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案2

血案2

徐千裏雖然沒有孩子,但站在張春花的角度,看到這個場面,估計已經是要瘋了。

“這個孩子是不是沒有痛覺。”董斐雖然是個法醫,但都是醫學,活人的事他自然也懂不少。

“是的,後來去醫院檢查後确診了。”肖勝答道。

“這是一種罕見病,全世界也只有幾十例。患者感覺不到疼痛,所以不會躲避危險。這種孩子,家長心很累。”董斐還真是個小百科。

“是的,後來這個孩子喝過開水,用手抓過火炭,摸過電門,摔斷過骨頭,接骨的時候不哭不鬧,還笑着看大夫給他接骨打石膏。因為沒有痛覺,就像小董剛才說的,完全不知道危險,而且剛結得痂經常又被孩子給撕下來,孩子的父母心力交瘁。”

想想上面這種種的血腥場面,更可怖的是這孩子都是笑着在自殘,就已經足夠讓人毛骨悚然了。

“難道是因為這個,張春花壓力過大,最後瘋了嗎?”謝凡琪問道。

肖勝:“那倒還真不是,因為孩子這個病是個罕見病。罕見病在醫學界是一個專門的研究領域,所以在父母求醫的過程中,這個孩子引起了罕見病專家的興趣,把他作為一個案例進行了研究,經過各種檢查和會診最後發現孩子的基因結構應該是有比較嚴重的問題。而正當醫學界的一些專家準備進一步研究的時候,孩子卻突然丢了,而張春花也瘋了。”

“丢了?”在場的人都覺得很蹊跷,一陣交頭接耳,“怎麽這麽巧,剛發現問題,孩子卻不見了。”

“難道這孩子是基因改造人?”徐千裏雖然平時看着四六不着調,但是因為這個案子關系着自己同事的死,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把他那超過一般人的智商用到了極致,雖然還有點矜持,掩口咳了一聲才問道,“您之前說過他們夫婦懷不上孩子,那有沒有調查他們不孕不育的原因到底是什麽呢?”

肖勝面露驚訝之色,猜到基因改造人并不奇怪,畢竟這裏是基因大隊。但是徐千裏一下子就問到了夫妻兩人不孕的原因,這确實也是這個案子的重點。

“因為男方染色體異常,正常懷孕三個月內就會流産。經過檢查,醫生确定他們不能要孩子,建議收養。”

“應該是有什麽人讓他們相信可以通過基因改造糾正自己的基因缺陷來懷上一個自己的孩子。”董斐接話道。

“是的。其實這孩子的案子恰恰說明了這種基因改造會帶來很多不可預知的風險。人是複雜的生物,基因間還存在各種連鎖什麽的,所以改造後雖然解決了自然流産的問題,但是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有什麽其它意想不到的問題。而這孩子就出現了痛覺消失。這還不能排除孩子再大一點,有可能會出現其它問題。”徐千裏發現自己在警校的時候正好寫過一篇基因編輯方面的論文,這會兒正好用上了。

肖勝一邊點頭,一邊微笑,看到這些後生們這麽靠譜,他也覺得很欣慰,接着道:“所以說這是暴利催生的地下産業鏈,盡管大家都知道會有‘不可預知的風險’,還是有很多人抱有僥幸心理。而那些利用技術非法牟利的人更是不會考慮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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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犯罪分子沒想到的是康康後來成為了罕見病專家關注的對象,還要把他作為一個典型案例進行進一步研究,所以康康是基因編輯人的這件事情可能要敗露了吧?”

謝凡琪別看是文職,局裏所有的案子都經過她手,接觸得多了,再加她愛鑽研,分析案情一直是一把好手。

“而康康本身就是那夥不法分子不法行為的罪證。”徐千裏接着說,“所以…….所以……”徐千裏實在說不下去了,他腦海裏已經浮現出了可怕的畫面。

“所以這些不法分子很可能是将這個罪證給銷毀了。”最後還是肖勝說出了這個可能性最大的結果。

“那後來夫妻兩人被滅口,也是因為這個事情嗎?”幹警周笑天也已經是大隊五年的老幹警了,此時也加入了讨論。

肖勝:“我們推測康康出現症狀的時候,夫妻兩人應該就再次聯系過那夥犯罪分子,犯罪分子也一定掌握了康康被醫學界關注的事情。康康失蹤的時候,夫妻兩人應該就猜到或者是已經确認是被那夥犯罪分子給帶走的。所以他們知道孩子兇多吉少,也許已經知道孩子不在了,所以張春花瘋了。而他的丈夫也沒有來報案,可能就是受到了犯罪分子的人身威脅。”

周笑天:“而最終讓他們夫妻遇害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張春花來過了警局,事情失去了控制,這讓犯罪分子害怕,所以除掉了他倆。”

