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02
在這片大海上，居住在紅土大陸最上層的有那麽一群人，他們生來就手握着掌管這個世界的最高權利。
他們态度傲慢，視人命為草芥；他們自視甚高，覺得出生卑賤的平民根本沒資格和他們呼吸同一種空氣；他們看上去是那麽的普通，卻沒有人能比他們更自信，因為包容他們無惡不作的行為的是統領着最高軍事力量的世界政府……
與他們為敵，就是與整個世界為敵，他們是世界貴族——天龍人。
而羅西南迪和他的胞兄多弗朗明哥便是天龍人的後裔，他們的家族唐吉诃德家族的祖先曾是創立世界政府的二十位國王之一。
在萊伊的印象之中，出場的那幾位天龍人外表醜陋，內裏的靈魂更甚，把平民當成可以随意奴役決定他們生死的牲畜來看待，這樣的人在獵人世界裏會是揍敵客家族裏暗殺的客戶名單首選，管你是什麽王權貴族，只要有人想買你的命，出手闊綽，揍敵客家族都照接不誤。
原以為那三位便是這個天龍人群體的典型代表了，但沒想到，在羅西南迪的敘述之中，他的父母卻是善良仁慈地想要與平民交好的天龍人異類，甚至為此不惜放棄了天龍人的身份。
不過天龍人和普通人類的矛盾早就在多年前就已經激化出來的了，對天龍人不敬會引來海軍大将率領的軍隊圍剿，所以普通人類面對天龍人也只得忍氣吞聲，這時有那麽幾位不受世界政府保護的天龍人出現了，深受天龍人迫害，且對他們怨念頗深的人們自然将這幾位特別的天龍人當成了出氣筒。
在羅西南迪的敘述中，他的父母脾性善良溫和，想來他們應該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但對于不了解他們的人類來說，光是“天龍人”這一身份就足以蒙蔽他們看清事實真相的雙眼。
普通人不會将迫害他們的天龍人當成能善待的同類，這就好比在天龍人的眼中，普通人類的性命與尊嚴不值一提。
圈子不同造就在在不同的人眼裏，有些人的出生就是原罪。
人是被感性支配的生物，對事不對人——這樣常見的準則又有多少的人可以做到呢？
“……如果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的。”
見羅西南迪陷入童年回憶中痛苦隐忍的模樣，萊伊緩緩開口道：“我們并非一定要知道這些。”
“不，之所以說這些，也是為了要讓你們知道——”
鋪墊了這麽久，羅西南迪這才進入了正題，“我始終不理解的是，為何如此溫柔的父母會生出那樣的兄長，多弗朗明哥他……體內流淌着的是天龍人殘暴的血性，之前為了拿回天龍人的身份重回瑪麗喬亞，他甚至能親手将父親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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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們兄弟倆原本能衣食無憂的對吧，是你們的父母沒有認清時局，做出了不理智的選擇。”
童磨歪歪頭表達出自己的疑惑：“就是因為自己的父母沒經過他的同意就将他帶到了那樣不同的環境中，才遭遇到了那麽多他本不該經受的苦楚，會對這樣儒弱無能的父親産生怨恨，不是很正常的嗎？”
萊伊：……別的先不提，你也配使用‘正常’這一詞？
“他的遭遇确實可悲，但同樣可恨。”
繼國緣一說出自己的見解，“縱然因為童年的遭遇而養成了那樣嫉世如仇的性子，若是他只是對那些傷害過他的人進行報複，那麽我無從指責，可是他手上無辜的生命斷然不會少，這樣的人，不需要同情。”
繼國緣一顯然就是那種對事不對人，能理性看待問題的人。
萊伊同樣贊同地點了點頭。
“不過對于你們父親的做法，我也不太認同就是了。”
……要是不加上這一句那就更好了。
萊伊依次給了這兩個直男一個腦蹦子，然後壓着他們倆的頭對面前臉色蒼白的男人道歉道：“抱歉，他們無意冒犯你的父親，請原諒。”
