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八十年代的京市過年氣氛依然很熱烈，整個京市褪去了以往的蕭條，即使是在最破舊最古老的巷子依然是紅紅火火一片。

日子涼得很快，距離那個秋風飒爽的季節似乎沒有多久，京市已經是白雪皚皚，白茫茫的一片了。

夏小夏在學校裏度過了緊張的集訓期，終于迎來了寒假的假期。

許是六七十年的時候，這個古老的城市遭遇了太多的波折，人們經過幾年的沉澱和發展，開始放下提起的心，開始向往改革後的世界。

年輕人迫切地渴望解放，解放思想的禁锢和一直以來循規蹈矩的生活，他們前衛又自由，熱烈而大膽，即使是以後世的目光來看，依然奔放得令人詫異。

那些經歷波折的中老年們，也不再小心翼翼，他們高高興興地指揮着，給家裏添紅加綠。

紅色的對聯和燈籠鞭炮，綠色的艾草葉子插房梁上去去晦氣，也有那紅通通顏色喜慶的過年衣服，昭示着又是新的一年，和新的開始。

老人們現在就喜歡看着這些鮮亮喜慶的顏色，那喜慶的喲，讓人瞧着心裏就高興！

再往前數那些年不敢用上的鮮豔色彩，在這幾年的一步步試探中，終于為家裏為整個城市增添了活力和色彩。

這意味着他們徹底解放了，徹底的自由了，想用什麽顏色用什麽，愛買啥買啥，愛吃啥吃啥！

現在沒人會去擔心什麽，大家夥高高興興地準備過大年！

京市身為全國的首都，身為多個封建王朝的政治中心，一直占據着舉重若輕的地位。

因此，哪怕着重南方發展經濟，京市如今的發展也不遜色什麽。

大街小巷的店鋪在八零年以後，猶如雨後春筍一般開了起來。

西點店、小賣部、賣茶買飲料的店、電器店、服裝店、小吃店各種衣食住行全開了起來。

賣菜賣生活用品一站購齊的農貿市場，沒錢的次點的還有舊貨市場，要高檔一點的有市中心的百貨商場。

總之有錢的沒錢的都能安安穩穩高高興興地準備一個大年。

夏家在京市的幾口子，夏家老兩口夏菊花和夏老頭，夏家四房夏偉業和媳婦林寶花，女兒夏小夏，全部集中在剛買的新裝修的，在老城巷那座四合院裏，準備在這過上84年的年末，迎接85年的起始。

驚喜地是，夏小夏剛放假沒幾天，離着過年還有兩天的時候，夏鳴帶着夏至來了京市，來找各自的爸媽和爺奶過年。

夏鳴今年19歲，過完這個年也該20歲了，他運氣不好，碰上過特殊時期。

那會該讀書的時候，大隊的學校也沒開，知青們全都老老實實幹活，縣城鎮上也一片鳳鳴鶴唳，誰敢去上學？

因此他讀書晚，也不像天才妹妹一樣跳級跳級地上學，他是一步步腳踏實地地過來的。

現在在省城的高中，明年夏天就能參加高考，上大學了。

夏鳴的目标是能夠上和妹妹一樣的大學，再差也要在京市裏的任意一所大學上。

妹妹在京市讀書，他是哥哥有義務照顧妹妹。

再說他是家裏長子，夏偉業一些規劃也沒瞞着他。

家裏在京市買了房，以後或許會慢慢地移居到這裏，無論是為了妹妹還是以後家裏的規劃，夏鳴都想考上京市的大學。

夏至放了寒假就忍不住央着夏至這個堂哥，帶着他一塊來京市。

老家他最喜歡的姐姐夏小夏沒在，疼愛他的四叔四嬸爺爺奶奶也沒在。

何況他許久未見的爸爸也在京市，夏至一點也不想孤零零待在老家，只想去到京市和大家一塊過年！

夏至跟夏小夏同年生的，比夏小夏小了大半個月，如今也是個少年初長成的模樣了。

兩個大小男孩背着書包，帶着兩身衣服和零花錢，悄咪咪地就坐了火車來京市，事先完全沒通知過大人。

在老家的大房三房都以為兩孩子是說好了的，因此幫着準備了幹糧也沒特意打電話去說。

到京市，兩人去電話亭打了電話給夏偉業，這才知道這倆孩子竟是單獨尋到京市來了。

過年這段時間，京市的三家店鋪電器賣得特別好，供不應求！

因此夏偉國忙得很，忙着補貨上貨的，這會也是騰不開手，沒時間去接人，再者他在京市也沒車開，因此他挂了電話，轉頭立馬打給他二哥夏偉民。

“二哥，你家小子和我家大小子赤條條地來了京市，這會兒在服務站等着呢，你有車去接人呗！”

夏偉民驚了下，“啥？我兒子和你兒子倆人來了京市？這會到了火車站了？”

“不然怎麽着？這倆小子膽子大，回頭好好教訓教訓，省得翻了天！”

