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囚鶴(十九)

似是對締天的出現心存芥蒂,楚清河就安靜的站在一邊,聽他們閑聊。

倒是新奇。

風橪本能的往締天身邊挪了挪,挺直腰杆,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一樣,啓唇問道:“你方才道神界多出來了個神,難道此前世間并無山神?”

這于理不合。

“有是有。”他神态自若,眼睛明亮若璨星,口氣卻十分冷,“可神界女神除了冰神如曦,花神明夜外再無他人,你是憑空冒出來的那一個。”

“你是說,我本不屬于神界?”她眼眸一晃,倏然變了臉色。

樓澤分明說過,她生來就是神。

他絕無可能騙她的。

“嗯。”與風橪的反應相比,他簡直就是平淡無波,不消片刻,他已轉眸看向楚清河,“我還有事,先走了。”

離開沒多久,他又折了回去。

楚清河耐心用盡,冷冷擡起眼簾,幽黑雙瞳盯着她:“還走不走。”

誰知締天擡手間,已把風橪拉直自己身後。

“這鎮上處處皆被冰封,路不好走。”他眼神清明,衣袂飄飄迎入風中,輕描淡寫道:“你給解開?”

風橪竟沒想到他是因為這個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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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片刻,楚清河沉聲反問道:“你讓我解開。”

那語調就像是在說,這冰封之術并非他的手筆一般。

締天頓了頓,修長身形在他面前晃了晃,指尖托着下巴,點了點頭:“對,是這個意思。”

他擡了下眼,說話擲地有聲:“我看不像。”

“莫非——你解不開?”締天懶洋洋笑着

知是締天在故意激他,楚清河面容冷肅,決計故意應了這招。

“怎會。”在他覆手間,寒氣已消去大半。

締天望着他手下動作,神情專注,似在細細打量和學習着什麽。

“原來如此。”

“招式你也學了,神你也救走了。”只見楚清河面色沉凝,一招打散面前的幻象,背過身去森然道:“不拜個師再走?”

與他面對面對視的締天眼瞳忽地一動,自覺擋在風橪面前,不動聲色擡起眼睛,竟真的朝楚清河低頭行禮。

“魔尊在上,請受……”

他話沒說完,楚清河閉眼用手輕按太陽穴,一口冷冷回絕了他:“不接受。”

風橪:“……”

不接受你方才在說些什麽,耍他玩嗎?

不過還真別說,這個魔君還真是比她想象中的好說話。

拜師這麽大的事情,他竟然眉頭都不皺一下,就答應了。

要知道,魔王焱夜、魔君締天,魔尊楚清河在妖、魔兩界齊名并稱三魔,實力難分上下。

況且魔尊楚清河觊觎魔界之主的位置已久,焱夜被封印,估計他是第一個內心歡喜的人。

締天是焱夜的弟弟,又為何要拜他為師。

這個魔君,看起來沒那麽好對付。

楚清河明俊面容仍是冷冰冰的,他這一身白衣勝雪,像這夜裏最難被觸碰到的一抹光。

看他神情,又不像是耍締天玩的。

“人已可以帶走,但你要幫我時刻留意靠近她身邊的人。”楚清河垂着眼簾道。

他知道,只要他存在,畫念是斷無可能現身的。

“什麽人。”締天巋然不動,問他。

“控夢師。”

這世間大半控夢師早已被楚清河殺絕。

若有控夢師出現在風橪身側,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好。”締天上前一步握住風橪的手腕,微不可察的挑了下唇,“我答應你。”

楚清河說的控夢師,莫非就是畫念。

機會。

沉櫻趁他們交談之際,奪步上前。

風橪正欲離開,只見一紅衣女子從天而降,擡手就要觸碰已經受傷暈過去的冰神。

她要帶如曦走。

風橪一瞬掙脫開締天,提劍飛步而去,揚手一瞬,劍氣橫掃周身房屋樹木,塵埃驚起。

只見那紅衣女子面色一寒,閃身避開風橪的攻擊,旋身退後兩步,已将紅色權杖握在手中。

她是——巫師。

今日楚清河和如曦聯合起來要殺了風橪,後來卻變成如曦昏迷在地,而她則站在這裏和楚清河談判。

風橪雖不知冰神如曦為何要取自己性命,本也不會去管她和魔尊楚清河的關系。

可不能看着她被除他之外的人帶走。

因為她亦是神。

風橪擋在如曦面前,劍指紅衣女子,定了定神道:“你是何人。”

那人迎面朝她而來,頂着那張傾世容顏,模樣可愛精致,聲音甜又俏皮,步伐傳着來者不善的架勢。

“紅巫女——沉櫻。”

“是你。”她面色遽然一沉,凝神看了眼身後的如曦。

“是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沉櫻眼中綴着輕蔑之色,“我來帶她走。”

