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慢着,既然要考驗南兒的棋藝,何不以天穹為棋盤,刍狗為棋子,一決高下如何?”帝俊看了一眼遼遠深邃的夜空道。

聞言,衆人神色凝重!

或許在至尊的神界眼中,蒼生不過就是刍狗,可縱使是刍狗,仍有茍且之機,蒼生又怎可甘願做刍狗?而神又怎能随意将蒼生當作刍狗?

南呂看了一眼常羲,此時的夜空如一道黑幕,黑幕之中繁星點點,而刍狗星很是随意的散布其中。

“南兒,你覺得如何?”帝俊繼而道。

“父帝,請。”

頃刻之間,帝俊以七星依上三顆“玉沖”星落子,而南呂則下三顆“璇玑”星次序,占據七個方位,分別為天樞、天璇、天玑、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對敵形成包圍之局。

星幕之下十二顆刍狗星,分布在璇玑星序之旁,似乎絕無生還之路,帝俊道,“若蒼生為刍狗,如今已形成包圍之勢,你當如何?”

天幕之上,刍狗星已被系數包圍,要想破局,只有釜底抽薪,舍棄玉沖,然玉沖又正守南門,如果不舍玉沖,那麽就只能用孤月星聲東擊西。

可這顆孤月星,所處之位又正在開陽之西,若能沖出重圍,此局可解。若不然,滿盤皆輸!

就在帝俊以為南呂會舍孤月時,誰知她卻舍了玉沖,随後十二刍狗星均已安全逃離。随後孤月與玉沖相互掩護,殺出重圍。

“父帝,覺得此棋南兒下得如何?”南呂雖贏了此局,卻并無歡喜,反而覺得父帝并不如她所熟悉的模樣。

神界的帝俊,殺伐果斷,謀略雙擔,這是好事,然讓人只覺後背發涼。

帝俊冷笑一聲,“十二只刍狗竟也值得你用玉沖去換,帝王之術重在權衡得失,你如此因小失大,将來如何能堪當大任?到底是年輕了些,遠不如初陽有謀略!”

話雖如此,然這一局卻讓帝俊更加忌憚,要知道南呂才剛過兩千歲,論才學,品行,修為,權勢絕不輸任何人,此棋更是彰顯出南呂陰狠殺伐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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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南呂并沒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只是覺得若犧牲玉沖能換回十二刍狗,那麽她定會犧牲,僅此而已!

“父帝,兒臣不這麽認為,玉沖雖重要,但對兒臣來說,這天幕之上的每一顆星星都有自身的價值,在兒臣心中是一樣的,并無貴賤之分。父帝命兒臣布星,不就是看重兒臣絕不會做任何有失公允之事麽?”南呂義正言辭,她并未做錯什麽,自然也容不得自己的父親如此揣測。

“若都跟你這般胡鬧,如何能揚我神界威嚴?刍狗又怎能取代玉沖之職?你身為太陰神君,執掌陰司,也應懂得大局為重,怎能如此胡鬧?”

“父帝,兒臣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衆生平等,即使是刍狗,那也有茍且之權,生命怎能以貴賤權位來區分!”南呂道

“放肆!”帝俊大怒,揚起的巴掌險些落在南呂臉上。

“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兒是第一次來瓊宮,要想教南兒下棋,以後有的是機會,南兒今日又是種樹又是做清明果的,也累了一天了,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吧!”常羲将帝俊拉進房,轉頭對南呂道,“南兒今天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母皇也要休息了。”

等帝俊跟常羲走了後,南呂站在碑林前,擡頭看着繁星密布的夜空,每一顆星星都是什麽形狀,該在什麽位置,又扮演着什麽角色,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星星也好,刍狗也好,衆生也好,于她而言都是六界中的生靈,她都會誓死守護着。

霎時,星星被烏雲蓋了去,随後便是傾盆大雨,南呂站在雨地裏一動不動,只是看着夜空。

在她身後的柴道煌忙脫下外衣披在南呂身上,他知她的為人,更懂她心中所想,他并沒有讓她進去躲雨,也沒有用仙法給她撐起一方不下雨的星空,他知道,她不需要。所以他只是怕她受寒着涼,在自己外衣上施法讓她穿上後會更加溫暖。

他知道,他愛着六界守着蒼生,而他只想守護着她!

“你也覺得我做的不對麽?刍狗就該放棄麽?”良久,她問他,那雙清澈又深邃的眼,竟閃過一縷神傷。

“不,你沒有做錯任何事,衆生平等,萬物有靈,你既是太陰神君,職責就是守護衆生,衆生本就不分貴賤,不過雖無貴賤,卻有好壞之分,若是十惡不赦的生靈,舍棄也是必然的!”柴道煌道。

“謝謝!”這是她第一次跟他說謝謝,他內心狂喜,面上卻裝作毫無反應,那晚他竊喜了一晚上,而她吹了一晚上的“鳳鳴”......

那晚的雨極大,濕透了身,寒涼了心,而那晚的鳳鳴也十分的悲怆。

那晚的柴道煌與南呂于冷雨中站到天明,可對南呂而言,她知道柴道煌會默然相守,自是歡喜。

當然除了這兩人之外,帝俊與常羲也幾乎是一宿未眠。

多次常羲想起身去看看站在雨中的南呂,可又怕激化父女倆的矛盾。

聽着凄凄切切的鳳鳴之聲,雖說很是難過,但更多的是欣喜,身為母親的她知道那顆上古琉璃玉修成的心,終于有了血肉之軀,有了溫度。

今晚,這場風雨,這一宿的曲子,是難過還是失望呢?

常羲寅時就已起身,煮姜茶并備好熱水給南呂泡澡,南呂未用仙法傍身,又淋了一夜的雨,縱使是真神之身,恐怕也難以抵擋寒潮來襲,做好這一切後這才去碑林找南呂。

“南兒,怎麽起這麽早啊?”常羲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給南呂送了碗姜茶過去。

“是南兒不孝,吵到母皇了!”南呂略帶歉意,她接過常羲手中的茶碗,喝了一口,姜味很濃,然還有清甜的香草味。

“你這傻孩子。”常羲伸出手摸了摸南呂濕漉漉的頭發,“昨晚風雨那麽大,你起來這麽早也不知道避避雨,這要是病了,多遭罪啊!”

“母皇別擔心,南兒是真神,這點風雨不算什麽!更不會輕易就生病。”其實南呂并不喜歡這姜茶的味道,但她不能駁了母皇的心意,只好強忍着喝了個精光。

“你呀,就算是真神,也會生病,也會難過傷心的。母皇備好了熱水,去泡個熱水澡。”

南呂本想婉拒,卻被常羲拖進了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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