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南呂走了上去,主動握緊柴道煌的手,發現柴道煌的手心都是冷汗,“放心,我們都不會死的!不管接下來會遇到什麽,我們都一起面對!”

這些話,無疑是給柴道煌吃了顆定心丸,這些時日的付出終究是沒有白費。

底下的大地之氣越來越濃郁,可想而知接下來的危險也會越來越大。在鳳栖山幾乎是感受不到任何大地之氣,僅僅一個夢境就将他們困了數日,一個赤水獸就讓他們身負重傷。

柴道煌握緊南呂的手,因着阻力每一步都越來越艱難,濃郁的大地之氣從地下湧出,就如同踩在冰刀上,頃刻之間腳心便已是血肉模糊,柴道煌不由分說将南呂背了起來,二人的重量合在一起,使得這股阻力更是霸道。

這大地之氣是從地表冒出,若想避開就不能直立于地面行走,想通這點,南呂便将鬼天绫抛向空中,同時柴道煌很是默契的飛身而上,果然此法有用。很快他們就到了寨主家門口。

果不其然,整個山頭的大地之氣都往此處彙聚,且寨主的家并未遭受到任何損壞,甚至周邊生意怏然,絲毫看不出此處被大火燒過。

太詭異了。

瞬間那些大地之氣凝成十團,依次排在門口,像是在守護着他的家。

很快,姮娥他們也趕來了,姮娥一直趴在莫黎的背上,大地之氣本就是巫族根源之氣,萬年前聖女也是依靠着這股氣給予人類生存的載體。

所以姮娥并沒受傷,而兔子跟顏玑雖有傷,倒不重。

看到大家都平安無事,南呂這才放寬心。

那十團大地之氣,形狀不一,高矮不同,甚至能隐約看到模糊的人影。有的在跳舞,有的在喝茶,甚至還有的在練拳,總之五花八門。

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們都是靠氣體凝聚的人影,假以時日定能化形。

像是沒有支撐點的人影,靠着日光才能看清。

見此情形,讓南呂不由不想起無冥村,他們是只有人形卻無人影,而這不照山卻是只有人影沒有人形。

這不照山頭頂烈日,即使如今已是向晚,但此處的日頭并未落山,甚至都沒有要落山到跡象。

将這不照山與無冥村聯想在一起越細思恐極,一邊是不見月光,一邊是不見日光,一處是人影,一處是人形。形與影生生分離。

不能見月光,想必是這月光會對他們帶來傷害,可眼前的這些也只是十團氣體凝聚的人影,無法證明他們傷過人。

顏玑也說的是殺害葑碩的是一個渾身帶火的小男孩。南呂不敢貿然出手,更不想傷及無辜。

誰知就在這時,那只玉兔像瘋了一樣大喊一聲随後往那一團氣體沖了過去。還沒近身就被一股力量給震開。

這股力量不僅僅只是大地之氣,隐約能感受到一縷太陽神力,只是這股神力還不夠強大。

南呂從鬼天绫躍下,将玉兔抱在懷中,仔細檢查着它的傷勢,這玉兔雖養在上清神邸千年,但根基太差,又未開靈智,跟凡界的普通兔子并無差別,被這股力量震開,小腿上坡了一道口,正流着血。

南呂撕下一塊衣角給它包紮傷口,再次往那傷口上探去,确實能感受到一股太陽神力,如此可見她剛看到的火光,其實就是太陽神力。

巫族跟妖族原本就水火難容,這十團氣竟然能将兩股不同的力量集為一體,一旦化形成功只怕會給六界帶來災禍。

這些都只是一團氣,能凝形成狀,自然也能散開,于是南呂便來了個聲東擊西用隐身符進屋一探究竟。

進屋後被所見之象愣在當地,屋子全部都是五彩泥石堆砌而成,正堂是一座神壇,神壇上方挂着一副聖女像,神像中的聖女一改往日的娴熟端莊,宛然化身成邪魅的女巫。

而在那神像四周放着十個小泥人,小泥人的身形竟與門口的那十團大地之氣一模一樣,正堂旁邊左右各有十個房間,每個房間門口都挂着一柄桃木劍,門口往正西方插上三柱香,香只燒了三分之一,可見此處已有人常住。

除了這些外還有一只透明的玉翠瓶,瓶身修長,瓶口已被封住,在那瓶子裏養着一只黑色的蟲子,蟲子張着大口吃着小毒草,一眼就能看出這正是巫族養的蠱蟲。

如此說來此處居住的人正是巫族,而門口那十團氣無疑就是神像旁邊的十個小人,只可惜還未化形。

南呂仔細回想着自己對巫族的記憶,印象中的巫族便是妖族的分身,但擅長巫術,能将蠱蟲種入人體,衣飾華麗上頭有紋繡的花式,還配有哐當作響的銀飾,走起路來哐當哐當的,像是悅耳好聽的奏曲。

但沒有任何一種書籍提到過巫族能修煉太陽神力,太陽跟太陰兩種神力若是一同修煉,有損本體更有損心性,就比如說南呂自身是至純至陰之體,連太陽神力都不可接碰,更別說兩者一同放入體內。

隐身符只有一個時辰的功效,眼看要到時間了,而南呂四處看了一下,也并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便打算将那十個小泥人給帶出去。

