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校園篇(眼見)
校園篇(眼見)
周六下午兩點,桑榆抱着手坐在拳擊館的擂臺上看着喬木生在沙袋旁邊擦拭啞鈴,在桑榆看來,他還在生氣,并且不打算理會她。
桑榆啧了一聲,這小河豚還挺有個性,能鼓囊這麽久。
“你最近劍術有些退步了,不過學習成績倒是進步了。”
李野拿了瓶汽水走到她旁邊坐下遞給她,在順着她眼神望去,“怎麽?小娃娃又鬧矛盾了?”
桑榆掃了一眼又落回喬木生身上,“沒鬧,他單方面生氣,不知道在拗什麽。”
“男人嘛,總會有點自尊心。”李野說得意味深長。
桑榆只覺得他在搞笑,“男人個屁,乳臭未幹的小孩子還是先好好活着畢業吧,再說了,這事兒怎麽就傷自尊了?”
李野:“好好好,他還不算男人,那你要不要去找他聊聊?都在這兒看一上午了,不累啊?”
“不去,你愛去你去。”
桑榆掃了一眼手腕,現在去太早了。
李野起身拍拍褲子,“行,不去就在這兒呆着,我要走了,下午有個約會,你想幹嘛自己玩,權當我同意了。”
“好的老師再見。”
李野:“說再見好歹看我一眼啊...”
桑榆擺擺手讓他別影響自己打探敵情,李野搖搖頭感嘆着小屁孩長大了便出了門。
......
桑榆霸占擂臺許久,慶幸沒有人需要用的到,她估摸着差不多了,起身跺跺腳,盤腿坐得有些發麻。
走到喬木生旁邊抓起兩個啞鈴,“我沒跟你開玩笑,你這麽擰巴幹嘛?”
喬木生手裏的活沒停過,嘴上冷冷回着:“我這樣挺好的。”
這次的冷臉更像是寒冬,冷得桑榆深吸一口氣,“蒙叔跟我說你還錢的金額是十萬多,你說是四萬多,你猜多出來的六萬是誰還的?”
喬木生終于停下來,蹙眉望向她,像是在看一個間諜那般,滿是質問:你到底要幹嘛?
桑榆後退一步抱着自己,“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是什麽打探別人秘密的變态。是之前說好了你幫我輔導,我幫你解決一件麻煩事,現在我正在解決,你不配合所以我不得已罷了。”
喬木生終于收起眼神繼續手底下的活,疑惑問:“你剛剛說我還了十萬?”
“不然呢?你以為那幫催債的會讓你每個月就還那麽一點錢?你當那些人跟你過家家呢?”
那些可比催命的狠多了,也就因為他們是間接擔保人才保命,要不然他爸爸怎麽不敢回家呢。
喬木生眼裏帶着不可置信的怒火,但好像也只有一個答案了,“難道是…”
“不是你爸爸。”桑榆打斷。
那種人怎麽會良心發現呢。
擺擺手,“我說了你可能不信,所以想知道具體情況我可以帶你去看,但你要發誓,全程都聽我的。”
喬木生對她要求的發誓覺得有些兒戲便敷衍嗯了一聲。
桑榆看得不認可,哪有人這樣的,再說了,要是他真看到那個畫面,指不定多抓狂。
便抓着他左手舉到他耳邊:“你懂不懂啊,要這樣發誓。”
“好。”喬木生将左手放下舉起右手望着她無奈道:“我發誓,我全程都聽你的。”
桑榆這才滿意點頭。
......
同樣的位置,小灰樓通向三層的樓梯間,桑榆坐在臺階上往下面探着頭,身後響起了喬木生疑惑的聲音:“我家?你又耍我?”
“你別出聲。”桑榆壓着聲音,眼睛死死盯着上次事發的地方。
“來了來了!”她聽到底下的腳步聲,立刻将喬木生拉起些,和她一樣躲在扶手後方探頭。
喬木生瞳孔收緊,“我媽怎麽了?”
“哎呀你別出聲!”桑榆猛地拍了一下喬木生肩膀,再轉頭舉手要敲打他腦袋。
喬木生脖子下意識縮了一下,撫了撫被打的地方疑惑點頭。
桑榆這才将手放下。
底下多出一陣腳步聲,相比上次,光頭和花臂這次變得沉穩了些。
“他們!”
喬木生不沉穩了,他緊緊抓着扶手要起身,被桑榆強行按住,“別動!你發過誓的!”
喬木生望着媽媽着急:“但...”
“我保證他們不敢傷害喬阿姨,你先看着。”
桑榆安撫着喬木生後背,不放心,又抓着他手臂,“怕你突然沖出去,還是這樣安全點。”
明顯感受到喬木生手腕的顫動,她擔憂掃了他一眼,還是望向了樓底下。
花臂走到喬阿姨身後惡狠狠問:“錢呢?”
喬阿姨轉身見是他們,立刻換上勉強的笑容低着身子,從有些破舊的零錢袋裏掏出一小沓百元人民幣,像是準備好的那樣熟練遞過去。
桑榆耳邊傳來喬木生後槽牙發出的摩擦聲,仿佛已經快咬碎了。
花臂将錢在手掌內做作地砸了砸遞給光頭威脅道:“這周還不錯,本來想着你要不給,我們就找機會再揍一頓你兒子呢,看來這次能下手輕一點了。”
喬阿姨迅速雙手合十啊啊求着他,再從錢包掏出一些零碎小錢遞到花臂胸前。
“這小零錢誰要!”被花臂打到了地上。
咚!
