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沒有做好他離開的準備

我沒有做好他離開的準備

這個雪天,惹了風寒的不止謝之遙。

一向活蹦亂跳的舒圓月也在夜裏發起了熱,幸好神醫關未就在雲府。

舒圓月臉色潮紅地蒙在被子裏,尴尬至極,玩的時候有多放肆開心,現在就有多痛苦難耐。

顧霄焦急地立在床邊,等着神醫的診斷。

小腹墜痛,舒圓月低聲對顧霄說:“你先出去。”

顧霄看她神色,頓時想到了姑娘家的特殊時候。

他心下更為自責,這幾日一直忙着自己的事,竟忽略了師妹,還讓她又是喝酒又是玩雪的。

關神醫起身:“沒什麽大事,按時吃藥,休息兩日就好了。”

往後兩日,雲府又重新安靜下來,顧霄一日三頓盯着舒圓月喝藥,又黑又苦的藥令舒圓月痛苦難耐。

其實她在喝了第一頓藥之後就已經不燒了,但顧霄堅持讓她吃夠三天才作罷。

這三天裏,顧霄和雲瞻倒是經常坐下聊一聊,沒人知道他們聊的是什麽,總之每次見他們二人,都覺得他們精神抖擻,神采奕奕。

舒圓月病徹底好了以後,連着幾日的雪也停了下來:“若是能連着出兩日太陽,積雪就該化了。”

借着舒圓月開過光的嘴,還真是豔陽高照起來,等到第三日的時候,街上已有馬車通行。

到了雲瞻回京的日子了,管家非常不舍:“二少爺,雖然咱們城裏的雪化了,可那城外的路還是很難走啊,你再留幾天吧。”

雲瞻嘆口氣:“早晚要走,何況,我現在離開,也是為了将來,更快更好地回來。”

周圍幾人聞言皆是沉默。

雲瞻與顧霄相視一笑:“等我消息。”

剛剛送走了雲瞻,顧霄也提出告辭:“我們要回武林盟了。”

舒圓月顯然沒有提前得到這個消息,驟然聽聞,也是一愣。

“今日就走嗎?”

顧霄道:“我與雲瞻已經達成約定,若是他回京便有所行動,不出意外,很快朝中就會派人來武林盟,打着接我回去的名頭。屆時,我必須人在武林盟內。”

“我知道了,師兄。”

就這樣,舒圓月簡單收拾了行李,向雲景告辭,一并離開了雲城。

舒圓月離開雲城的這天,謝之遙就站在高腳樓上,看着她頭也不回随着顧霄離開了。

荊一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氣壓低了,他硬着頭皮問:“少主,計劃開始進行嗎?”

謝之遙冷笑:“開始吧,既然她走得這麽潇灑,我又何必考慮她的感受。”

“少主,舒姑娘并沒有走得那麽潇灑,她有信留給你。”

電閃雷鳴突然變為晴空萬裏,謝之遙笑眯眯地看着荊一:“怎麽現在才說呢?”

荊一汗顏:“屬下也是剛拿到信。”

謝之遙接過信,打開後上面只有兩句話:我回武林盟了,後會有期。

荊一還在抱怨舒姑娘怎麽這麽惜字如金,這麽大一張紙就不能多寫兩句嗎?他略微忐忑地等着自家少主可能出現的暴風雨。

誰知謝之遙看完後心情大好,還意猶未盡地揣摩着四個字:“後會有期……”

荊一:“……”

“荊一,你覺得,從哪裏重逢更好一些?”

“屬下不知,不過少主,西漫來信了,他想請你去一趟柳州。”

“去柳州?是出什麽事了?”

“她信上沒說。”

“那就去柳州看看她。”

“那,雲城這邊的計劃,我就開始執行了。”

“……算了,她挺喜歡雲家的人,再等等吧。”

荊一默然,心裏暗暗祈禱舒圓月可以繼續這樣往積極正面的方向引導自家少主。

被荊一寄予厚望的舒圓月和顧霄一同,直奔武林盟,幾日後便到了家。

顧霄回到武林盟後,第一時間與師父單獨談了話,将自己的打算盡數告知。

舒望山一直是個寬容的師父,弟子們的想法盡管不是他所期望的,他也會給予理解和支持。

師兄弟們許久不曾見過兩人,拉着舒圓月開始問東問西,舒圓月回到家後,心情很放松,對着師兄弟們幾乎有問必答。

大家都感慨舒圓月變了不少,比起以前開朗多了。

沐忱在一旁看着他們嬉笑打鬧,可眼睛望着舒望山院子的方向卻飽含擔憂。他對這群師弟師妹,那才真正是像極了老媽子一樣操碎了心!