夏偉民臨近過年了，倒是不忙，不像在部隊的時候時時刻刻得緊繃着，他拿了車鑰匙，開着那輛軍綠色的越野車出去。

這是夏至時隔将近一年再次見到他爸。

夏至遠遠地就看見他高達挺拔的身影走過來，那道身影走路步伐極快，步子也大，身板挺得直直的，一股子當兵的氣勢撲面而來，看着就不像普通人。

夏至坦白說，他爸除了黑了點，別的都挺好的，反正是他心目中最棒的爸爸。

他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爸的腰。

“爸，小至想你！”

夏偉民好笑地拍拍兒子的頭，眼睛一瞪，把煽情的兒子推開。

“都幾歲了，還想以前一樣愛撒嬌？你爸是個當兵的，你這娘們兮兮的像啥樣？趕緊的，眼淚給我憋回去！”

“咱們的男子漢夏至同志已經長大了，以後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跟爸爸別動不動抱啊哭得，你老子我沒死呢！”

夏至擦了擦眼眶，破涕為笑，“爸，你以前對我可溫柔了，現在變了！”

夏偉民敲了下他的腦袋，招呼着兩人上車。

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兩個孩子坐在後座，他轉頭回去接着說。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以前才幾歲的娃子，現在都幾歲了？再過幾年都能談對象了，說話好好說，沒事就多動動身子，才能長高，聽懂沒？”

教訓完兒子，他從後視鏡裏打量了眼這個四房弟弟的兒子，他的侄子。

夏鳴随了他爸夏偉業，一張俊秀清秀的臉蛋，身材挺白仿若小白楊，個子高是高就是清瘦了些，許是男孩正在發育，不大長肉。

“阿鳴，聽你爸說你明年就能高考了？打算考哪裏呀？”

正在好奇打量車子內飾的夏至，聽到二伯的問話，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

“二伯，我想考京市的大學，妹妹上的京市大學我把握不算很大，但是總歸是要考到京市上學的，妹妹在這裏，我考過來也能照顧些。”

夏偉民滿意地點點頭，他雖然常年在外，接觸不多，也覺得這孩子性子着實穩，不驕不躁，責任心強，是個好哥哥。

“小至你幹啥呢，那東西不能扣，你呢，你鳴哥準備考京市的學校，你明年中考準備在哪裏上學啊？”

夏至不好意思地縮回魔爪，“爸，我想和在一塊兒！”

夏偉民皺了皺眉，按理說中考是考本地的高中，要跨省考到京市來，難度不小，首先戶口就是個問題。

夏偉民的戶口在軍隊，如今調到京市來，也算是京市戶口了。

但他兒子戶口還是在老家呢，這會想轉移過來，只要報個軍屬便可，但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他看向兒子：“真想來京市？”

“後悔了可沒後悔藥吃！”

夏至認真地點着腦袋，14歲的少年臉頰還帶着幼時微微的嬰兒肥，眼睛清亮有神，他的皮膚不随着他爸，向來是膚色白皙五官俊秀，現下認真睜着眼睛乖巧點頭的模樣，看起來賞心悅目。

“爸，我想跟小夏姐姐在一塊，以前我倆都是在一塊讀書吃飯的，也想和爸爸在一塊住着，爸你這麽多年在外頭，就不想你兒子我？”

對上兒子認真的眼神和略帶調侃的話，夏偉民古銅色的臉龐似乎紅了紅。

他羞惱呵斥兒子：“前頭才告訴你，長大了別動不動撒嬌，惡心死老子了！”

“既然想到京市讀書，你倆就好好努力，別不把讀書不當回事，夏夏如今都上了大學，翻年馬上就大二了，你倆羞不羞？”

兩個大小男孩，被戳破事實，也不羞澀，誰叫他們的姐姐/妹妹太厲害了，完全追不上，怪誰？換了誰有這麽厲害的妹子，那也得跪啊！

所以他倆完全沒反應，臉不紅心不跳，夏至還有空調侃他爸的車子。

說是老爸就是棒棒的，還開上軍車，比誰都牛！

一路上就這麽聊過來，街道上沒啥車子，最多三輪車和自行車，那也是遠遠躲着，在馬路邊上開車。

因此車子開得很快，沒大半個小時，便到了。

過年用的院子是買下來的這幾套院子中最大的一套。

修整過後，這幾天夏菊花指揮着夏老頭林寶花夏小夏給這屋子進行大掃除。

夏菊花會剪紙，還特地買了紅紙來剪花樣，精致漂亮喜慶的紅色窗紙貼滿了每個屋子的窗戶。

還有買來的紅紙，被裁成大小同等的寬約十來二十厘米的長條狀，然後讓夏小夏這個大學生揮灑筆墨，寫上喜慶吉祥的對子，每個門貼上一個，別提多漂亮喜人了！

車子在院子外停下，夏鳴夏至到的時候，幾個人忙着貼對聯呢，院子裏擺了章長桌子，上面放着墨水毛筆和紅紙，邊寫邊貼，寫完了稍稍幹了就貼上，貼的膠水是用的地瓜粉糊糊弄的，又粘還又省事。

院子裏一片熱熱鬧鬧的，不時他奶夏菊花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從院子裏傳出來。

“哎呀，我說，老頭子你會不會聽話呀，這個得這麽貼！”

“不行，不行，歪了歪了，往左兒！”

夏鳴笑着推開門，邊上是滿臉興奮的夏至和門神一樣黑臉高大的二伯。

“爺爺，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