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鬧劇

鬧劇

“傷勢應當不嚴重,脈象并無內傷,只是這丫頭,可不只是被驚着了。你也知道,現下只能用溫養的藥材安神,重藥可下不得。”

章老面上嘆了聲,心裏卻沒怎麽把管家的話放在心上,這小丫頭這個膽子,怕容炔這霸王性子還來不及,怎麽會離不得。

方才他是看着這情形亂了方寸,這混小子,也不是個強迫旁人的性子,尤其是對這小丫頭。

“還是那句話,把人交給老夫,半月之內,老夫将人治的妥妥當當的給你送回來。”

“四公主傷過她?”容炔沒松手,也沒答應章老的要求。

“老頭子,人你要是帶走了,還能給本世子還回來嗎?想都別想。”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老頭子背地裏也沒少護着這小東西,只不過若是章老頭不是心心念念為了這身醫術有人傳承的話,說不定他還真信了。

“當是沒有,這二人,在宮中從未多過什麽接觸,四公主那性子,不會将這小丫頭放在眼中,怎麽會刻意為難。”

章老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語氣篤定,眼裏卻帶了幾分疑惑,他在太醫院雖不能完全護住這小丫頭,但是暗中照拂幾分還是有的,若不是真的有人動過手,小丫頭不可能夢中還喊疼。

但是不應該啊,便是有人背地裏下了手,他必不可能號不出脈才是。

但是這話,也不必和這混小子多說,連他老子的鞭子都管不住,他老頭子又怎麽說的過。

既然人他騙不走,也只能将人放在這,總比送回宮中的好。

“老夫去開藥。”

半個時辰後。

“你便為此事,前來質問本宮嗎?”四公主随手放下了手上的書,語氣淡漠,靠在一旁的男人身上,一手還撫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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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此行可否欺人太甚?”虛虛攔着女子的男人一身書生氣,青衫俊秀,語氣帶了幾分強硬。

“早便聽聞容王世子嚣張跋扈,原是這般,入京不足月餘,便當街傷了朱家少爺,又自宮中私自帶人走,現來辱我夫妻,是當真覺得,軍功在身,便可在這京都肆意妄為不成?”

他是一介書生,卻也容不得孕期的妻子被人這般折辱。

誰人不知,四公主生性淡漠,從不與人争強好勝,只一心與書香為伴,最是端莊公平不過,怎會私下對自己姐妹動刑。

“若無,她怎會夢中念着公主,口口聲聲的道疼?”容炔并未去換過衣物,還是白日獵場那身紅的張揚肆意的世子服,衣角處卻沾了些塵土。

少年人并未仗劍,只是閑适的站在那處,神情帶了幾分冷意,卻無人敢近其身。

“本宮倒是不知,小九有這般福分。世子不妨去查查,一年前,小九不知怎得弄了一身傷,碰到了本宮面前,即是遇上了,本宮自然也未坐視不理。”

四公主細細思索了幾息,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人她确實未虐待過半分,只是當初施以援手,當真是順手不過,倒教小九對她念念不忘,到被人找上門來,也是陰差陽錯。

四公主的念頭與事實南轅北轍,卻剛好掩蓋了小西重來了一遭的事實。

“謝了。”容炔點了下頭,并未再多說什麽,便離開了院子。

“夫人。”四驸馬眼裏微有不滿,卻是轉瞬即逝,而後便伸手去扶自家夫人。

“他聖眷正濃,所為也不過為自保與保住身邊人而已,莫要計較。”四公主安撫了自己夫君一句,微垂了幾分眼膜,神色依舊淡漠。

依着容炔的性子,能得這句謝了,已經是退讓了,日後這份情分,必定會還到他們夫婦身上。

皇兄日後要用容炔,現下不能将人得罪了,卻也不必出手拉攏。

她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爺,私下查便是,何必過來招搖。”容炔出了院子,便有一小厮裝扮的人跟上了他,語氣微有些不贊同。

“章老那邊如何?”容炔并不在意,視線自牆角一閃而逝的衣角略過。

他入京這些日子了,無論是當街打人還是從宮中帶了人出來,皇帝那邊都沒有半分動靜,似乎事情并未傳到聖上耳朵裏一般。

現下來看,只怕是在此處等着他呢。

“用了針,公主睡下了,藥在火上熬着。”那小厮垂着眼,看不清神色,語氣裏帶了幾分幸災樂禍。

“老侯爺的鞭子怕是又要來看望世子爺了。”