萊伊能清楚地感覺到羅西南迪對他父母的尊敬，在這樣善良的一家中，混世大魔王多弗朗明哥确實像個異類，雖然他可能才像最正常的天龍人。
童磨是代入到了多弗朗明哥的視角上，設身處地地認真思考了一番得出這樣的結論的，畢竟他也是表面笑呵呵，內裏對冒犯了他的人瑕疵必報玩死他們的狠人。
而緣一……大概是代入到了那位父親的角度吧，因為自己的妻孩也是因為他的疏忽而死的，所以他也覺得一意孤行卻沒法保護好家人的男人也有着逃脫不了的錯誤。
“不，我沒有介意。”
羅西南迪笑着看着面前兩個大男人卻被一個小女孩管教着的啼笑皆非的一幕，“不如說他們其實說的都對。”
“我說這些，并非是讓你們同情那個人……相反的，因為被天龍人拒絕了的多弗朗明哥，為了争奪原本就屬于自己的權利與地位，此時，他在暗地裏正預謀着一個更大的陰謀。”
羅西南迪一臉嚴肅地說：“他很強，說來慚愧，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現在，他組建的由他支配的唐吉诃德一族，已經是裏世界讓海軍頭疼的首要危險人物了。
……明明海軍已經對他埋伏了多回，卻仍然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如果可以的話，以後遇到他，能避開就避開吧，千萬不要和他正面沖突上。”
羅西南迪，“關于我所知的唐吉诃德家族的據點範圍，之後我也會給你們标出來。”
“那就謝謝你了，羅西南迪先生。”
面前這個人是真的在擔心着他們的安危，萊伊不會忽視他的好意。
“叫我的名字就好。”
羅西南迪看着還有些拘束，“等這船只停靠到下一座島上的時候，就把我放下吧，北海是多弗朗明哥經常活動的據點，難保島上不會有他的眼線在暗中盯梢，我不能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你要下船？”
“是的。”
縱使前方路途艱辛，羅西南迪也不會退縮。
“所以——”
萊伊臉上溫和的微笑褪去，眼裏的光芒散盡，大半張臉被陰雲籠罩着，“你打算不給醫療費嗎？”
“啊？”
羅西南迪因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呆若木雞。
“不會吧，不會吧。”
似乎懂了萊伊這一行為的潛在含義，童磨慵懶地扇着扇子，幫腔拱火道：“不會有人以為給他的治療是免費且不求回報的吧？”
“剛剛你也說了，因為救了你給我們招來了這麽大的隐患。”
萊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不會就這想這麽拍拍屁股走人吧？”
“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對我的恩情我一定不會忘記。”
羅西南迪慌亂地說道：“但是現在我還呆在這的話，一定會給你們帶來更大的麻煩的。”
“那些未知的麻煩對我們來說不算是麻煩。”
萊伊單手抵着下巴，略微苦惱地說道：“比起這些，眼前其實還有一些小麻煩，要是你能解決的話，救了你的恩情就一筆勾銷怎麽樣。”
“當然。”
羅西南迪沒有拒絕的理由和立場，他甚至沒有問所謂的麻煩是什麽，馬不停蹄地就答應了下來，“交給我吧。”
“那真是太好了。”
萊伊得逞地笑了笑，“其實我的航海術不太好，羅西南迪在海上生活了多年，想必在這領域也算是精通的吧？”
“精通算不上，但略懂一二……”
不想讓自己顯得過于沒用的羅西南迪誇下海口，“但在四海和偉大航路的前半程航行應該是沒問題的。”
“那就來當我們船上的航海士吧！”
萊伊一拍定音，“時間就截止到你找到特拉法爾加羅的那一天如何？”
“真的嗎？！”
羅西南迪驚喜後又有點猶豫，他算是明白了，面前的人并非是想要從他這獲取什麽報酬，只是為了不想讓他有負擔才想着用這樣迂回的辦法幫助他而已。
