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江烏略一思考，還是決定往對面去。
思考的內容主要是，有東西在，一定要救。
江烏握着被燒到只剩一半的拖把走到401門前，看着對面402的火勢，夾雜幾聲喜鵲叫聲。
“別急，我來了！”江烏喊了一下，便矮身一個順地滾進去，随即在烈火的炙烤中，準确的辨認到那只喜鵲的方向，快速的奔過去。
濃煙滾滾的房間裏面一個人影兒也沒有，正在江烏着急找呼救的鳥的時候，他肩上的對講機響起了張雀焦急的聲音。
“江烏，快下來！剛剛那人的兒子在一樓，我剛剛疏散人群的時候找到他了！上面沒人，你快下來！”
江烏聽完，腦子一片空白，只能扭頭去看剛剛鳥叫的地方，可是明明還有鳥叫啊。
他甩甩頭，“我聽見鳥叫了，應該還有剩下的，等一會我再下去！”
張雀的心頓時吊起來，他知道江烏初生牛犢，對拯救傷患有強烈的使命感，講幾乎是講不通的，可是又沒辦法，只能大吼：“裏面沒人了！”
對講機裏面傳來只剩下呼呼的風聲。
張雀氣的跺腳，轉頭看蘇玄還在做現場評估，便喊：“還需要更多調度，你和管理局那邊申請人手幫助，我去四樓找江烏。”
蘇玄點頭，拿着手機對張雀遠遠的晃了晃。
張雀見狀，知道他聽見了，帶好帽子就開始順着雲梯往上爬。
屋子裏已經沒有可燃燒的東西了，四處都是濃煙，屋頂上的火吞吐着，幾乎已經把五樓的地板燒穿了。
江烏用腳踢開角落裏的小門，甩了拖把就竄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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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發現裏面濃煙更甚，雖然火勢小一些，但幾乎無法呼吸。
江烏趕緊屏住呼吸，忽然聽見了煙霧裏傳來了低低的喜鵲叫聲，他趕緊喊了一聲：“你在哪？”
像是回應他一樣，那只鳥又開始叫了，只是聲音越來越小。
江烏急了，他心裏清楚在這種濃煙滾滾的密封空間裏，就算是妖怪也堅持不了多久，更別說一只鳥。
他手忙腳亂的往前跑了兩步，能見度極低的房間裏面只有牆角處一個大魚缸，被火燒的只剩一半了，水也只有淺淺的一層，落下了不少灰燼在裏面，渾濁不堪。
這裏哪有什麽鳥兒，好像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和幻聽似得。
江烏頓住，他打開面罩，伸手抹了抹臉，兩眼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真的只是自己聽錯了，根本沒有什麽鳥兒。
愣了幾秒，江烏聽見401那邊傳來張雀急切的喊聲，他連忙應了聲。
“我在這裏，馬上出去！”
江烏放下面罩，正要出去，身後的魚缸裏忽然又傳來幾聲喜鵲叫，這若有若無的鳥叫聲吓得江烏冷汗直冒。
他忽然就不敢回頭看了，生怕背後又是什麽都沒的破魚缸。
猶豫了幾秒，江烏就着手套撓了撓腦袋，小心翼翼的回頭去看，卻見剛剛渾濁的魚缸裏面有一條古怪的魚，長着赤色的羽毛，三條魚尾巴，六只腳，四個腦袋，它艱難的把四個腦袋仰出水面，嘴巴一張一合的發出了喜鵲的叫聲。
不管這魚多醜多奇怪，江烏也顧不上其他了，撈起那條魚就開始往外面跑，剛剛經過的客廳地面已經開始裂開了老大的口子。
江烏看兩邊的火勢都不小，根本穿不過去，只能試探能不能跳過去。
但如果跳過去，地板直接裂了，那就完蛋了，連帶這醜魚。
江烏思考時間結束，準備也不做一下，一躍而過，得虧身體好，跳得遠，直接順地滾到了大門外面。
張雀這時候也摸出來了，看他渾身狼狽，臉也烏漆嘛黑，氣的講不出話，拉着他就往剛剛的衛生間跑。
