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陶園亭奶茶店門窗緊閉，門口掃平的一行又堆了新雪，玻璃上還貼着之前聖誕節的裝飾物，顯然是關門不久 ，可能今天才關的，
他不會來了吧。
收到柯城消息的時候，沒有想到奶茶店會關門。可能碰到她，什麽事情都會變成意外。
楚末看着窗上的紅色貼紙，鼻尖一直萦繞着白色的霧氣，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麽。
她比約定的時間那麽早來，似乎也是為了此刻的不想離開。
“楚末——”
楚末低垂着的眼皮向上擡了一下然後整個擡起來，下意識地回頭去看。
對面，男生撩着厚重的門簾，發頂沾了雪，雙唇在雪天裏是紅的，站出來喊着她的名字。
向她招手。左右看着周圍的車，似乎下一刻就要走過來。
可他太單薄了，全身上下就一件單衣，手，手腕全部都露在外面。
楚末也看一眼周圍，抿唇，立刻走了過去。
"你只穿了這麽多嗎？"
楚末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
柯城還撩了一下門簾，讓她先進去，"衣服放在裏面了。”
柯珹：“是不是認錯店了？”
Advertisement
楚末：“嗯，我以為是常去的那家。”
現在他們在的是一家咖啡店。
柯珹："嗯？你喜歡喝奶茶？”
楚末正好對上他的眼神，下一秒就看向別處，搖了搖頭。
不是，以為他會經常去。
店裏暖氣開的很足。
柯珹将熱氣騰騰的咖啡端到她這邊，楚末怕自己衣服厚重把咖啡弄灑了，低頭脫衣服。
她棉鞋四周都是在外面踩上的雪，白的灰的化在一起，将腳下的褐色的木制地板踩的濕噠噠的。
楚末慢慢地移了下眼神，視線掃到桌子下，柯珹的鞋子。黑色的皮靴，淡淡的色澤，無一處褶紋，幹燥幹淨。
她看了看自己濕了一圈邊緣的棉鞋，稍稍往椅子後縮了縮鞋子。
柯珹約她在這裏，早就點好了咖啡，在等她的這段時間，看看窗外想了很多話題。
柯珹的視線有意無意看着對面，看她拿起勺子，自己也和往常一樣開口，“我，我應該是，嗯…有看到你的成績了。”柯珹笑了下，“我就說你一直都能行。”
——你上了就是百分之百的概率。
上一次分別的話還停留在耳邊，楚末的眼睫顫了顫，視線中雖然只有他的半個下巴，但知道這個角度下的暖陽照的他的笑容應該有多好看。
她捧着咖啡杯，小小的，點了下頭，勺裏的奶沫喝到嘴裏，可以讓她暫時不用說話。
第一口喝進去，是另一種不同的醇厚的味道，沒有想象中的苦，“好甜。”
楚末的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意外，轉而是一陣沉沉壓上來的低落。
“怕你覺得苦，我放了糖包進去。”
柯珹這一聲解釋出來，楚末嘴角的肌膚一顫，緊緊抿住顫動的下颌。
她以為是她太苦了，才覺得咖啡也好甜。
她張開嘴，拇指摸着杯沿回應他，“我喜歡甜的，你的呢？是苦的嗎？”
“不苦。”柯珹搖了搖頭。
“有時候會覺得太喜歡甜的了，是不是并不好。”
太喜歡了，就會生出害怕。
柯珹看着她。
柯珹的眼睛比任何人的都特別，楚末難忘的事情好像又加了一件。
因為是他卻說，是她要長個了，她的骨骼喜歡吃甜的。
柯珹摸向自己懷裏，停頓了一下，看到楚末看向窗外的眼神，手上的動作又止住了。
“不好意思。”
“嗯？”柯珹疑惑的聲音依舊是溫和的。
“那天早上，我沒有和你打招呼。”
撞到他的那一刻，她又跌跌撞撞地跑走。
“……”
柯珹在楚末看不見的地方，仰了一下頭，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聽到楚末問。
“你為什麽喜歡吃那家的早點呢？”
“因為很像我媽媽做的味道。”柯珹光明正大地在這個角度，看着楚末的側臉，回憶般地敘說：“他們家的黃瓜很好吃，但是我媽媽不會做這個。老板老板娘人很好，每次都夾很多的土豆絲，吃了那些土豆就感覺半天都不用餓了。因為我不喜歡去超市和很多人擠着買東西，所以我不餓就省下很多時間，既能刷題也能随便打打球，碰見你也在買的時候，我就想，hou！你也喜歡他們家的早點！我很少會對一個東西膩…………”
他們說了很多話，好像在極力地向對方述說着自己的“喜歡”，極力地在對方記憶裏留下位置。
發現她總是看着窗外，好像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剛進來的那時候。
咖啡杯裏的熱氣完全地平靜下來，咖啡色的液體到了底。
在雪天的玻璃裏，穿上飽飽的羽絨服和圍好圍巾。
銅色的門鈴在厚重門簾下一響。
“楚末。”
柯珹站在她後面。
楚末回過頭，柯珹雙手揣在衣服裏，在裏面摸了摸，右手卻從裏面拿出來一杯奶茶。
“……”
“喝完奶茶再走吧。”
楚末看了看他，慢慢的走過去，奶茶的溫度一瞬間讓掌心棉熱。
嚼一口珍珠，她吐了口氣，“好暖和。”她由衷地說道。
柯珹：“好像奶茶更甜一些。”
兩人站在戶外，楚末看着天空上飄下來的雪，覺得雪的速度慢了很多很多。是錯覺，也可能是真的變慢了。
楚末點了點頭。
“我帶回去喝吧。”楚末向懷裏揣了揣芋泥的奶茶，好像在解釋着什麽，“太大一杯了，我應該喝不完。”
楚末沒擡頭看柯珹，只是聽到過了一會兒後，他嗯了一聲。
所以也沒看到柯珹幾次擡起又放下的手。
他說拜拜。
楚末伸出手揮了一下。
轉過身，面對一片蒼白的雪，不見背後站立都讓時，眼淚刷地滿了臉頰。
她的人生太模糊了，不想踏入他清晰明了的前程。
冰雪茫茫，僅是一刻都難思量。
她也想擁抱世界啊，可她太懦弱了，世界容不下一個懦弱的啞巴。
怎麽眼淚還沒有流幹啊。
楚末邊走邊拭去下巴上的水漬，只是一恍惚，奶茶比身體先反應，脫手而出的時候楚末的眼睛下意識地睜大。
像澆了一股水，融化了一片雪，散着幾顆珍珠。
楚末不顧倒地撞到的膝蓋，跪趴在地上用手撿起一捧沾着奶茶的雪就往嘴裏塞。
冬天好像大家都不愛出門，偶爾路過幾個行人，會用驚奇的眼神看向楚末，然後往後退一步，再隔着很遠的距離離開。
楚末的手不耐凍，很快就變成了紫紅色，像淤青一樣暈着一片一片的，她也發覺自己吃不下去了，僵硬地看着珍珠，又看看只剩下杯底半圈的奶茶，就好像地上散落的不是珍珠，是她的心一樣，碎成四分五裂，東拼西湊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