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從村子到曲溪山腳也就五裏多地,穿過田地走到盡頭,再穿過一片竹林就能到山腳,然後繼續沿着曲溪走就可以了。

江绾雖然有目的地,可一路上她也沒閑着,春日裏,正是各種野菜野菇生長的好時候,江绾邊走邊找,采了不少香椿,野蘑菇,水芹菜等等野菜,這些菜她以前在書上見過,勉強認識,打算等回去讓王大娘确認一下,晚上嘗個鮮。

曲溪村中人的生計,除了種莊稼之外,大多都是養家禽或者養蠶,要麽就是給鎮上人打工,這山對村裏的人來說也就是采采野菜,打打柴的用處,打獵都很少,所以草木很密,越往裏越難走。

江绾今天特意穿了厚一些的衣服,還要時刻防着蛇蟲,速度自然慢了下來。

沿着山谷約莫走了一個時辰,江绾于在溪邊的石縫中發現了幾株白色荷瓣蘭,應該是分屬春蘭,已經開花了,還未走近便能聞到幽幽的香氣。

蘭花的定價标準不一,一般以瓣定價和以色定價兩種較為普遍。像梅瓣、蓮瓣,荷瓣、水仙瓣等價錢就要比普通竹葉瓣型高的多,而以顏色來說,紅色最優,黃、白、紫色等其次。

這株白色荷瓣春蘭品種算是不錯了,一株賣個四五兩銀子應該不在話下。

江绾數了數株數,共有十株左右。

蘭花三株一盆較好成活,她小心的從一邊分離出三株,連着一些土将根部一點一點的刨了出來,用帶來的布包裹住,放進了籮筐裏,然後仔仔細細的将坑填好,這才站起了身,繼續往前走。

或許是開了個好頭,接下來江绾連着發現了好幾叢黃白色的荷瓣蘭,甚至還找到了一株極其珍稀的紅色蓮瓣蘭。

紅色蓮瓣蘭已經很少見了,她也只在書中見過而已。

江绾俯下身細細的觀賞了一番,卻并沒有挖。

想出這法子本身就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是貪心的人,這株蘭花這麽珍稀,又只有一株,還是讓她自然繁衍的好。

江绾在那幾叢黃白色荷瓣蘭邊刨了幾株,估摸着差不多了,便不再繼續往前走。

走了這麽久,江绾覺得有些餓了,便放下了籮筐,準備填填肚子再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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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掩映在密林中,雖然已經快到午時了,卻并不覺得熱,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下來,在江绾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意外的舒服。

江绾找了快幹淨的石頭坐了上去,拿出昨天準備好的幹糧,就着甘甜的溪水吃了一些。

眼前是最原始的美景,耳邊是清幽的鳥鳴聲,江绾心中也如同被這溪水沖刷了一番,一片寧靜。

真好,江绾心道,她從來沒有如此全身心的放松過了。這種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冷嘲熱諷的日子若能繼續下去,估計她都能多活不少年。

吃飽喝足,休息夠了,江绾惦記着家裏還有人等她回去做飯,便起身準備原路返回。

剛背起背簍走了沒幾步,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灰色趴伏在地上,似乎在細微的撲騰,發出細細碎碎的響聲,江绾面露疑惑,輕手輕腳走了過去。

走近了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只灰兔,一只腳被捕獸夾夾住,已經奄奄一息了。

江绾心中驀地泛上一陣心疼,沒怎麽思考便決定救它。

灰兔被捕獸夾夾住的那一塊,皮毛已經被血糊成一團,分辨不清。江绾從裙角撕下一塊布條,沾了溪水,一手撫摸着灰兔的頭,一手用濕布在傷口處擦拭了一番,待能看清了,便用力将捕獸夾掰了開來。

