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夏天的晚上有些熱,徐雅剛洗了澡,回到屋裏,把風扇打開,風呼呼地吹着,前額濕了的幾绺頭發都好像快被吹幹了。她支起枕頭靠着,然後打開了收音機,聽着電臺主持人在播送的新聞,一邊喝着水。
幾分鐘後,新聞結束,收音機裏傳來歡快的節奏聲。
徐雅愣了愣,認真聽着。
…….
小朋友,小喇叭節目開始廣播啦!
嗒滴嗒、嗒滴嗒、嗒嘀嗒——嗒——滴——
廣播裏有小姐姐的聲音傳了過來,徐雅呵呵笑了起來。
她捂住臉樂了,然後把收音機的聲音調大,放到邊上。
“親愛的小朋友,在這個暑假,你最最喜愛的小喇叭為你送上了一份特別的假期禮物。一部充滿童趣、活潑可愛的兒童小說《準備好去上學》,這本書是商曉娜姐姐為你創作的。”
“哈哈。”
徐雅捂住臉,她跟丁凝她們在外面走着,都被叫做阿姨了。原來這是一個小姐姐為小朋友創作的小故事呀。
她權當自己也是個小孩子,一邊納悶兒道,現在的小朋友還會聽小喇叭嗎?
院子裏有蟬鳴的聲音。
沒有玉蘭花開着,會不會有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裏......穿行呢?
徐雅朝窗外望了望,昏黃的燈在院子裏亮着,想起了晚自習後父親把她接回家,一家人在院子裏吃飯的樣子。
外面路上路燈不太亮,徐爸扯了線在門外安了一個燈,等學生快放學的時候就拉亮外面的燈,自己悄悄得意說雖然多了些電費,但既是方便了自己,也是做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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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雅托着下巴:“自己也能做個好人嗎?”
“過來吧,嘉魚。”遲敏打開門,寇嘉魚站在她後面提着剛從超市買的菜。
“我這有點亂…等我收拾一下。”遲敏從寇嘉魚手裏接過袋子放到廚房的案板上,然後走出來收了收地上散亂鋪着的報紙。
“你坐吧。”遲敏拉了一只小木椅子放到寇嘉魚跟前,朝他笑了笑。
過了會兒,遲敏收拾好,也拉了一只椅子坐在空曠的屋子裏,點了一支煙夾在嘴裏,然後用手夾在一邊,朝寇嘉魚笑笑:“叔叔一家搬走了,屋裏都沒什麽東西了,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兒。”
寇嘉魚愣着,站起來說道:“遲敏姐,我先走了,魏南哥還在等着我呢。”
遲敏輕笑了笑,吸了一口煙,然後輕輕抖掉煙灰,眼睛有些勾人的美。
寇嘉魚愣了愣,回頭撞到了門,然後跑下了樓。
“你是有什麽事情要問我嗎?”
徐雅看着付與站在她旁邊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疑惑。
“你過來。”
付與朝她招招手,徐雅便湊到他跟前聽着。
“算了我不問了。”
付與擺擺手,靠在邊上的欄杆。
徐雅看着他,扭過頭:“那就算了吧。”
“不行!”付與急道,他用手掩着嘴小聲問道:“我想問你…身體怎麽樣,前天晚上,就星期天晚上,在廁所吐了是怎麽回事?”
徐雅朝他皺了皺眉:“被你看見了?”
