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021章

周日能兼職的時間長一點，陳乾坤和林月一般都去商場，今天的活動依舊是穿着玩偶服配合宣傳，林月穿的是美人魚服飾。

兩個人工作的時候是分開的，林月對此類工作已經很熟悉了，因此不僅不會怯場，還能帶一帶新人。今天的“新人”是陳樂樂，她心疼林月，想要陪着一起做。

“樂樂，你要是累了就早點結束。”林月伸手撥了下陳樂樂的章魚娃娃服飾，幫她多分擔了一沓宣傳彩頁，“這個按小時計費的，只要做夠整點就可以提前走。”

“好的好的，月月你不要擔心，我有分寸。”陳樂樂第一次做這種勤工儉學的事情，整個人都很興奮，壓根就不覺得辛苦，所以也沒把林月的話放在心上，“你快去吧，不要總跟我在一起啦，美人魚不能離開大海太久哦。”

林月聽完這話莞爾一笑，也回到了自己的區域。

到了九點多，商場人流量漸漸多起來，林月分配到的傳單發完了，之後就只需要配合拍照，她這美人魚的扮相很獨特，尤其最近電影院正在上映美人魚相關的系列電影，所以路過行人免不了都要看看她，過來互動。

林月很盡職盡責的配合着。

到了快十二點的時候，迎面又過來一撥人，林月剛剛縮回胳膊擦了下額頭上的汗，見那幫人離得近了，趕忙穿好衣服，帶上笑臉湊過去。

見了面才認出來，對面的竟然是林康成和孟秀雯母女，旁邊還有一家人，也是夫妻倆領着個差不多初高中年紀的女孩子，都是生面孔，林月之前沒有見過，大抵是林康成他們新交的朋友。

孟希菀手裏還拿着新取出來的電影票，看來他們是來這裏過周末的。

林月這身衣服沒有頭套，所以她一轉身過來，林康成幾個自然就認出她了。她臉上笑意未消，輕輕開口：“爸，你們來看電影啊。”

林康成臉上一瞬間閃過窘迫。最近林月不聽話，事事跟他對着來，在家裏也神出鬼沒的，所以他們壓根就沒想着讓林月也參加這次的家庭活動，可沒想到，大家竟然會在這裏遇到。同行的那家人是孟秀雯的朋友，剛才一夥人才在商場的飯店裏吃了大餐，眼下卻碰到自己的親生女兒穿成這樣出現在這裏。

林月一聲“爸”已然出口，林康成幹笑了一聲，想要遮掩過去：“嗯，你們學校的體驗活動還沒結束麽，中午記得好好吃飯。”

“不是學校的活動，”林月笑的愈發燦爛起來，卻并不顧忌他的面子，“爸，我在這裏做兼職，這個商場跟學校有合作，給我們提供了這個平臺。”

旁邊那家人的眼光雖然克制，但林康成和孟秀雯已經不自在起來，他讪笑一聲，準備早早離開：“好，那你注意安全。”

“好呀，”林月走過去站在他們中間，“爸爸，你們需要合照嗎，來一起拍吧。”

孟希菀抓住這個時機拿着手機站出去，俨然也有幾分局促：“好，我來給你們拍。”

拍完照片，林月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她提着美人魚的裙擺，言笑晏晏：“孟希菀同學，照片洗出來記得給我一張啊，我做兼職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一直沒有照片紀念呢，你也知道，我的是老年機，不能拍照，只能麻煩你了，謝謝啊。”

孟希菀握着近期林康成才剛給她買的新手機，覺得掌心火辣辣的疼。

十二點的時候，林月的兼職結束，她帶着陳樂樂從負責人那裏領到了今天的錢。陳樂樂人生第一次靠自己的雙手賺到錢，興奮的不得了，她滿臉真誠把錢塞到林月手裏：“月月，這個給你！”

林月知道陳樂樂的好意，卻也明白這錢不能要，她把錢塞回去：“好啦，你自己收好，人生第一桶金呢。”

陳樂樂癟癟嘴，也沒強求：“那我存着，給咱們倆買好吃的。”

兩個人說完話正準備走，林康成卻追出來了。林月剛才看到了孟希菀手裏的電影票，知道那場電影已經開場了，她整理好頭發轉過身去等着，想看看林康成放着電影不看，跑出來要跟她說什麽獨到的見解。

“林月，”林康成方才被落了面子，不知道自己眼下在旁人心裏是什麽形象，跟朋友坐在一起看電影都覺得不自在，他壓根就等不到今晚林月放學回家，就借口接電話離開了影廳，他的語氣着實算不上好，“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