帶人夜闖獵場的林子搜人,若是白日裏,只怕是當衆打龍椅上那位的臉了,說不得還要被參一個意圖不軌。

背後之人怕也是怕事情鬧大,才選了晚上生事。

想不到他才初入京,便剛好趕上好戲。

“哪都少不了你。”容世子擡腳要踹,卻被人側開了幾分,倒也沒真的要跟人動手。

“那造鹽場的事情探清楚了,太子手下的人。”陳九避開自家世子爺的尊足,收了自己的戲谑,說起了正事。

“倒也不奇怪。”容炔嘴角動了下,不管背後的人是哪個皇子,造鹽場的利潤他要定了。

邊界苦寒,若是得了這銀子,境況能改善不少。

這也算不上他們斷人財路,鹽這一脈,歷來是攥在朝廷手上的,販賣私鹽可是罪無赦之事。

背靠太子還敢将造鹽場昧下來,當真以為朝中之人都瞎了眼不成。

“爺當真威風,朱家公子據說是獨子。”陳九似笑非笑,語氣裏并無多少惋惜。

那朱家公子的罪證,現下還在他的袖中,這般人,倒也不值得旁人同情。

只是在街上打斷人家獨子第三條腿這種事情,着實嚣張。

那朱大人,倒也算隐忍不發,當然了,想發也發不得,只怕現下正快馬加鞭往京都趕。

“他老子何時到京都?”

“明日清晨,只怕是能跪在皇帝面前哭着告狀了。”

次日。

“世子,聖上有請。”天色還未大亮,皇帝身邊的大監便已經等在了屋子外頭,神色帶了幾分擔憂,正好迎上晨練歸來的容炔。

“陛下今日起的早。”容炔拱手見禮,連衣服都未換一身便跟上了那大監。

“世子說笑,聖上晨間還未起身,那朱大人便哭到了跟前,要告禦狀,世子便是與那朱家公子有再大的過不去,也不必在大街上動手不是,陛下自會給世子主持公道。”

那大監語氣有幾分擔憂,語速極快,“怎能當街打人,還下那般狠手,如今陛下只怕也不好回護世子。”

“一人做事一人當,何大監不必擔憂。”容炔伸手拍了拍那大監的肩膀,大步往皇帝的院子裏去,神色并無擔憂。

眼見進了院子,那大監便也再未多說什麽,只是低頭将人引到裏面。

陛下現如今愈發多疑了,他這個身邊伺候的,行事都要愈發小心翼翼了。

“容炔,朱侍郎狀告你傷他獨子,斷他家香火,你可認?”老皇帝靠在軟枕上,瞧着十分乏力的樣子,神色也并不十分好看。

便是再好的脾氣,被人一大早的哭醒,又是為着這般官司,心情也好不起來。

在容炔進了屋子開始,便有兩個人不動聲色的朝他使了眼色。

一個是抱歉,身上是一身太子服,似乎也是急匆匆趕過來的。

一個則是幸災樂禍,仿佛在說你看吧,本王就知道得有今日。

“容炔見過陛下,太子殿下,六皇子殿下。”一身勁裝的少年人意氣風發,并未在意跪在地上那人看過來的憤恨目光,施施然單膝跪地問禮。

老皇帝不甚在意的揮手叫起,他了解這小子,若不是那朱家小子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得罪了他,怕是也懶得出手。

當年他給這小子斷過的官司,可沒一個是旁人有理的。

只是這斷子絕孫的手段,着實狠辣了些。

“朱大人與其在這哭訴狀告本世子,不如想想,怎麽解決那些被貴公子迫害過的百姓家屬,莫要被告到大理寺才是。”

容炔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神色滿是不在意。

“陛下,大理寺的奏章,說是有起案子,需呈給聖上過目。”何大監捧着奏章進來的時候,神情很是平靜,路過那位朱侍郎時眼裏帶了幾分怒意。

“兩年禍害了七八個良家女子,還多是強取豪奪,你倒是養的好兒子。”老皇帝重重的咳了幾聲,将手上的奏章砸到了跪在地上的人身上。

大理寺卿歷來是個脾氣橫的,直接将幾家聯名狀告的狀子也一起呈了上來,那上頭還有狀告之人按的血指印子,字字泣血。

“陛下,這,這冤枉啊,小兒絕不會做出此等事情來,”那可憐的朱大人接了家裏的信一路奔波,原想着奔來獵場求得聖上為其子做主,卻沒想到被人連老底都撅了出來。

那奏折上,明明白白記着,他也曾出手替兒子平過事端,求饒到一半的中年男人戛然而止。

“太子處置吧,帶下去。”老皇帝就着何太監的手喝了口熱水,精疲力竭的揮了揮手讓人出去。

“是。”

容炔和太子,六皇子三人一起告退,何大監給旁邊的內侍遞了個眼神,将癱坐在地上的朱侍郎也拖了出去。

陛下年紀大了,難免精神不濟。

“容炔,”在幾人踏出房門前,皇帝又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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