誰知就在她再次折回到神壇之處,一道太陽神力朝她襲擊,那速度非常之快,即使南呂第一時間往旁躲了下,仍未躲開,背部被擊中,她吃痛哼了一句,随後再次往太陽神力席卷而來的方向看去,可此時屋內又恢複了平靜。

她在明敵在暗,若長此下去,恐怕自己的命得交代在此,南呂将目光鎖在那副神像上,再看向旁邊左右的十個房間,以及房間的對門懸挂着的桃木劍以及燃着的三柱香,所指的竟是同一個方位,而這個方位正巧是挂着神像的地方。

可見,這一切都跟神像有關,這神像正是爅女,也就是大地之母,創造人間界的神,曾是巫妖兩族的首領,後因戰敗身隕魂歸混沌之境。

當年爅女的神力并不在東皇太一之下,她所求不過也就是世界安寧,乃至不想争奪權勢,凝大地之氣,用五彩雲泥,以自身之血創造出人界,就是為了避免紛争,可如今為何這紛争又再次因她而起,這真的是大地之母麽?為何這神像總給人一種邪魅之禍?

南呂将體內靈氣驅于指尖再注入到這副神像中,果然,神像裏有一道很是霸道的力量,這股力量是自己從未接觸過的。

藏于神像裏的那股力量與南呂注入的靈氣相博,最後一道黑氣沖神像沖去,準确無誤朝南呂攻擊,南呂舉起泠月劍成功抵擋這一擊,但那股黑氣并未放棄,神像種湧出的黑氣越來越多,很快就呈包圍之勢。

強大又霸道的黑氣在南呂周邊宣洩狂嘯,隐約中能聽到哀怨之聲,甚至還有怒罵,厮殺,屠殺之像,而這便是巫族最高的秘術——四像殺。

所謂的四像殺,是以形、魂、聲、怨四種力量凝聚一起,讓人喪失五感,慢慢困于幻想中不想或是不能醒來,最後再種下嗜煞蠱。

而這嗜煞蠱更是蠱蟲中的毒蠱之首,先嗜血再噬魂,中蠱之人最開始并無症狀,只是厭食,疲乏嗜睡,後慢慢演變成記憶衰退,行動遲緩,接下來就是身體如螞蟻般撕咬,身體內的血被吸幹,只剩下一具空殼,最後如同行屍走肉,直到肉身完全被啃噬幹淨,靈魂被吞噬着撕咬着,最後難度輪回,不下幽都。

黑氣中的怨恨之聲越來越多,還有呼天搶地的哭聲,這些頹廢哀怨之聲充斥着南呂的耳膜,讓她無法安靜下來思考,她只覺自己陷入一場空前絕後的夢境中,夢中的自己置身深海之底,海中均是吃人的怪物,無數只怪物朝她飛撲過來,此時一只大手掐住她的喉管,越掐越緊,她沒辦法呼吸,五髒六腑幾乎被撕裂開來,瞬間海水沒過她的頭頂,她越陷越深,似被陰兵拽入無底深淵,一個又一個黑色的漩渦将她吸入。

而在海的對岸卻是一座又一座村莊被海水所淹沒,都死了,岸上的人都死了,一個村接着一個村,甚至整個世界都陷入黑暗中,太陽西沉,月亮被撕成碎片。

黑白無序,乾坤颠倒,陰陽不分,這個世界一片混濁,再也不見朗朗清明。

“醒醒,蠢丫頭,快醒醒,再不醒來,你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一道劍光沖了過來,将南呂拉起。

“這裏是什麽地方?”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南呂艱難睜開雙眼,卻見四周都是黑色的漩渦,海水一波又一波帶着騰騰殺氣。

睜開眼見到自己的劍靈能舒,就像是見到自己的親人,她從未想過能舒會出現,畢竟她失了神骨,無法發揮出泠月劍最大的作用,甚至都召喚不出劍靈。

“這裏是四像殺的幻境,你若是逃不出這幻境,就要永遠沉睡于此,被萬惡巫靈所吞噬。”

“那我該如何出去?”南呂只覺這股力量太過于濃郁霸道,她已經無法正常發出聲音,喉嚨處一片殷紅,命運之手将她死死扼住,她掙脫不開。

“不知。”能舒沒好氣的來一句,沒想到這琉璃玉修成的女身,竟這般不堪一擊,不僅丢了神骨,就連一個小小的四像殺都破不了。

南呂本身也沒指望着劍靈能想法子帶自己出去,畢竟這劍靈一直都不太瞧得起自己,而以她當前的能力,無法控制泠月劍,看來要想出四像殺幻境,只能靠自己。

這四像是以形、魂、聲、怨四種力量凝成的幻陣,若想破了此陣,恐怕還得從這四個方面着手,黑氣本就是無具體形态,所以形之力量自然無法獲取,至于魂的話,若魂是怨魂,只需要化解即可。

但這些是上古怨魂,又該如何化之?

她不确定這鳳鳴能否壓制住這些怨魂之力,但事到如今也只有一試,她掏出鳳鳴開始吹奏着安魂曲。安魂已響,這上古的戰魂像是得到緬懷,這股力量竟弱了不少。

見此法有效,南呂便繼續吹奏着,此時只見一道紅光沖了過來,将自己團團圍住,定眼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柴道煌,“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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