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就在南呂想上前問個究竟時，卻從這場夢中醒了過來。
“你剛剛不小心暈倒了，現在覺得怎樣？”柴道煌的嗓子仍是無法出聲只能用腹語，他小心翼翼照顧着南呂的情緒，甚至還有些害怕。
只見他端來一碗早已準備好的姜湯，“喝點姜湯吧，淋了那麽大一場雨，衣服都濕透了！”
雖然有很多事想不明白，只是這副身軀真的不經造，淋了點雨就開始發高燒，南呂也不客氣，接過姜湯一口喝個精光，她看着面前這個小心翼翼照顧着她的男人，她不想殺他，卻也生不出好感來，她之所以這麽逆順只是想盡快養好身子，僅此而已！
當然，柴道煌并不清楚南呂心中此刻所想，即使知道，他也沒辦法責怪她，那天她看他的眼神皆是怨恨，怎麽能不恨呢，可是他設計親手抽掉了她的神骨。
可是柴道煌并不清楚的是那根神骨若不是南呂自動放棄，任何人都是奪不走的，她生活着的兩千餘歲，日夜苦修，再加上上古琉璃玉的作用，修為早已登峰造極，又豈是別人能比的？
那根被抽掉的神骨又算得了什麽呢？不過就是一個誘餌罷了！說不定大夥兒都已入局了。
“我覺得身子好了很多，晚上我們吃什麽？”喝完姜湯的南呂一臉天真的看着柴道煌，充滿期待的眼神，讓柴道煌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盯着眼前滿懷期待看着他的女子，這還是當初那個高不可攀的太陰神君麽？
“幹嘛這樣盯着我看？是我臉上髒兮兮的麽？”南呂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問道。
柴道煌背過身，揉了揉自己紅紅的眼眶，“沒，沒有，你很漂亮，跟之前一樣漂亮，只是......”
只是什麽，柴道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只覺得現在的南呂跟之前不太一樣，具體怎麽不一樣，他也說不明白。
“你晚上想吃什麽，你跟我說，我現在就去準備！”柴道煌伸手給南呂捋順額頭的碎發。
南呂思考了一下，很沉靜道，“茯苓蒸肉，桃花酥，東川煎梨，銀雪拌藕，還有甘淵特有的桃花釀。”
這些菜都不是當下季節能一下子采集到的，但對于柴道煌而言倒也不難，為了南呂再南尋的食材他都不會放棄，這也是南呂第一次開口跟他說想吃這些，他又怎麽會讓她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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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囑咐南呂再躺下休息會兒，就開始尋食材了。
可是，南呂怎麽可能躺得下去呢？
瓊宮荒廢至此，湖水倒灌，潮汐錯亂，身為月神的她怎麽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等柴道煌走後，她強撐着這具羸弱的軀殼，将瓊宮裏裏外外全部清掃了一遍，尤其是正門上挂着的匾額，上面“南風居”這三字更是擦拭無數次。
院中的每一片落葉，每一棵雜草，乃至每一粒塵土沙石，她都輕輕撫摸着，似乎這些都沉甸着自己母皇的神識碎片，她像魔怔了一樣。
最後她着一身鮮紅的嫁衣去了碑林。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母皇說她穿嫁衣的樣子好美，或許那時候母皇就料定了今日之事，所以明知她沒有姻緣，卻還是讓她穿上嫁衣，在母親心中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呢！
那時她不明所以，如今她什麽都明白了，可是卻永遠失去了母皇。
碑林被洪水沖刷過再也不是昔日的模樣，現在的碑林靈氣所剩無幾，甚至還有幾塊墓碑歪在一旁，曾經的林秀大道，如今也成了泥濘小路，坑坑窪窪處都是深淺不一的腳印，南呂的紅嫁衣沾着泥印子，裙擺濕噠噠的随地拖着。
碑林裏共有一百零一座墳，跟上次來時一樣，沒有多也沒有少，經洪水的沖刷也分不出新墳跟舊墳墓，南呂很是失望，她之所以來碑林無非就是抱着最後的希望來此尋一尋母皇的稀碎神識。
可這裏并無新墳，沒有新墳的話就意味着母皇的神識不可能會在這，神與人不同，人死後會經過十三站，最後到輪回道，可神若隕落就如同浩瀚星空卑微如斯的星沫，連渣滓都不剩。
當然也有神識俱全的神隕，若是這樣還能身歸混沌再度化生，可是......
南呂幾乎是耗盡星辰之力，甚至連同月亮本體一同去尋都沒能尋到一點點關于母皇的神識，她癱倒在地，任憑那套紅得刺眼的嫁衣被泥水浸染，任憑自己半個身子都泡在泥水中，她靠在最大的那座墓碑前，字字誅心，“母皇，您說過南兒穿紅嫁衣的樣子特別美，如今南兒穿着這一身紅嫁衣來尋您，您能不能出來見南兒一面，南兒有很多話想對您說，初陽變了，母皇不在了，南兒也沒了神骨如同廢人......”
“母皇，都是南兒不好，那幾日南兒明顯感覺到您有些不對勁，可南兒還是堅持回了神界，若是南兒那時不走，多留幾日，是不是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母皇，您可是六界之母，究竟是誰能要了你的命，甚至連您的神識碎片都一同消失在六界，母皇，還有那場夢，是不是您的遺夢，您是想借夢告訴我什麽，對麽，可是南兒要如何才能再入夢呢！”
“母皇，您是六界之母，與明月同存，怎麽可能會消亡，究竟是誰害了您，到底是誰害了您......”
這時的南呂已是身心俱疲，一拳又一拳重重砸在墓碑上，堅硬無比的鱗石做成的墓碑被砸裂，甚至上面還滲着鮮血。
南呂的雙手血肉模糊，她好像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用盡所有的力氣砸向墓碑。
正趕來叫南呂去吃飯的柴道煌看到這一切不敢吱聲，等到南呂平靜下來，這才注意到身後的柴道煌。
“我想吃的菜都做好了嗎？”南呂腿腳麻木，只能緩緩起身。
“準備好了，茯苓蒸肉，桃花酥，東川煎梨，銀雪拌藕，桃花釀。一樣不落！”柴道煌見狀趕忙走過來扶住南呂，卻被南呂用她那雙流着血的雙手給推開了，頓時柴道煌衣服上留下兩個血掌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