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狀元郎
狀元郎
三日後。
“爺這玉,不似凡物啊。”陳九語裏似有深意,視線自容炔手上露出的那點紅色,含笑調侃了句。
“就你眼睛尖。”容炔靠在椅背上,連眼皮都沒擡一下,語氣聽不出喜怒。
“咳。”六皇子原本只是覺得有些莫名,一擡頭突然心裏咯噔了一聲,随即刻意咳了一聲,瞧見站在那處的人突然清醒過來,才開口圓了個場。
“這是,平安扣?啧,有了未婚妻的人就是不一樣。”
“讓你皇子妃給你打。”容炔将東西攏在手上,沒什麽好氣的回了他一句。
意思明明白白,再好看也不給。
“本皇子又不上戰場,才不會讓皇子妃擔這份心。”
六皇子很有自知之明,他之前去押送物資就差點把小命丢了,若是真的上了戰場,皇子妃不得擔心的把眼睛哭瞎了。
“請世子原諒下官失禮,只是那平安扣裏串着的玉,下官曾有緣見過一次,所以多看了幾眼。”
那回過神來的人并未生出許多惶恐,只是一板一眼的拱手認錯,姿态坦然。
“哦?”容炔擡眼看他,神色并未有太大變動。
“前些日子,就是世子入京那日,下官去玉器鋪子幫同鄉之人典當随身玉佩時,瞧見一對主仆在買玉,還特意選了适配的繩子顏色。
神色間,似是要贈極為重要之人,眉眼間滿是溫柔,現在想來,當是世子未來的世子妃。
下官只是一時有些豔羨與世子與未來世子妃的感情甚篤,所以才一時失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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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身上的官袍極新,長身玉立,雖為讀書人,行止間卻不迂腐。
原本高中之後,他意圖尋過那日遇上的女子,但是無果。
他才剛剛上任,自然不可太大張旗鼓,但是也未聽說哪家女兒與他那日的印象相符。
原是宮中的公主,怪不得遍尋不得。
但是君子坦蕩蕩,既然那位公主已經許了人家,他自不能再做些什麽。
送上祝福,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狀元郎好口才。”容炔笑了一下,并未給冷臉。
他今日本就是過來看看,自然不會在六皇子府上鬧事。
這人倒也知情識趣,只是也是運氣,他府上的小東西攏共也未出府過幾次,偏偏那次遇上了。
“多謝世子誇獎,只是下官愧不敢當,世子爺少年英才,馳騁疆場,守衛疆域,乃吾輩楷模。”
那狀元郎不知是真正經還是有些憨,這話倒是一本正經的答了,拱手之後,語氣誠懇。
“好了好了,不要互相恭維了,說正事說正事。”六皇子有些汗顏,這個新任狀元郎,說迂腐也不迂腐,畢竟該變通的地方十分變通。
但是卻也不十分圓滑,為人處世偏偏恪守那套所謂的君子之道。
不能說不好,但是有時過于一本正經了。
但是這人是個能用之才,雖還未經朝事打磨,但是磨砺幾年就足矣了。
“是,下官遵命。”那人點頭應了,繼續與衆人讨論起朝事來。
一個時辰後。
“可算完了,辛苦你在這給為兄壓陣了,請你喝酒。”六皇子匆匆喝了口茶水,姿态雖竭力保持風度,動作卻有些急促。
方才忙着,倒也不覺得十分渴,現在閑下來,才覺出不對來。
“沒我又不是不行。”容炔被搶了手上的茶杯,倒也不在意,他那杯茶并未入口,誰喝都一樣。
“為兄在朝中閑散慣了,那新科狀元又是今年才為官,就我們兩個可主不了事。
朝中許多人,未必認可我的能力,當然要你這個實權在握的世子爺幫忙坐鎮了。”
六皇子十分坦然,只是眼神有些無奈。
他歷來不攬權,雖說有些親近的朝臣,但是大多不在朝中十分重要的位置上。
今日來的這幾位,可不是那些與他随便談天說地的江湖人,喝酒猜拳的武将,或者談經論道的讀書人。
這些人,倒不是壓不住,畢竟即使顧忌外祖父,對方也不會太過。
但是總歸曲折些。
且容炔在這,也剛好合了陛下的意思。
“陛下如今是何意?扶持你與太子打對臺?”容炔神色淡了幾分,如今太子掌權,但是這般重要的事情,卻被交給六皇子,這其中蹊跷,有腦子就想得明白。
“父皇求長生,自然不會徹底放權,但是他的身體逐日不好了,自然要在朝中培養可用之人。”
六皇子攤手,皇命不可為,便是他平日裏再怎麽樣,也不能抗旨,否則他這個皇子,怕也做不悠閑了。
“為兄背後有祖父和母妃,雖平日裏表現的平庸了些,但是總體未出過大錯,在世的皇子中,年歲與太子皇兄差不多的,家世又相當的,只我一個。
所以這種事情,舍我其誰?”