江烏跟着跑了會，邀功似得的跟張雀說：“我救出來了一個魚。”
張雀回過頭，想罵也罵不出來了，只是淡淡的嘆口氣，“傻龍···”
雖然這邊火勢很大，但是沒有重傷人員，只有幾個人下樓的時候崴了腳，現場亂哄哄的，裏三層外三層都是人，樓裏住戶蹲在外邊看着樓上的火漸漸小了，一直唉聲嘆氣。
江烏三人看着火被完全熄滅後，靠在車上齊齊嘆口氣。
“也不知道怎麽就忽然燒着了？”張雀拍着身上的灰，低聲嘟囔，“明明線路也不老，也不是妖怪放火，奇奇怪怪的。”
蘇玄累得不行，癱在車座椅上直打哈欠，“不管什麽，都要調查清楚的，以免下次又不明不白的燒着了。”
江烏抱着魚缸，伸手攪了下水面，逗着那條醜魚，他清清嗓子正想發言。
忽然斜裏沖出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壯漢，臉色發白，撲到江烏身上就喊：“我兄弟！我兄弟還在上面！”
衆人齊齊頓住。
這···
還來？？？
蘇玄深深地嘆口氣，指着四樓，喊：“江烏！上！”
“上什麽啊？”張雀推開蘇玄，湊近那個壯漢，“樓上一個人也沒了，你兄弟在幾樓？哪個房間？長什麽樣？”
“我、我、我住在四樓，就就、就402，然後我兄弟長的比我白，比我頭發短，比我矮，就···就這樣。”壯漢結結巴巴講了半天，總算是講清楚了，“我就出去吃個飯，就吃了個飯，怎麽就着火——”
“踏馬着火是因為你拉屎沒沖廁所！”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從江烏的魚缸裏傳出一聲爆吼，聲音極其粗犷，但是嘶啞難聽。
張雀和蘇玄望向江烏手裏的魚，了然的對視一眼，問壯漢：“你是禍鬥？”
“對！”壯漢點頭。
張雀一臉複雜，又看向那條醜魚，“所以···你真的拉屎沒沖水就走了？”
壯漢撓頭，“應該是的。”
江烏不明白他們讨論拉屎沒沖水的原因，抽了抽鼻子，低頭看着手裏的魚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裂開了，水撒了一身都是，那條醜魚正在自己手心裏蹦來蹦去。
壯漢看向他手裏的魚，一邊撓頭一邊憨憨的笑着，不好意思的說：“哎···我兄弟怎麽跑你手裏了？”
江烏啊了聲，捏着醜魚尾巴，歪頭問：“這···你兄弟？”
壯漢撓撓頭，“是啊，他是鲦魚，比較罕見的，不過沒錯的，赤毛，三尾、六足、四首，叫的像喜鵲，嗯！對！就是我兄弟。”
滑不溜秋的魚在江烏手裏一不留神就掉下去，他趕緊彎腰去撿，哪知道那條魚只是漏到了他鞋面上，順着鞋直接躍入了壯漢的手掌裏。
蘇玄立即明白過了這條醜八怪魚也是妖怪，立即制止他們：“外邊還有人類，不能在這裏換人形！”
壯漢捧起魚猛點頭，“不會的，不會的，我們回家變身，在這裏不會的。”
蘇玄頗為無奈的嘆口氣，從後邊抽出報告書，拿起筆。
張雀想笑，咳嗽一聲，“就寫，火災原因，禍鬥拉屎沒沖廁所。”
江烏只覺得丈二和尚摸不着，他一臉迷茫的看了看壯漢，又扭頭看了看張雀，“什麽、什麽啊？”
張雀累壞了，努努嘴說：“你讓他們自己解釋呗！”
江烏又扭頭，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眨着眼睛死盯着壯漢。
壯漢咳嗽兩聲，摸着鼻子，快速解釋了一遍。
禍鬥原本是指傳說中像是犬一樣的妖獸，可以噴出火焰。所到之處皆發生火災，有說法稱禍鬥吞食火，并且排出帶火的糞便。
蘇玄寫字很快，一會功夫寫完了就把報告書扔回去，“我以為禍鬥就是傳說，根本不存在呢，沒想到真的有，得在奇異珍獸上記錄一下。”
壯漢聽着，臉都紅了，“也沒那麽稀罕。”
說着他又再三道謝，帶着醜魚就走了。