光頭:“誰在上面?”
喬木生眼裏噙着淚,右手握拳猛捶了下扶手,發出一聲悶響,惹得底下三個人同時轉頭看向這邊。
桑榆趕緊将他拉回來。
喬木生此時已經完全怒火攻心,坐在臺階上失神,眼淚順着眼角落下一顆,很細微,嘴角也在隐忍着抽搐。
桑榆看得揪心,猶豫伸手拍着他肩膀,再深吸一口氣幫他擦掉。
與此同時,樓下傳來一陣敦厚的腳步聲,大概是光頭的噸位,他正向樓梯這邊走來。
桑榆抓着魂魄飛出去的喬木生小聲叮囑:“聽着,現在你立刻躲到三樓,不能讓阿姨看到你,否則她的心血就白費了,我能保證她安全,但你要聽話!”
喬木生沒有給她反饋,眼神從呆滞變為淩冽,像是要劃破那兩人生命線那般。
腳步聲已經上樓梯還步步逼近,害怕喬木生不聽勸真的沖上去打他們一頓,桑榆捧着喬木生的臉強行與他對視湊近,聲音又壓低幾分。
“喬木生你不能被發現,你答應過我的,快上去。”
腳步聲這會兒走到半層樓梯處,桑榆沒辦法,拍了拍喬木生臉頰将他推倒在臺階上立刻起身走出去攔住他上來的腳步,調整着嗓音不屑道:“喲,又見面了,怎麽?這次想來抓我了?”
說完朝光頭一步一步壓過去,将他壓退到樓底下,過了半分鐘确認喬木生真的沒有沖下來的痕跡她才松懈。
并且打算全力解決眼前這兩個“老朋友”。
“哥倆兒一段時間不見,膽子變大了啊,都想打上門了?”
花臂鼻腔哼了一聲,“小娃娃,不知好歹。”
桑榆今天不打算跟他倆耗着,揉了揉耳朵:“上次回去查了我是誰吧?拿到錢了就滾,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動手。”
“你!”
花臂顯然還記得那一腳之仇,上前一步指着她又被光頭攔住,“好了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了走了。”
“還是小光頭識相。”桑榆斜眼不耐煩掃着他們。
等倆人都離開後桑榆才發現,這一次喬阿姨并不慌張,仿佛是買東西一樣,錢給了就給了。
…………
桑榆扶着她走到201門口,害怕喬木生沒有離開那兒便用身體擋住上去的方向,帶着禮貌道別:“阿姨,我今天是來找喬木生的,他剛剛給我發消息說在外面,我先去找他了,就不進去坐了。”
喬阿姨沒有懷疑,跟桑榆道了謝讓她下次來家裏吃飯就進去了。
桑榆關上門松了一口氣,轉身朝三層樓梯探着腦袋。
喬木生已經不在那兒了,她在三樓往四樓的臺階上找到了坐在地上的喬木生,很聽話,眼裏黯然傷神,像是暴雨前的烏雲,靜止了。
桑榆在他跟前蹲下,“走吧,這裏不是聊天的地方。”
拉着他去往那條之前張松找的,三面牆壁只有入口的巷子。
“所以你早就知道?”喬木生望着她,眼裏流出奇怪的目光,想要責怪但發現好像沒有責怪的理由,最後又将原因歸結到自己身上的感覺。
桑榆點頭,“嗯。”
喬木生背過身低垂着腦袋,肩膀慢慢抽動。
桑榆沒忍心打擾,後退了一步靠在牆邊等着。
他應該熬了很多年,哭一哭挺好的,雖然他絲毫沒有發聲。
過了十分鐘喬木生才開口,嗓子沙啞又平靜道:“我以為這樣挺好的,至少不會牽連到我媽媽。”
桑榆走到他旁邊,沒錯了,剛哭過,眼眶還泛着微紅。
想來也理解,如果是她家人被這麽對待,她也恨不得扒了那些人的皮。
但現在的關鍵不是傷心,桑榆抱手說得直白:“打零工你還不上那麽多錢,要生活還要照顧媽媽,你本身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任何一個優點都比你現在這樣好。”
喬木生緊握拳頭,手臂青筋突起,呼吸聲也在慢慢變大。
桑榆知道,這個決定對他來說有些難,但...
“放下那些自尊吧,這是一時的,你要實在覺得膈應,等你大學畢業了還回來就是,我爸爸很愛才,如果他知道一個有狀元資格的人正在遭受這種東西,一定會怪我不出手相救的。”
“不要。”喬木生咬牙回答。
可能是攻心不夠,桑榆倒吸一口涼氣無奈補充:“你想過你媽媽嗎?事情一天不解決,她就一直被騷擾,一邊上班一邊忍受着被人用兒子威脅還債...”
“夠了。”喬木生閉着眼睛。
“雖然我知道真相很殘忍,但那多出來的六萬确實是喬阿姨還的。你以為你在保護她,其實是她在保護你,你看,上次生病了她把錢用在醫藥費上沒來得及給,然後...”
“上次住院...你來過?”喬木生蹙眉望向她,眼底滿是無力,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桑榆聳聳肩:“我媽媽跟阿姨認識,我來看看很奇怪嗎?那天你的晚餐沒有雞蛋吧?被他們兩個打碎了。”
“你...”喬木生鼻子抽搐了一下,無助望着桑榆。
桑榆上前拉着喬木生往回走,“聽話,回去帶上那只機械狗,我在樓下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