“我去上廁所,恰好經過。”付與回道。
徐雅低下頭,又朝付與擡頭一看,趴在欄杆上沒有說話。
付與看着徐雅的樣子,怕自己被誤會,急道:“我可不是故意往廁所看的啊,只是恰巧看到了…”
徐雅沒有說話,付與又朝她揚揚眉,問道:“你需要幫助嗎”
“什麽幫助?”徐雅擡頭問道。
付與皺了皺眉,忽然氣道:“不需要幫助就算了。”然後說着話就要走。
“哎,等一下。”
徐雅叫住付與,朝他認真道:“謝謝你啊。”
她笑呵呵對他說道:“我身體挺好的,謝謝你…還有,牛奶也很好喝。”
“呃……”付與站住,又撓了撓頭,說道:“你喜歡就行……這樣吧,以後要是有什麽事可以去11班找我,我付與。”
“對了,這是我哥們兒寇嘉魚。”付與把寇嘉魚拉過來,朝徐雅指了指:“他就在隔壁二班,你要有什麽事也可以找他。”
“我沒有什麽事的。”
“怎麽,你們以為我是怎麽了?”見兩個人不回話,徐雅看着二人問道。
“我就是吃多了暈車,才會吐的。”
“謝謝你,付與。”徐雅笑笑:“也謝謝寇嘉魚的牛奶。”
她轉回頭,趴在欄杆上,覺得心裏有了些特別的感覺。
……
“诶,怎麽了這是。”
“他們倆一塊兒被班主任叫過去的。”
“剛剛好像年級主任過來了,在外面站着。”
“問問徐雅,她不就在他們倆後面坐着嗎?”
徐雅聽着身邊同學的議論,坐在座位上愣住了。
“小雅,怎麽回事兒,你看到了嗎?”
徐雅搖了搖頭。
“沒有,我剛剛趴在桌子上睡覺呢,班主任過來叫他們出去的時候才知道。”
那個同學小聲朝她道:“剛剛兩個人隔着過道手拉手呢,年級主任過來看見了,回去班主任就來了。”
徐雅皺了皺眉,問道:“這怎麽辦呀。”
“不知道。”
“哎。”
正說着話,石沛走進了班,大家都安靜不說話了。
石沛走到座位上,蹲下身從抽屜裏翻出本子和筆然後又轉頭出去了,徐雅看着他臉色十分的嚴肅,甚至覺得有些可怕。
石沛走後,班裏才似松了一口氣,但是說話的同學也少了很多。
石沛和齊青的家長接到班主任的通知都趕到了辦公室。
徐雅很少去辦公室,現在覺得那裏對齊青和石沛來說一定是地獄吧,他們要如何面對趕過來的父母呢。
下午的時候,石沛和齊青收拾了東西回家,聽說是停課,其實快放假了,這停課,要聽到什麽時候呢,徐雅覺得為他們難過。
人人都有自己的路,即使是他們班裏其他的同學,雖然同窗學習,其實也有着各自的路。有的人吃飯喜歡到一餐廳,有的喜歡去二餐廳,有的喜歡去樓上,有的喜歡在樓下。有的同學,在班裏可能交集甚少,從在一個班起就沒分到一組過,等到放假幾個月,都認不得誰的姓名。等再過幾年,還有人能想起班級寝室號是多少嗎,徐雅也早已想不起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同桌同學的臉了。
但是有些人是會深深記住的,或是記住別人,或是被別人記住。
齊青和石沛是徐雅覺得值得珍惜的一對,兩個人回來之後,地不動、山不搖的,直到大學也讀在了一起。就好像纖弱的糖絲,你知道它會破的,于是抱着微弱的希望小心舉着、護着,卻發現它們最後保存了下來。這,實在難得。
炎熱的夏,徐雅跑到花壇旁,看到了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哭泣的林立,走過去蹲在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林立哽咽道:“小雅,你先走吧。”
徐雅拍了拍她的背,靜靜蹲在邊上。
不一會兒,兩個人腿上被蚊子叮滿了包,林立哭着站起來,拉着徐雅說道:“咱們不在這了。”說着,手抓了抓被蚊子叮滿了包的腿,問道:“小雅,你帶風油精了嗎?”
“沒有。”徐雅搖搖頭。
“咱們不能站到那邊。”林立拉着徐雅走到中間,過了會兒,還是有蚊子,兩個人便一起往廣場走。
天已經快黑了,走在路上,偶爾有兩三人回過頭看她們兩人。
第三個人并不能理解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她明白她心裏并不因為分開而厭惡他,而是為心裏還眷戀着他而難過。
徐雅沒有話語來勸慰她,因為她都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酒在發酵釀造的過程中會産生雜質,所以會需要沉澱和過濾。
我們大概會常常回味美好的初見,那時的心動不含雜質,或者說也是本性的沖動,所以顯得純粹。
希望我們都能夠體諒、心疼彼此,不要厭棄對方,不要忘了初見時對方的那份美好吧
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青春還是年老。
我也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