灰兔似乎知道江绾是要救它,從頭到尾都很乖,也可能是已經沒力氣掙紮了,江绾很順利的将灰兔救了下來。

江绾再次撕下一塊布條,将灰兔的傷口包了起來,然後将它抱了起來。

抱起來後,江绾發覺了一些不對勁,這灰兔的肚子好像格外的大。

江绾分不清兔子公母,可她想碰灰兔的肚子時,明顯感覺到灰兔的抗拒,看這情況,這十有八九是一只已經懷了孕的母兔了。

得趕緊找人給它治治傷才行。

救灰兔耽誤了一些時間,回到村子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間。

原本應該是很靜的午休時間,江绾卻在進村時就聽到了從一戶人家中傳出的辱罵摔打聲。

江绾雖然奇怪,卻沒有多管,懷裏抱着灰兔,只想着快些回去。

卻在走過院門時,忽然從裏面飛出來一物,直直朝江绾這邊砸過來。

事情發生的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江绾只覺得耳邊掠過一陣風聲,胳膊冷不防被一股力道一扯,随後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那人一手穩穩的扶住了她的腰,另一手托住了她懷中差點掉下去的灰兔,溫熱的呼吸輕拂在江绾耳邊。

“小心。”

過于近的距離令江绾呼吸一滞,一擡頭,就看到一雙總是讓她心跳不由自主加快的眼睛,此時那雙眼也帶着擔憂和緊張注視着她。

江绾小小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瓷碗摔到地上的碎裂聲将江绾神游天外的意識拽了回來,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還在穆景懷裏,忙手忙腳亂的從他懷裏退出來。

“多謝穆大哥。”江绾微低頭,有些窘迫,小聲道。

“不是叮囑過路上小心麽?怎得還是如此急躁?”穆景臉上沒有了慣常的笑意,似乎是有些生氣,看了看依然在他手中的窩成一團的灰兔,補充道:“就算有急事,也得先顧着自身的安全才是。”

江绾知道穆景應該是在關心她,卻莫名有一種被家長教訓的感覺,可人家畢竟剛救了她,她也沒理反駁,只小聲辯解道:“那我也不知道忽然有東西會飛過來……”

穆景朝着那院子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又瞧着江绾耷拉着頭的委屈模樣,放緩了語氣道:“你估計不知道,這家當家的酗酒酗的厲害,經常打罵妻子孩子發酒瘋,村裏人勸都勸不住,以後從這兒過,盡量離遠些。”

江绾也朝那院子看了一眼,屋子大門緊閉,裏頭辱罵聲已經停了,不過那屋門旁邊還堆着不少東倒西歪的酒瓶子,可見屋主的确嗜酒。

旁邊的鄰家有人從屋裏探出頭往那院子裏瞧了一眼,半晌又搖頭嘆氣的縮了回去。

江绾收回目光,乖乖道:“哦,知道了。”

“知道就好,快回去,不是要給兔子治傷?”穆景語氣恢複如常道。

江绾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這麽急的原因,懊惱的一拍腦門兒,“都怪我,一吓到連這麽重要的事都差點忘了,穆大哥,你知道村裏有誰會給小動物治傷麽?”

穆景道:“知道,就在你面前。”

江绾見穆景神色不似作僞,驚訝道:“穆大哥你還會這個?”

“略知一二。”

“太好了,那麻煩穆大哥了。”

“不麻煩,小事而已。”

“行,那趕緊回家吧。”

穆景點頭,依然抱着灰兔,并順手将江绾的小背簍褪下來拎在了手裏。

“不用了穆大哥,還是我自己來吧,不重的。”

穆景沒說話,用行動拒絕了她,也沒問裏面都是什麽東西,單手拎着就先朝前走了。

江绾說是不重,其實還是有些重的,裏面還裝着不少她從山谷挖來的土呢,一路背下來,肩膀還是很酸的。

看着穆景單手拎着毫不費力的模樣,江绾心道,怪不得男人就該幹體力活兒。

江绾小跑着跟了上去,忽的想起了她剛剛忽略了的問題,問道:“穆大哥,你怎麽剛好出現在這裏?”

穆景微不可察的頓了一下,道:“肚子餓了。”

江绾一頓,再次暗罵自己今天這是怎麽了,記性如此差。如今都過了午飯時間了,穆大哥廚房又不能用,當然會出來找她了。

可是自己之前為什麽沒看到穆大哥朝這邊走過來,莫非是她走的太快沒看到?

“快些,小……少爺也餓着呢。”

“哦。”

應該是她沒注意,江绾心道,不再糾結,再次加快了腳步。

在江绾看不到的角度,穆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深邃的眼中滿含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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