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南呂醒來已是次日午時,她不記得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是隐隐約約聽到笛聲

“神君,您總算醒了!”姮娥見到南呂醒來,松了一口氣,回想起昨日之事,現在都很後怕,原來昨日南呂被星河之水灼傷,被柴道煌抱了回來。

“嗯,那人呢?走了麽?”

“沒呢,坐在桂樹上吹了一晚上的笛子。”姮娥頓了頓,說道,“神君放心,姮娥已經替神君好好謝過他了。”

南呂點了點頭,接過姮娥手中的藥碗,一飲而盡,“此事可還有其他人知曉?”

“知曉此事的人,奴婢已經全部處理掉了。”

南呂點點頭,“陰司是不是有判官來了?”

“不是判官,只是個小通吏,要不要奴婢打發了他?”

“不用,此事本神君自有主張,你退下吧!”

“那神君好好歇着。”

“下去吧!”

南呂雖不愛說話,卻從沒對姮娥有過臉色,諸神之間她也鮮少走動,終日守着上清。

姮娥于她不似親人更勝親人。

喝過藥後,南呂頓覺舒坦不少,就想下榻走動走動,推開窗就能看到那株高大的桂樹,陣陣香味随窗而入,在那樹上坐着一個紅衣的少年,那少年吹着笛子,笛聲婉轉溫柔,像從山澗細細流淌的山泉水,細膩而動聽。

少年的青絲柔順而低垂,紅色的衣裙被純白的月光映襯得妩媚而妖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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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樣靜靜地站在窗前,嘴角微微上揚,這是她從出生至今第一次笑,許是開心,許是有趣,許是因為別的,總之,那時候的她什麽都不懂只是覺得很溫暖。

“你在這偷窺我啊,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長得還不錯,風流倜傥一表人才?”

南呂并不想搭理這登徒子,誰知柴道煌竟趁人不備破窗而入,他一邊轉玩着笛子,十分好奇的貼近南呂那張如霜的臉,“要不是我将你抱回來,你這小小的月神早就沒命了,面對救命恩人你是不是也要好好感謝我一番啊,就算不感謝我,也別冷臉貼我熱屁股上啊,這樣會讓我傷心的!”

南呂冷冷道,“聒噪!”随後不知将什麽東西塞入柴道煌的口中,頓時世界才安靜下來。柴道煌沒辦法說話急得在一旁直跺腳。

“我喜靜,你要想活命,就別每天一摞話。”南呂轉身回了榻,雖喝了藥,可身體依舊虛弱,“本神君只是給你吃了片霜花,霜花四個時辰可解,解了後,你就可自行離去。”

柴道煌自知南呂不會輕易給他解開,索性也就不再鬧了,而是乖巧的坐在離南呂最近的凳子上,想看看這小丫頭又想整什麽,誰知屁股還沒黏上就被南呂一巴掌呼到地上,他只得躺在地上不滿的哇哇叫。

南呂已十分虛弱,也無暇顧及旁的,瞬間入定去修複自己的元神。

她的元神是上古琉璃玉,一塊圓潤無瑕疵的玉,只是從六百歲開始,每隔百年需要用元神給初陽治傷,每治一次要耗費不少的靈力來修補,每修補一次,元神就會陷入一輪沉睡,在元神沉睡後,她就無法讓月亮圓滿,于是便有了大家看到的玄月,從玄月修補至滿月,需要百年,也就是凡間的十二個月,簡稱一年。

這次元神接二連三的受到傷害,自然修補起來更加吃力,她雖是真身之軀,只是那顆琉璃玉做的心,生不出半點情愫,也無法像別人一樣結丹。不能結丹的話,她的劍術造詣就沒辦法提升。

她沒有心,自然也少了愛。壓在她頭上的無疑就是天下大道,乾坤陰陽。

她只是一輪沒有感情的月亮,不知為何圓因何缺?不知文人墨客所道的,“我寄愁思與明月”的情懷,她更不知月下幽會的情思。

她既無心,又如何能堪破呢?

