退休的老人就是為學區臨時住下的學生。

小區雖然有點舊,但很幹淨,也很安靜,而且非常安全。

高歌把車停好,兩人便一起往他家的樓棟走去。不過夜裏十點多,小區裏卻是寂靜無聲,連行人的影子也看不到,只有樓棟的一扇扇窗戶裏透出的暖光,在提醒着大家已經到休息的時間了。

想到高歌之前說過,下班後他會買菜做飯,陳默不由得感嘆,他好像提前進入了一種很佛系的平靜生活裏。

進屋後,高歌換衣洗手,然後鑽進主卧開始忙碌。陳默想起他之前一直住在次卧,所以眼下大概是在幫她收拾出暫住的房間。

見他踩着梯子在櫃子頂端翻找被褥,陳默走到主卧門口,輕輕敲了一下門:“不用麻煩,我今晚還有工作。”

高歌坐在梯子頂端,低頭有點茫然地擡起手:不睡覺?

陳默答非所問:“家裏有電腦嗎?配置稍微高點的那種,今晚我想借用一下。”

他點點頭,指向隔壁書房。

陳默笑,大大方方說:“那我今晚就借宿書房了。”

高歌遲疑着看了她半天,終于确認她并沒有和他開玩笑,便扶着梯子下來,卻見陳默已經轉身先一步去了書房。

“高老師?”她的聲音從書房裏傳出來,“就是這臺電腦嗎?過來幫我輸下密碼!”

高歌只好把梯子疊好,匆匆擱在牆邊,快步去提供援助。

打開電腦,幫她把所需要的軟件安裝妥當,陳默便轉過身去,她打開某雲端文件夾的界面開始下載文件。高歌晃了一眼,見裏面是密密麻麻的各類電子文檔,深知不能私自窺探,立刻別開了視線。

陳默依舊專注地盯着顯示器,似乎完全忘了高歌就站在身後。

高歌知趣,便輕手輕腳退出了書房,把門虛掩起來。

***

呆呆站在客廳,聽着從書房裏陸續傳來的鼠标和鍵盤的咔噠聲,那聲音就像是陳默用她纖長好看的手指在他的心上撓。

心很亂,高歌只好輕手輕腳拿了換洗衣物去洗澡。

擔心水聲太大吵到她工作,高歌小心翼翼合上兩道門,這才打開了花灑。他洗得飛快,生怕陳默聽到聲音突然推門進來,匆匆洗完,換上睡衣走進客廳,卻發現書房的門依舊如十分鐘之前那般虛掩着,什麽也沒有發生。

高歌站在那,沉沉舒了口氣。

随即他又輕輕走去冰箱裏拿了幾罐啤酒,寄希望于喝過之後就會無牽無挂地昏昏睡去,卻又擔心被突然推開房門的陳默看到自己的醉态,最後只得咬牙從冰箱裏拎出區區一罐,回了卧室。

只是一罐酒,應該沒有大問題了?

次卧和書房隔了段距離,從裏面鎖上門後,高歌甚至聽不見屋外的任何聲音。無聲寂靜裏,他“啪嗒”一聲打開啤酒罐,冰冷的液體順着喉嚨傾洩進胃裏,一整日緊繃的神經終于松了下來。

他倚在床頭,意識又飄去了那半山腰間漆黑的纜車廂中。

黑暗中她貼近的身體,她充滿欲念的呼吸,她微微張開的嘴......真的就只差一點點,他就能把飽含所有情感的吻送給她了。

那樣的話,他們之間的尴尬關系會不會有所改變?

呵呵。大概率是他想多了,他了解如今的陳默,就算是和人發生了那種關系,也會翻臉不認的,他又不是沒有領教過。

高歌勾起嘴角,有些苦澀地笑了。

一罐啤酒入喉,他卻清醒地意識到,在纜車裏發生的一切,都只是陳默的消遣罷了。

她就像是個翻手雲覆手雨的魔鬼,操縱着她身邊的一切人和事。

——如果纜車出故障,我們三秒後就要掉下去......

她在纜車中最初的那句玩笑又從腦海裏冒了出來,今晚令他胡思亂想焦躁不安的一切根源,好像都來自這句話。

可是,她只是随口說說,纜車怎麽就真的出故障了?

高歌睜開眼睛,猛地從床上坐起。

他突然聯想到了某種可能性,某種其實從很早的時候他就預想過的,不可能的可能性,這令他瞬間感到背脊發冷。

——你**就該當一輩子的啞巴。

此時此刻,十年前少女惡魔般的低語正瘋狂不停歇地在高歌腦中回蕩。

那仿佛是一道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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