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最後一個世界5
最後一個世界5
幾天後，孫柔交上了稿子。
許正初手裏已經先拿到了雇傭的槍手，寫出來的結尾。和孫柔交上來的一字不差。
許正初推開門，拿着稿件。
孫柔還以為他是來催稿的，剛要開口，看到他手裏就拿着稿子。孫柔勉強打起精神，笑容憔悴：“我這幾天太累了，不過總算是‘不辱使命’。稿子你看了？”
“看了。”許正初嘴角勾起，多少有點慘淡，将稿件随意扔在茶幾上，“審稿斃了。”
“什、什麽？”孫柔震驚又困惑，“但是，時間已經……”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所以你，馬上重寫。”許正初淡淡道。
“怎麽會……”孫柔瞬間蓄上眼淚，但許正初臉色越來越冷，她不敢強辯，只好道，“可能是我最近狀态太差，再給我一點時間……”
她淚眼汪汪，聲音發顫。許正初終于提步走過來。孫柔松口氣，以為他是過來安慰。卻不料他人到了近前，竟一把抓住她肩膀，猛力拖拽！孫柔一路掙紮，叫他名字他也不理。最後她被強按在電腦前坐下。
“現在。讓我看看，你都能寫出什麽。”
許正初語氣陰沉，孫柔聽得心驚肉跳，一時只敢推托：“我現在沒有靈感，沒辦法——”
“寫。”
許正初沒有提高聲音，但神色陰厲，語氣冰冷，不容拒絕。
孫柔忍着淚，顫抖着敲擊鍵盤，心裏咒罵着這位今天是發什麽瘋？
許正初的耐心超過以往。任孫柔怎麽拖延，他都一直陰着臉守着，直到晚上。孫柔一停下，許正初立刻過去，不由分說，把稿件打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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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下午，孫柔寫出來三千字。劇情破碎，人物變形，文字矯揉造作，都是廢稿一樣的垃圾！
連槍手的都不如。
與葉安然的結尾比起來，更是土雞瓦狗，根本不配相提并論！
“怎麽樣？”孫柔怯怯地問。見許正初轉過來，眼神深邃黑暗，隐隐有痛意。她頓住，繼而以為他是喜歡這個結尾，被感動了！
孫柔長舒一口氣，眼中也有了一些喜悅之色：“這個結尾我思考了很久。因為你一直說這個故事，比我所有前作更出色的。我也是太在意了，才會在結尾上瞻前顧後，猶豫太多……”
孫柔自顧自地圓着謊話。
許正初卻忽然明白了，他為什麽會那麽喜歡《深夜星海》。因為這本書還帶着貫穿葉安然所有前作的獨特意趣。
那種以憧憬他，作為她最高級的人生情感，和宇宙的中心。用她美麗的心靈，構建出的奇妙的精神世界裏，溢出的意趣。
原來，不論用什麽名字，他早已被她深深吸引。
原來，他們一直靈魂相通，彼此相屬。
但這已是一份來得太遲的頓悟。
《月夜低語》的結局，是她劃下的終點。
他們之間，始于她的傾慕，止于她的拂袖。
開始的時候，她一個人默默景仰，而他有眼無珠。所以結束的時候，她毅然決然，他也沒有任何資格挽留。
她已将自己殺死在《月夜低語》中。剩下的，不過是她将他徹底抛棄，浴火重生。等她完成蛻變，帶着盛譽的《時空迷霧》再歸來時，已經和他再沒有關系了。
許正初終于讀懂了她。
瞬間，他雙眼通紅，心痛難抑。
孫柔卻以為他是為了她的陳詞感動：“……總之，你喜歡，就再好不過了。”
“喜歡？”許正初勾勾嘴角，似笑似哭，“你寫出來的這種狗屁不通的東西？”
他把手上的稿件，連同槍手的稿件一起抓起，砸回她臉上：
“你準備好賠違約金吧。”
說完，轉身就走。
“什、什麽？”孫柔反應過來，撲上來拖住他，“為什麽？結尾不好，我可以改的！”
許正初要甩開，孫柔死不能放，聲音漸漸尖厲：“你為什麽忽然變臉了？是不是因為我承認了我喜歡你，你沒有新鮮感了，就要撇開我？！”
許正初頓住，回頭，說出了槍手的名字，和她買稿子付出的價碼。
孫柔臉色慘白。
“你明明知道我愛上的只是文字背後的那個人，我喜歡的明明是……”許正初閉閉眼，不敢說葉安然的名字。
他無可抑制地想着，如果他和她在一起，應該會是怎樣靈犀相通的快樂？他們本該擁有芸芸衆生無法擁有的真摯情感，執手一生的。
但都被她毀了。
“你真是惡心。”
僞裝破裂，孫柔在恐懼中僵直，無法動彈。
許正初甩開她，奪門而去。
他對自己更感到惡心。
許正初第一時間召回所有即将出版的《月夜低語》，叫停了宣發。目前為止，完整的初稿還是只有他看過。許正初開始運作處理這部作品，試圖把它再還給葉安然。
而就在這當口上，孫柔居然也還有臉再來找他！
“我的賬戶凍結，房産也被全部拍賣，銀行把我直接攆出來！許正初，你要不要做得這麽絕？！”孫柔擠進他辦公室，激動之後，又捂臉哭泣示弱。
許正初不為所動：“你違反合同。我現在只追訴你違約，沒有公布買稿子的事情，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要不是害怕牽連葉安然，孫柔以為她現在還能站在這裏？
不過，等風頭過後，他還會慢慢收拾她的。
“你現在就哭上門，還太早了。”許正初冷嗤一句，叫安保人員來攆人。
孫柔哭得更撕心裂肺：“不，你再給我十萬救救急吧！不然，就算你替我瞞下了買稿子的事，葉家父母也會曝光我的。你已經打算放過我，那幫人幫到底，就看在我們過去的份上——”
許正初一手掀了手邊文件，向着孫柔兜頭蓋過去：“你敢再提一句，‘我們過去的份兒’——”
孫柔被吓愣了，許正初狠狠壓了壓火氣，才又問：“你說葉家父母？”
孫柔怯聲結巴着，說出了她和葉家父母的事情。不僅僅是買稿子，還把葉家父母對葉安然多年來虐待，抖了個幹淨。她現在被葉家父母纏上，手上也沒有錢能喂飽他們。只好搜腸刮肚地抹黑他們，摘出自己，希望許正初能出手解決這兩個老不死的。
而孫柔的這些話，像一根根長刺，緩慢的刺穿許正初的身體。這一刻，許正初就知道，這種尖銳又漫長的悔痛，将會從此伴随他一生。
如此逆境，都無法掩蓋葉安然的才華。
她為他創作的，那些讓他愛不釋手的篇章。
都被錯付了啊……
許正初低笑，安然還是柔軟，她那對養父母，哪裏算是兩頭野豬？分明是兩匹恨不得把她挖骨食髓的惡狼。如今，安然有了庇護，養父母就逮着孫柔撕扯，兩邊狗咬狗，也算适宜。
但這又牽扯到安然的過去，一定不想再被提及的往事。
他已經讓她黯淡，不允許她如今的光華上，再有任何污點。
“我會解決葉家養父母的事情。”許正初語氣冰冷道，“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孫柔如願松一口氣，狼狽的走了。
等許正初出手幹預時，卻發現已經有人把事情解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