她尋到元神沉睡的意識靈海,那裏是一片白光,偶有海潮之聲,她逆光而來,靠近元神時,越吃力,素日裏的元神不知何時有一層紅光?那道血光緊緊的包裹着元神。

這道紅光難道是?

她心中已有答案,用了一切方法都沒辦法驅散那道紅光,那道紅光似乎已與元神融為一體了。

身體無法進入意識靈海太久,南呂只得折身而返,回過神後看了柴道煌一眼,“那日你到底對本神君做了什麽?”

那一刻她明白,她好像不幹淨了。

柴道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口,暗示自己無法言語,南呂這才解了霜花,許他一刻自由說話的權力。

能說話的柴道煌宛如脫兔,蹦到南呂榻前,“送你回來時,你已經奄奄一息,趁着沒人的時候,将你.........”

“講重點!”

“哦。”柴道煌委屈巴巴地應了一聲,繼續道,“将你送回來後,看你傷勢過重,準備給你請醫官,可姮娥說什麽都不肯,還将知曉此事的其他婢子神侍給處理掉了,我沒辦法就試着去探探你的元神,不過說真的我沒想到你都兩千歲還沒結丹。元神裂痕太多,我一時找不到修補的方法,就用了自己的血,想不到還真有效果,最起碼能保住你的性命,不管是人還是神,只要有命在,才是最重要的。”

“你可知你這樣做會造成什麽後果!”

“後果不後果的我可管不了,當時那種情況,肯定是先救你性命,你說你這神君怎麽這麽不講情理,是我救了你,要不是我,你早就沒命了,怎麽一醒來還質問我!”

她與月亮同源,如果修補不了元神,那麽一千年後就無法出現滿月,皆是三界都會引起一場災難,陰陽颠倒,乾坤錯亂,壓制在千年炎火之下的巫族妖魔也會傾巢而出為禍蒼生。

過了很久,南呂都沒再開口,也沒有任何神情,就如同死了一般,這樣的南呂令人毛骨悚然。

柴道煌探頭探腦的注意着南呂的一切,“月神,我是不是真的闖禍了?後果是不是真的好嚴重?是關于天下蒼生是麽?那現在我該怎麽辦,你是不是在想怎麽樣能把我殺了?在你殺我之前,能不能笑一笑,我還沒見過你笑的樣子?”

這柴道煌,簡直是她的命劫,她已是無言以對,茲事體大,看來這次真的留不得他了,她召喚出泠月劍,劍鋒直指柴道煌。

“小丫頭,你不能殺我,你如果殺了我,你會......”

柴道煌未說完,泠月已刺入心髒。

可......倒下的不僅僅是柴道煌,還有南呂。

“幸好我反應快,護住自己的心脈與元神,不然就你這狠絕的性子,今日死的可不止我一個人了。”

“何意?”

“你的元神注入了我的血,那麽你我就達成了锲約,從此壽數相連,我若死了,你也獨活不了,我若受傷,你也會跟着受傷,這麽說你聽明白了沒有!”

“荒誕!”南呂冷哼一聲,元神遭受反噬,更加衰弱。

柴道煌見狀,直搖頭,再次往南呂元神中注入了自己的血,“這下你滿意了吧,本來你就不想要我的血,現在可好适得其反,我不得不再給你注點血了。我也就這麽點血,我也要省點用!”

南呂調了內息,周遭的血脈開始有了溫度,身體似乎注入了一股力量,這道力量能讓身體暖和點,而這道力與太陽神力不同,并不會給她帶來傷害,不僅沒傷害反而身體更加輕盈愉悅。

甚至有那麽一刻她自己都懷疑以往修補元神的法子出了纰漏,不過她也來不及細想,這道力量雖現在不會帶來傷害,以後會如何還不知曉,當務之急是盡快解決陰司之事,陰司上表的任何事她從沒像現在拖得這般久。

而修補元神的事兒,還有九百多年,也不急于這一時。

“神君,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姮娥跌跌撞撞一路跑進廣寒宮,推開門竟看到柴道煌跟南呂都坐在榻上,二人靠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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