“想清楚了?”容炔歷來不喜太子一系,除卻私人印象,還有當初軍糧一事。
若不是有人拖着,押送軍糧一事也輪不到六皇子一個皇子親自押送。
六皇子被太子視為大敵,與那事也脫不開幹系。
“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太子皇兄賢明,為兄自然俯首稱臣,擁他登那大座。”六皇子嘆了口氣,人生在世,總有些許不如意。
若是避不開,便直面相迎吧。
“若是當時你未斬殺那監糧官,親自去押送軍糧,太子也不會盯上你不放。”容炔嗤笑了一聲,卻不是對着六皇子。
說來也是可笑,當朝儲君,怕為帥之人威望太過,居然命人延後押送軍糧,想讓他們在邊界大敗一場,以潰散民衆自發的擁望。
倒是六皇子一個閑散皇子,見勢不對,闖了戶部,先斬後奏将人拿了,将如山鐵證和那人的屍體提到了金銮殿上。
倒沒将太子一系全捅出去,但是也算鬧了一番。
而後自己請命帶人親自押送軍糧,還差點把命丢在路上。
當時那事,雖并未明言,但是許多人皆猜到了是何人所為,許多武将自然心涼。
“若為兄不去,誰将章老送去軍營?誰去送糧?邊界那麽多将士,你與容王叔,都在邊界疆域,總要有人去。”
六皇子很是灑脫,需要他的時候,他自是義不容辭。
“只是為兄有一事相求。”
“說。”容炔神色略微帶了幾分忍耐,語氣卻不甚好了起來。他們差不了多少,這人慣是愛以為兄自居,想是少挨了拳頭。
“那新科狀元,是父皇得力要用之人,可不能被人套了麻袋,雖說已然不必再打馬游街,但是鼻青臉腫也不合适不是。”
六皇子帶了幾分笑意,微微拱手勸了句,“那人雖說為人刻板些,但是絕不會做出什麽有辱斯文的事情來。”
比如,刻意搶人妻子之事。
再說了,哪有人能搶的過容炔這個混世魔王。
怕是要被打個半死。
“我動他幹嘛?”容炔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那小東西眼裏只有他,犯不着動這種氣。
若是那人真的不怕死觊觎他的人,自然有他好果子吃。
“世子爺大氣。”六皇子放下心來,也不再多說什麽。
這人瞧起來春風得意的,怕是舒心的很。
“婚前可定了?”
“初步定在臘月,禮部那邊慢慢準備,王府也需要籌備聘禮。”容炔神色飛揚了幾分,旁人有的,他自然要給足了自己那個小尾巴。
十裏紅妝,八擡大轎,正妻之禮,旁人豔羨。
“也好。”六皇子笑了笑,言笑晏晏敲定了一事,“我這也替你備了一份,原是想着你娶媳婦時給你,現下剛好用上。
你回頭看看,是要加在嫁妝裏還是聘禮中。
與母妃那份不一樣,從我府上出,母妃那份是說好了要給小九添嫁妝的,大長公主府上也會出一份。”
“謝倒是不必了,叫聲兄長來聽聽。”
“兄長大方。”容炔幹脆利落,坑人毫不猶豫,而後起身就走。
“聘禮嫁妝随兄長心意,弟弟感激不盡。”
“這小子。”六皇子笑罵了句,這是坑他雙份禮啊,但是罷了,誰讓這小子好不容易喚了句兄長。
便是将府上搬空,也得給他備這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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