其實師兄弟們隐約已經猜出了顧霄的決定,但他們也都明白,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那條路要走,他們所能做的太過有限。

“圓月,馬上就要過年了。”

舒圓月點點頭:“這也是,三師兄最後一次在武林盟過年。”

可是顧霄連最後與大家過個年的機會都沒有留住,臘月中旬,一道聖旨夾雜着寒冬的冷意到了武林盟。

來宣旨的是個三品武将,姓封,封大人來到武林盟念完聖旨後第一句話就說:“各位放心,我一定護送王爺安全回京!”

他念得聖旨盡是些文绉绉的話,舒圓月聽得眉頭緊皺。

大概就是說,三師兄乃先皇遺孤,不能流落江湖,應該認祖歸宗,回到京城,繼承先帝遺志,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皇帝還恬不知恥地表達了自己對顧霄這個侄兒的思念和深愛,并封他做了平王。

“虛僞。”舒圓月冷冷地說出這兩個字,聽得一旁的沐忱冷汗直流。

“師妹,別亂說,三師弟以後要呆在那裏,別給他惹麻煩。”

舒圓月繃着嘴,一股情緒無處宣洩,最後在大家虛與委蛇招呼封大人吃飯的時候,跑回了月影院。

月影西沉,舒圓月聽着外面傳來的人聲響動,沐忱突然來了。

“大師兄,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我的師妹啊,大家都在,顧霄看不到你,很擔心。”

舒圓月很是低落地說:“我一想到他明天就要離開武林盟了,心裏很難受。”

沐忱嘆口氣:“不是明天。”

舒圓月心裏閃過希冀:“可以多呆幾天嗎?”

“圓月,今晚他就要走了。”

舒圓月蹭地起身,不敢置信:“今晚!”

“皇上說,讓他趕回去,參加年底的祭祖。”

沐忱話音剛落,舒圓月已經跑了出去,可是從北院出來的一隊人已經離開,舒圓月跑到那裏,只來得及看到顧霄騎馬離開的背影。

她想追上去告別,沐忱拉住了她:“圓月,這個封大人是二皇子的親信,別讓他知道三師弟在這裏有太多的牽絆。”

舒圓月看着顧霄的背影越來越遠,紅着眼睛道:“三師兄,從小到大一直是他陪着我,我沒有做好他離開的準備。”

沐忱搖頭失笑:“師妹沒良心,我就沒一直陪着你嗎?”

舒圓月點點頭:“陪了,大師兄,你也會有離開的一天嗎?”

沐忱立刻保證:“不會。”

遠處的人影再也看不見了,舒圓月和顧霄甚至沒有一個告別。

沐忱說:“夜裏涼,回去吧,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舒圓月這一夜睡得極不踏實,夢裏都是師兄弟們在一起的場景,最終,三師兄背對着他們,越來越遠,她怎麽喊他也不曾回頭。

舒圓月以為自己還需要好些時間來适應顧霄這件事,可第二天一早,一道消息飛往武林盟,震得她心神巨顫。

魔教少主謝之遙在柳州大開殺戒。三大世家嫡系子弟死傷數人,沈家獨子沈奕更是被他親手殺死,屍體也被他帶回魔教。

沈老爺悲痛欲絕,誓要為獨子報仇,并将其屍體帶回沈家安葬。柳家和符家亦是滿腔激憤,但他們自知勢單力薄,所以傳信武林盟,請舒望山號召武林同道,為他們讨回公道。

事情來得突然且事關重大,柳州三世家雖然死傷多人,但放眼整個武林,其實微不足道,值不值得為了柳州之事與魔教宣戰,尚待商榷。

聽到消息的舒圓月當場牽了馬要離開,沐忱一直關注她的動向,将她攔下:“你要去哪兒?”

“我去找他問清楚!”

沐忱沒有放手:“去哪兒?去柳州還是去魔教!”

“……哪兒都好,不能待在這裏等。”

“你……這對你很重要嗎?”

“很重要,大師兄,我不僅是為了我自己,也為了武林的平靜,柳州三世家雖然不足為懼,可若真的因為此事惹得江湖衆怒,與魔教開戰,将死傷無數。”

沐忱心知舒圓月說得在理,先前魔教救幾位護法與武林正派之間的争鬥是歷史遺留問題,牽扯前人,立場不同很難論斷對錯。

可這次,若是魔教濫殺無辜,武林同道必定同心協力,若是放任不管,誰知道魔教下次會将屠刀揮向哪裏?

“你去定了?”

“去定了,大師兄,放手。”

“不放。”

舒圓月正要再勸,沐忱急忙道:“我同你一起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舒圓月一愣:“你?好。”

以前有這種事,陪在她身邊的都是顧霄,如今顧霄不在,沐忱絕不能讓她一個人去。

他們決定先去柳州,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舒圓月有自己的私心,她始終不相信謝之遙真的會濫殺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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