大家都沉默了,此時投影也正在顯示整個案情的時間線:2108年1月3日孩子失蹤,1月13日張春花來警局報案,當晚夫妻兩人遇害。

“既然是職業殺手,那幕後的那個黑手查到了嗎?”徐千裏急着想破趙健的案子,抓耳撓腮地想快點推進工作。

但聽到這話徐遠征和肖勝的表情立刻變得凝重了起來,可能是因為眉頭擰在了一起,徐遠征那個眼角的疤痕更加地明顯了。

“老肖,你不想說就讓其它同志自己看材料吧。”這似乎是肖勝心頭的疤,徐遠征知道揭開它會讓老肖的那顆暫時愈合的心再次滴出血來。

肖勝定了定神,搓了搓雙手,道:“沒事,還是讓我來說吧。資料裏寫得未必詳盡,這畢竟還關系到趙健的血債,再大的困難我都要克服。”

肖勝團上了雙眼,嘆了一口氣,然後猛地又睜開了雙眼,他已經準備好了再次面對這個12年前的舊傷疤了:“這個案子當時非常轟動,關鍵是還牽扯出了一個地下基因改造人的非法産業鏈,這個比販毒利益還大。張春花有一個姑媽叫張迪,給我們提供了一些線索。據她說張春花曾經神秘兮兮地跟她說過,她已經找到一家醫院,用最先進的技術能解決想要孩子的問題啦。就是費用有點貴,據說他們夫妻兩個人就拿出了一百多萬,還向姑媽借了十萬塊錢,是否還向其它人借錢就不清楚了。”

“什麽!”很多人張大了嘴巴。

“我們根據張迪提供的線索,張春花是在網上聯系到了這家醫院。我們查了她當時所有網上的各種記錄,找到了所謂的醫院聯系方式。可能因為出過事了,已經聯系不上了。地址也通過張迪提供的線索找到了,但也只是了租用的居民房,而且也已經人去樓空。我們根據房東的租住信息發現租房的人用的也是假身份。

一切線索都斷了,所以最後我們采用了一種笨辦法。”

肖勝頓了頓,衆人目光紛紛望向他。

“就是讓幹警們僞裝成想要基因改造服務的患者在網上四處聯絡。經過三個多月的不懈努力,最後還真讓我們給找到了。原來是因為之前出了事,這個團夥蟄伏了三個月避風頭。在4月份的時候,他們終于又開始活動了。”

“太好了,終于又露出狐貍尾巴了。”大家聽到案情有了突破,窸窸窣窣。而此時徐遠征的表情卻更加凝重,他的臉越來越沉,顯得法令紋快成了兩道溝。

他一直手裏撚着個煙盒,此時那煙盒已經快被他撚成了一個紙片片了。

而肖勝似乎梗住了喉嚨,頓了頓才繼續道:“我們讓一位女幹警假扮成客戶與他們聯系。這夥人很狡猾,在網上聯系了差不多一個月,才聯系見面,竟然還拿出了一個《超級天才定制方案》,裏面有各種套餐,比如你希望你的孩子将來擁有高智商,強健體魄和敏銳聽力什麽的,都可以通過基因改造進行定制。說得天花亂墜的,讓人覺得能生個愛因斯坦出來,花多少錢都值得。

因為這些犯罪分子已經形成了一個有組織有分工的地下團夥,而且還涉及殺人事件,如果不端掉的話,以後可能還會有更多的受害者。所以,請示上級後我們決定要真的定制一個孩子,這樣才能将深入到這個黑色鏈條的內部,才有可能将這個團隊一網打盡。

讨價還價了一番,談下來是95萬。犯罪分子要求付全款,一是這麽大的款項打報告申請需要很長時間,也未必能批下來,二是答應得太痛快了,也難免引起他們的懷疑。所以最終談成的是先付30萬定金,等手術時付40萬,正常分娩再付餘款。因為在技術層面上,基因編輯過的受精卵會在體外被培養成懷胎,再移植到母體內,正常懷孕分娩,才算完成。”

“30萬也不是個小數目,申批手續應該很複雜。”謝凡琪對這個工作流程比較熟悉。

“是的,”肖勝答道,“這夥犯罪分子很狡猾,要求用現金付款。為了申請30萬定金,我們當時的祝志高局長還給領導立了軍令狀,說是一定端掉這個團夥。

犯罪分子要求把錢放在郊外的一個垃圾桶裏,一個二十幾歲的男性去取的這個錢,他顯然只是個跑腿的,我們本就沒打算收網,只是通過監控和便衣進行跟蹤,後來這名男子拿着錢去到了西雲路182號單元樓的一間公寓。之後也沒見其它人去找過他。

我們也查過那間公寓,發現這名取錢的男子叫郭明明,是個無業游民,平時就租住在這間公寓。但是一直到案子結束都沒有人去取這筆錢。”

“難道是他們內部出了什麽事兒了嗎?”周笑天問道。

“在當時看來并沒有,一切都在順利進行。”肖勝答道,“我們一直也未見到有人去郭明明那取那30萬,還以為他們是不是秘密轉移了那筆錢,但是當時不便打草驚蛇,也只是監視。後來我們的兩位幹警捐獻了卵子和精子,又等了4個多月,終于到了收網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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