幾月之前,一位名為沉櫻的紅巫女趁亂帶走了冰神的随行神鶴漣軻。

如今她又要擄走如曦。

何等狂妄。

傳聞,紅巫女千年誕生一位,她的降世,必伴随着國亡,以血流成河作為洗禮。

她的每次出現,都代表着死亡。

楚清河邁步正欲過去,一下被身旁的締天扯住胳膊。

“你的出現只會讓局面變得複雜,我來。”

楚清河頗為不快的抽開手,神色更冷了。

只見締天只身上前,一派輕松的在祎绫和風橪不遠處站定:“不如你們比試一番,贏的那方帶走冰神如曦。”

而後又轉頭瞥了風橪一眼:“你快些打,贏了我們就出發。”

“你已知她是誰,可還要帶她走。”風橪收回目光橫掃一瞬,心弦緊繃着,一時間竟有些猶豫。

倘若她真的救了如曦,怎麽帶她走。

那豈不是又要和如曦再打一架。

“有何不可。”沉櫻輕嗤一聲,笑對風橪道:“就算是神,也無法控制一切掌握所有,也會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正因如此,才會存在不同的六界,才會存在像我這樣的人,不是嗎?”

像她這樣的人?

風橪眉頭一蹙,冷冷凝視回去,神情微緊,緊緊握住手中的劍。

“這麽說,你是非要與我打一場不可了。”

此人不可小觑。

紅、黑、白巫女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牽制妖、冥、魔三界而存在的。

可她們對神、仙兩界同樣具有威懾力。

因為她們随時有可能站在神界的對立面。

千年之前,六界大亂,一時間,六界各處生靈塗炭,戰争不斷。

初代紅、黑、白巫女聚首,以身試險輔助神界,換來片刻太平。

而後,初代紅巫女不知為何離開人界,轉而投奔那時的萬魔之王墨霁蒼所在的魔界。

六界再次陷入混亂之中。

自此後千年,三巫再沒聚齊過,只誕生一位或是兩位,而她們到死都不曾見過一面。

除非六界要再次迎來更疊,否則再無聚齊的可能。

方才沉櫻分明說了像她這樣的人。

難道說——白巫女和黑巫女也現世了?

“雖我本不是這個意思,但是無妨——”沉櫻一瞬收斂笑容,紅色微光從她身下法陣蔓延了上來,“她——我是一定會帶走的。”

風橪站在對面一語不發,陡然雙眸微睜,握劍瞬行而去。

一股莫名的力源源不斷的湧入劍中。

沉櫻頓然眸色一變,轉手将權杖橫在身前,另一只手托住右手手腕。

眨眼間,巨大的法陣護在她身前,拼湊出一圈奪目的紅。

然而下一瞬,劍出引風布陣,刮起周身瓦片落葉,聲聲作響。

巨大的沖擊刺在法陣之上,無止境的步步向前吞噬。

沉櫻被壓制的後退一步,須臾,鮮血溢出唇邊,腥甜氣味入風而來。

瞳眸頃刻間化為紅色。

風橪神色複雜的看着她,忽而用力将掌中劍推過去,直接撕碎了法陣。

法陣碎開,風沙卷來。

沉櫻不受控制的向後倒退幾步,最後毫無預兆的跌倒在地上,一身紅衣染了塵埃。

她平靜的望着地面,臉上除了不悅,再無其他神情。

沒再繼續想下去,不過片刻,她已重新握着權杖踉跄站起。

這是巫師獨有的法陣,其他能力者均無法解開。

按道理,就算是神亦無法在如此快的時間裏破了法陣。

見沉櫻重新站起,風橪卻心頭一松,對方抓緊時機朝她發動了攻擊,她錯身避開,旋身站定,正色道:”你輸了。”

對面的人身形頓了頓,長睫微顫看過來,擺出不明就裏的樣子:“誰說我輸了。”

緊接着,她唇邊重新撕裂開笑容,臉上血痕被扯成其他模樣。

什麽——

風橪豁然回首,卻見身後空無一物。

如曦不見了。

這怎麽會。

她輕攥着拳,分神那刻,沉櫻卻飛速向她身後而來。

是幻術!

風橪一時間亂了心緒,擡掌就往祎绫胸口出一拍,直直将整個人壓在地上。

陌生的聲音驀地漫上心頭。

“殺了她——”

她心髒狠狠一抽,再擡眸時,自己已不受控制的往祎绫身邊走去,提劍就是一砍。

霎時間,一道十分難聽的笛音映入耳畔。

風橪神情一晃,手中劍刃已被冰凍結起來。

神智一下醒了過來。

那一瞬,她眸中映出了沉櫻驚異的模樣。

自己方才……竟動了殺念。

沉櫻伫立在原位,面色凝重的盯着面前的風橪。

這絕不是山神該有的氣息。

她不是山神。

或者說——她不該是山神。

能夠破解她巫術的存在,除了黑巫女與白巫女以外,只剩一個。

——詛咒之神。

可這世上早就沒有詛咒之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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