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兩難之地如何選

兩難之地如何選

荊一上前一步,渾厚的內力發出的聲音響遍秦山之巅。

“棺材裏躺着的人,想必大家都知道是誰,是柳州沈老爺的獨子沈奕,還有我魔教三大魔女之首的西漫,他們二人情投意合,在沈宅舉行婚禮,卻被柳符兩位家主設計以至慘死。”

“如今他們能生死同穴也算是不枉夫妻一場,今日不管你們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思來到此處,現在你們必須等到他們合葬之禮完成。”

“有請柳符二位家主!”

舒圓月聞言渾身一顫,柳符二位家主一直待在柳州并未出來,符家主更是重傷未愈!

從魔教人群後方被拉上來兩個人,他們蓬頭垢面,形容狼狽至極,被魔教的人推出後直接扔在地上,彌荼用力踢在他們的膝蓋上,兩人被迫跪在水晶棺前!

人群中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這兩人,正是柳符二位家主!

他們的嘴巴被布緊緊纏住,只能發出痛苦憤怒的嗚嗚之聲。

“謝之遙!”人群中傳來一聲怒喝,一名中年男人拿着大刀走出。

“他們二位家主好歹是武林前輩,士可殺不可辱,怎能被你如此對待!”

謝之遙贊賞地鼓了鼓掌,他對着地上跪着的二人:“不知兩位,是願意被我折辱,還是被我一刀殺了?”

還在嗚嗚的兩位家主頓時噤聲,場面詭異地安靜下來,随即魔教衆人發出哄堂大笑!

“陰險狡詐,貪生怕死之輩,談何尊嚴?”

中年男人臉色漲得通紅,他真想一刀把地上那兩個挑起事端如今又醜态百出的家主殺掉。

只是他剛一動,便岔了真氣,捂住肚子蹲在地上。

彌荼嘲諷道:“都說了別妄動內力,想要好好活着最好聽話。”

旁邊有人對捂肚子的中年男人道:“樊兄,你是買到假藥了嗎?怎麽這麽快就中毒了。”

有人回他:“這應該跟內力修為有關,你看場中幾位武林奇才,不就一點事也沒有。”

衆人随着他的話音看過去,果然有許多人并沒有一絲不适,他們暗道自己學藝不精,才會種了魔教的毒。

中毒的人心生退意,想要下山,可他們剛要有所動作,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地上的蛇突然暴起往他們臉上飛去!

“啊!”一聲聲慘叫響了起來,青越晖快速出劍,将盤在他們臉上的小蛇斬斷。

彌荼不耐道:“都說了事後會放你們走,一定要提前自找死路嗎?”

沒有人敢再妄動,而敢動的人卻不想離開,反而想看魔教接下來要做什麽。

彌荼恭敬地對着謝之遙行了一禮,對他下方的一個中年男人道:“桑護法,該你了。”

桑榆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葬禮開始!首先,請兩位罪人三叩首。”

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盯着柳符兩位家主……

柳家主利索地磕了頭,符家主猶豫間又被彌荼踢了兩腳:“老東西,想生不如死嗎?”

符家主閉着眼睛,留下了極其屈辱的淚水,沒有再反抗。

他的屈服就像一個信號般,舒圓月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人情緒都低落起來,變得很憤怒但卻同時有些無措。

桑榆繼續道:“下棺。”

“慢着!”沈老爺突然沖了出來:“我要帶奕兒回家!”

彌荼揚起手中的長鞭甩了過來!沈老爺卻根本沒有閃避的意思,舒圓月一直關注着沈老爺,頓時拔出手中長劍将彌荼的鞭子卷了過來!

彌荼沒料到還有人不怕死敢動手,看過去後發現是舒圓月,她心裏恨極,看了一眼謝之遙的方向,終歸是沒有發作。

于是沈老爺跌跌撞撞地真的跑到了水晶棺前,他跪在那裏,看着棺材裏的人老淚縱橫。

喪子之痛,錐心蝕骨,舒圓月站在他身邊,也紅了眼睛,她擡起頭,看着坐在不遠處的謝之遙,緩緩舉起手中之劍:“我們要帶走沈奕。”

謝之遙盯着舒圓月,眼睛比她更紅,盯着盯着,他突然笑了,舒圓月覺得他的笑容又苦又狠決,只聽他說:“他必須要跟西漫在一起,誰都改變不了,你也一樣。”

沈老爺突然道:“西漫是我沈家的媳婦,我會将她一同葬入沈家祖墳!”

沈老爺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炸在秦山之巅!

不止是武林同道不可置信,就連魔教的人也一副見鬼的表情,只有謝之遙愣住,他眼睛裏噬血的顏色緩緩裉去,變得盡是希冀:“沈家主此言當真?”

沈老爺一連哭一邊點頭,怕謝之遙不同意,甚至當場立下重誓!