張雀看着壯漢的背影，“連這種在傳說中的禍鬥和鲦魚都在我們這邊，以前沒這麽多奇奇怪怪的妖怪，要和狄簡局長說一聲嗎？”
蘇玄躺平了，“管理局又沒說不準奇奇怪怪的妖怪移居到我們這邊，你別多管那些事，不過确實應該說一聲，畢竟禍鬥不是普通小妖怪。”
張雀挑眉，不可置否。
江烏沉默良久，想說些什麽，又止住了。
張雀擡眼，輕笑說：“講啊，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江烏苦着臉，擠眉弄眼，想了很久說：“嗯···我想起來，我爹和我說過，禍鬥就···就是他會食火，也會排出帶火的···”
蘇玄提醒他謹慎用詞，“糞便！”
“恩，就排出帶火的糞便，那他會吃自己的糞便嗎？”
“·······”
——
“你好，請問有什麽···”管理局前臺的犬妖百無聊賴的劃着手機，擡眼看見一個帶着使用白色手套的手指在自己桌面點了點，不由脫口而出習慣性的話術。
“局長呢？”
犬妖擡頭，看清楚了來人，頓時冷汗直冒，連忙甩了手機，站起來就昂聲：“狄簡局長好！”
狄簡垂眸看了一眼犬妖被甩掉地上的手機，“聲音小點，怕裏面聽不見我來了是麽？”
“不是的！聲音大是出于對您的尊敬！”犬妖激昂萬分，聲音不小反而更大了。
狄簡擺擺手，“開門。”
犬妖立即伸手按下開門的按鈕，昂聲說：“您請。”
狄簡一進大門裏面，頓時裏面所有人精神抖擻，快速列隊在牆邊，一個個的腰杆挺直了，齊聲喊：“狄簡局長好！”
“你們這麽喊我，不怕你們局長找你們麻煩？”狄簡和善一笑，從他們中間走過。
衆人臉色一白。
狄簡走到最裏面的會議室，推門進去，卻發現只有幾個部門負責的在，還有朱厭，鹄女并不在。
“來了？狄簡局長？”朱厭也沒站起來，就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齒的問。
顯然是聽見了剛剛外面聲勢浩大的問好聲。
狄簡挑了把椅子坐下來，脫掉了手上的白色絲綢手套，翹起二郎腿，“我趕時間。”
朱厭今天不知道忽然怎麽了，火氣老大，本來在考場還能相安無事忍一忍，回來後直接就開始發脾氣，鹄女也不管，直接把他丢在這裏等着狄簡。
“幹什麽你？你現在不是安全局的了！我管你以前多厲害，現在安全局不是你做主！”
就沖他這麽一句話，狄簡也不打算開口，站起來找到了投票的标簽，貼在了江烏的名字後面，順便偷偷掀開了分數表。
啧，98分。
怪不得說自己考得好，确實不差。
貼完以後，狄簡又重新帶上他華麗的絲綢手套，微微一笑說：“不管你想做什麽，直接做就是了，我不管你，但是我要做的事情也一定會做到，擋在我前面的話，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朱厭聽了，喉頭了那幾句怒罵的髒話在他輕言細語的威脅下，頓時難堪的咽了下去，氣勢也沒了一半，後背忽然發涼，似乎有冰塊貼上來了。
“你在亂威脅誰呢？”
狄簡面無表情的走到門口，“當然是威脅你了。”
朱厭不敢相信他直接就說出來了，氣的腦子一空，上前想動手，他邊上幾個人都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了，一看形勢不對，已經做好了準備拉架，看朱厭一動，幾個人瞬間上去拉住他，唠唠叨叨的勸慰起來。
狄簡看也不看，大步走出去。
見他走遠了。
衆人勸朱厭，“反正那個我們的目的就是把熊星星送進去監視他，都已經成功了，就別多惹是非了，人類有句老話叫和氣生財，咱們也和氣和氣吧！”
朱厭掙脫開衆人，額上青筋畢露，他低聲怒道：“熊星星就是個傻子！你們就指望那個傻子幫我們幹事？”
“傻，沒關系，有把柄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