……有點點感動。
“真的可以嗎？讓我來掌握航線？”
“你是航海士吧，航線當然是由你來掌握啊。”
萊伊理所當然地說道：“不用覺得耽誤到我們的時間，會有什麽心理負擔，我們目前也沒什麽事可做，出來也只是想先多了解了解這個世界。”
……所以是從和之國出來的嗎？
羅西南迪看着兩個大人身上有着明顯和之國特征的服飾，在心裏猜測着他們的來歷。
“我們對北海這邊并不熟，羅西南迪你就來當我們的向導吧。”
從剛剛的交談就能看的出這三人裏面年齡最小的女孩才是負責決策的領頭，實力看上去深不可測的兩個男人竟然完全聽命于一個小女孩，越發讓人想去探究萊伊這人的特殊性。
還真是個神奇的組合啊。
羅西南迪感嘆着，“那之後這段時間就請多多指教了。”
“其實不止航海術，關于掌舵方面，也希望羅西南迪你能指導一下緣一。”
“當然可以。”
原以為自己能卸下重擔的萊伊隔天就看到有将近三米高的大高個走兩步路就摔的名場面。
萊伊陷入到了詭異的沉默當中，這個工具人似乎不怎麽頂用啊。
之後就像是驗證了萊伊的想法一樣，羅西南迪的遲鈍已經不能用簡單的笨手笨腳來形容了。
拖個地能把水打翻；洗個碗摔了一個又一個的盤子；披在他身上的毛絨大衣看上去就像是為了絆倒他而存在的；識別天氣時，等暴風雨跑到船跟前了才終于有所反應，收帆的時候還被風吹到了海裏……
萊伊頭疼地捂着腦袋，重擔不僅沒有卸下，反而還多加了那麽兩百斤。
“話說……他怎麽還不上船？”
因為暴風雨來襲，三人沒來得及顧上不小心掉到海裏的羅西南迪。海賊會水應該是正常的，萊伊覺得他應該會自己游上來的就沒有去管。
結果等風暴終于平靜下來後，數了數船上的人才發現少了一個的萊伊疑惑道：“是找不到船了嗎？”
“他會不會是……”
繼國緣一提出一個可能，“不會游泳？”
萊伊，“……”
“快去把他撈上來！！”萊伊大驚失色道。
最終是童磨凍了大片的海面，繼國緣一在冰面上行走，找到了因被冰面封鎖而浮不上來的‘沉屍’，剛從醫療室離開沒多久的羅西南迪又得躺回病床去了。
“這個世界不僅盛産不會游泳的惡魔果實能力者，還專産沒法自力更生的笨蛋，偏偏這兩種屬性會以極高的概率重合在同一個人身上。”
将羅西南迪又一次從死神手裏搶完人後，萊伊開始懷疑起了人生，她沒做多想的就購買了【緣分的牽引線】，三天，不能再多了！三天內，務必找到這個家夥的監護人！
遠處的特拉法爾加羅此時打了個噴嚏，誰在念叨他？
“童磨，你來掌舵。”
萊伊看着手上牽引的紅線，揮揮手下令道，“往九點鐘方向出發！”
童磨第一次摸上了船舵，他靜默了三秒，圓圓的眼睛露出大大的疑惑，“九點鐘方向是哪裏？”
古代人沒有鐘表的知識，萊伊安慰自己不要氣，她換了一個說法，“……以你前方為北參照，往西行駛。”
童磨感覺自己在聽天書，他委屈巴巴地說道：“萊伊，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往左，往左總可以了吧！”
“左？是我的左邊？還是這個舵的左邊？話說這個舵的左右是怎麽區分的？而且舵要怎麽轉彎來着？”
童磨像個問題寶寶一樣，學無止盡地繼續發問。
萊伊被磨得沒脾氣了，“你放下吧，緣一你可以嗎？”
聽着他們剛剛的對話，繼國緣一突然變得不自信了起來，他也分不太清方向，“我應該不行吧……掌舵真的是一門很高深的技術啊。”
萊伊，“難道不是因為你們倆太蠢了嗎？！”
一離開自己的舒适區，結果什麽都做不好。
萊伊有一個想法——
不知把這兩個問題兒童一并塞給特拉法爾加羅，自己一人遠走高飛的成功幾率有多少呢？
被迫走上全能路線的萊伊和她身後那群沒用的男人們。
大海的生活才剛剛開始，萊伊，你的福報還未到呢。
萊伊：我現在就跳海，誰也別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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