彌荼被他們這一翻操作驚呆了,她還是不敢相信,被魔教殺得斷子絕孫的沈家,會同意認下西漫!這個多年來在魔教處處壓自己一頭的昔日對手,終于讓自己真正羨慕了一回。

“好!”謝之遙突然起身,親手将沈老爺扶起。

沐忱适時站了出來:“我武林盟願意從中作保,凡我武林中人,不得再去擾沈奕和西漫清淨!若有人敢惹他們身後事,武林盟将發出追殺令!天涯海角,絕不放過!”

沐忱怕事情再有變故:“謝公子,可否讓他們現在就走?早日入土為安。”

謝之遙看了一眼水晶棺,似笑非笑:“西漫,這樣,你會更開心吧。”

沐忱從同行認識的各派弟子中抽出十人,看謝之遙沒有阻止的意思,忙讓他們将水晶棺擡下秦山,沈老爺跟着他們走了。

餘下之人面面相觑,事情發展的頗有些出乎預料,上山前信誓旦旦要給魔教顏色看看的人,大多數都內力受損,叫嚣不動了。

一部分說要幫沈老爺帶回沈奕的人,則覺得他們的使命已經完成,再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便萌生了退意。

這場大戰,雷聲大雨點小,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有人不忍柳符二位家主的慘狀,求助的目光看向沐忱。

沐忱自從聽過柳澈的描述後,對這兩人實在是厭惡,今日這一切也原本就是他們引起的,但沐忱可以不顧他們二人的生死,武林盟卻不能。

“謝公子,這二位?”

謝之遙重新坐在位子上,薄涼的目光看向他們:“你們不是自诩正義之輩,嫉惡如仇嗎?很簡單,覺得他們沒錯,就救他們,覺得他們錯了,就殺他們。”

有人沒聽清,不确定地問:“什麽意思?”

謝之遙指着他:“你覺得他們二人是對是錯?”

“如此卑劣,自然是錯的!我來這裏不過是想幫沈老爺一把。”

“很好,這裏有一把刀,你給他們一人一刀,就可下山了。”

那人驚得後退一步!

謝之遙又對着旁人道:“你們若覺得他們沒錯,想來今日來這裏就是要取我性命的,既如此,就接受魔教之人的挑戰,贏了離開,輸了……就把命留下!”

舒圓月的身體忍不住發抖,謝之遙,他在玩弄人心!

這裏的人只有兩個選擇,給柳符家主一刀,活着離開,或是與魔教一戰,生死全憑本事!可偏偏,他們中大多數人內力受損,選戰約等于選死。

謝之遙的眼神掃過他們每一個人,欣賞着他們臉上的或糾結或痛苦的神色。

只是,目光掃過一張面無表情的冰冷臉龐時,他的心有一絲抽痛,或許,不是面無表情,是帶着厭惡吧。

可是那又如何,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為了她,他真的想過要去改變,卻失去了至親之人……

不是他做錯了,是他的身份從一開始就注定好了這個結局。

“沐公子,就由你開始吧?當然你可以選擇直接下山,但我也會将這兩人一刀斃命。”

沐忱沒忍住在心裏狠狠咒罵謝之遙,若是他自己,當然是毫不猶豫給那兩人一人一刀,潇灑離去!

可如今這麽多雙眼睛盯着,他很确信,若他開頭捅了一刀,柳符二人今夜絕對會變成馬蜂窩,死狀凄慘!

他其實別無選擇,只能一戰!

謝之遙看他表情,便知他的選擇,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做第一個拿起刀的人意味着什麽。那将是一個信號,一個鼓勵,法不責衆,責不了後面跟風的人,卻一定會将第一個人貼上這輩子抹不去的殺人标簽。

沐忱揚聲道:“我知道他們所做為錯,卻不能依你所願傷了他們,只能一戰。”

一直躲在角落裏的黑袍男人突然站了出來,夜風吹開他的鬥篷,露出一張皺紋叢生的臉。

有人顫抖着開口:“是……魔教大長老!”

舒圓月拉住沐忱的手,無聲地搖頭。魔教大長老二十年前就能令人聞風喪膽,不是他們這種初出茅廬的小輩可以招惹的。

看沐忱不答應,舒圓月一股氣堵在心口,就要去撿地上的刀。

“舒圓月!”沐忱第一次這麽嚴厲地叫她的名字,舒圓月眼眶瞬間就紅了。

“你別叫我,什麽都沒有你的命重要!武林盟的聲譽也沒有!”

沐忱笑笑:“師妹,武林盟的聲譽高于一切。何況,你就這麽确信我打不過他?”

“好,你最好能打過!可萬一敗了呢?那我呢?你死了之後換我為了武林盟的聲譽繼續去打,我們師兄妹都雙雙死在這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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