林月示意自己沒事，讓陳樂樂先出去找陳乾坤他們。

“爸，我故意什麽了，”林月嗤笑一聲，“故意讓自己沒有生活費，還得浪費寶貴的學習時間出來兼職，還是故意在商場裏遇到你們啊，我不是第一天在這裏工作了，你卻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情的。”

林康成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怕林月聲音引來他人圍觀，他率先壓低聲音：“你沒有生活費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

“這需要告訴嗎，”林月已經徹底沒了表情，她明白多年來的父女情分在一點一滴淡化，所以早就降低了期待，“媽媽過世之後你給過我多少錢，那些錢夠一個高中生生活幾天？孟希菀跟你要錢去參加學校的冬游活動時，你就沒想過跟她同班的我也可以去？”

“你！菀菀出去玩的錢是你孟阿姨給的，我工作忙成這樣，哪裏知道什麽冬游的事情。”林康成說完，似乎心底也有些羞赧。

“是嘛，那我還真是冤枉你了，”林月陰陽怪氣的說出“冤枉”兩個字，又直視着林康成的眼睛，“那她的新手機也是孟秀雯買的？你們今天出來吃飯看電影也全是孟秀雯花的錢？我還真不知道，孟秀雯在家待着不出去幹活，原來也能賺這麽多錢，她這是什麽工作啊？”

林康成心裏沒底，面對林月的咄咄逼人就有些心虛，他剛才這一番發作，只是怪林月讓他丢了人，眼下越說越理虧，他幹脆止了話頭：“行了，以後叫孟阿姨，別這麽沒大沒小的。”

“她不配。”

林月從商場出來時，側門這裏正停着輛漂亮的小公交，車身整個被包成粉色底子，上面貼着許多卡通的元素，側面還有“冬游快樂”幾個大字，陳樂樂從車窗裏探出個腦袋來，沖着她招手：“月月，這裏。”

林月一上車，陳樂樂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剛才陳樂樂回來，已經将林康成一家的惡毒行徑好一番渲染描述，導致這會兒所有人看着林月都有種心疼的眼神，但這是林月家事，他們畢竟不好說什麽，所以默契的都沒有提。

車上位置寬敞，座位都是卡通可愛型的，圍成了一個半開放的圈，中間的桌子上擺着好多食物飲料還有撲克牌。

到冬游的地點還有挺長一段時間，蔣鋒見縫插針的建議大家玩游戲，他走過去，推了下向秦肩膀，努力擠在了向秦和陳樂樂中間。

陳樂樂剛才故意選的這位置，就是要避着他，現在看他臭不要臉湊過來，就輕哼一聲，轉頭對着林月。

林月另一邊靠窗的位置是周聞褚，因為蔣鋒的加入，幾個人的空間瞬間就擠起來，這麽挨着林月，周聞褚略感不自在，他正要往旁邊坐坐，就接收到蔣鋒求助的眼神。

周聞褚稍頓，沒再動作。

所以，車裏空間雖然足夠，可他們四個卻下餃子似的擠成了一團。

向秦他們三個很有眼力見的沒有多說話，只是拆開那副撲克牌：“來來來，我們先玩會兒，等車開出市區再看風景。”

玩牌的項目是“抽王八”，林月正好跟周聞褚挨着，她難得放松一下，便把不愉快的事情都抛到腦後，努力讓自己輕松起來。

只是林月這次的運氣實在不怎麽樣，她手裏不僅捏着一把單牌，還有“王”和“八”，輪到周聞褚抽她的，林月眼神緊緊盯着他手指頭，全神貫注。

周聞褚瞥到她視線，手指在她那堆牌裏面流連片刻，最終選了張讓林月眼神最緊張的牌，一張大王。

他把牌抽走的瞬間，她笑的虎牙都快露出來。

游戲玩了好幾輪，周聞褚憑一人之力當了三次王八，陳樂樂也當了三次。蔣鋒還在旁邊颠颠的幸災樂禍，讓他們兩個接受懲罰。

先受罰的是陳樂樂，蔣鋒主動給選的項目，玩大冒險，周聞褚實在沒眼看，幹脆別過臉去。

林月一次都沒輸，高高興興湊在他旁邊，一起看窗外，車子已經到了郊區，少了成排的車流，周圍一下子空曠起來，遠處的小山包上還有積雪殘留，白茫茫一小片，連成獨特的風景線。

她靠近的瞬間，周圍空氣就清甜起來，周聞褚不用側頭，也能用餘光看到林月纖長的睫毛。

他早無心看風景。

“那邊，是馬呀。”林月忽然開口，指着外面，不遠處就是馬場，應該是開放性質的，有人在圈出來的小馬場裏騎馬玩。

周聞褚心跳愈發加快：“想玩嗎，等下我們要去的地方也有馬場，我可以帶你。”

林月“哦”了一聲，輕輕點頭：“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