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亡末班車(四)

死亡末班車(四)

“對啊,誰沒車票就把誰趕下車。”

平子和其他人跟着一起起哄。

女售票員:“随便你們,快點把老鼠抓出來丢出去。”

乘客們面面相觑,悉悉索索地低頭翻找。

成哥信心滿滿地探手入口袋,卻摸了個空。

他心裏登時一個咯噔。

下一秒,他的衣角被用力一扯。

馬尾少女慘白着臉,聲音從嗓子裏擠出來:“成哥,我的車票……不見了。”

“我的車票呢?誰他媽拿了我的車票?”平子也低聲咒罵。

其餘人連連翻找,卻連一點粉紅色紙屑都沒找到。

衆人的心不斷下墜。

究竟是什麽時候……

奚郁地撐着下巴,悠悠然地打了個呵欠,看着壯漢慢吞吞地掏出自己的粉紅車票。

車廂裏騷動着,乘客們接二連三地舉起手裏的粉紅車票。

眼看着舉起車票的乘客越來越多,成哥這邊空蕩的越發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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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售票員的目光逼視過來。

“你們的車票呢?”

其餘乘客的腦袋也一致地轉過來,意味不明的目光直直地釘在他們身上。

氣氛越發詭谲。

“等等!”

成哥揚聲道:“我們六個人是一起上車的,你應該記得我們買了車票吧?”

女售票員冷冷地看着他:“車票呢?”

感受到迫近的威脅,成哥目光越發沉冷。

他緩緩開口說:“你說錢數和人數對不上,那對上就沒問題了吧?”

女售票員一愣。

随後,她聲調興奮至極地揚了起來:“沒錯!人數對上就行了。”

女售票員拍手哈哈大笑:“所有人聽好,你們把身邊的人丢下車吧,什麽時候車上人數對了,你們就可以繼續坐車了。”

整個車廂一靜,随後猛地騷動起來。

“幹什麽!我們有車票!”

“對啊,我們都買了車票的,憑什麽讓我們下車!”

女售票員裝模作樣地看了眼手表。

“距離下一個站還有7分鐘,如果到站了人數還不對,那你們通通給我滾下車!”

女售票員話音一落,公交車後門唰地打開。

幾個貼在後車門的人差點直接滾落高速移動中的公交車。

女售票員高高站在自己的座位上,雙手抱胸,愉悅地開始哼歌:“還剩6分鐘。”

“……”

所有乘客面面相觑,開始互相推搡。

“你剛剛是不是沒拿出票?沒買票的自覺下車!”

“擠死了,快下去吧!”

人潮湧動的混亂中,開口提議的成哥六人顯然成了衆矢之的。

他們被騷動的人群惡意地推來擠去,不受控制地往後車門移動過去。

阿華大喝道:“抓緊扶手,穩住重心!”

話音未落,阿華突然被斜裏伸出的一只手抓住手臂。

阿華一個槍托砸下,這只手吃痛,滋溜一下收回去。

但還有更多的手像是出洞的毒蛇,扭曲着從前後左右的縫隙裏朝他們伸來。

馬尾少女臉色慘白,握着槍的手都在抖。

這……如果他們剛剛在擁擠的車廂裏分散開找逃票的人,那是不是會被這些手襲擊?

成哥一手抓住欄杆,還是沒有放棄渾水摸魚:“大家快把周圍的人弄下去,這樣我們就能繼續坐車了。”

說完,他一擡腳,将推擠他的人踹下車。

人群撲通撲通下餃子一般,一個個從大開的後門滾落在馬路上。

車窗也被推得大開,不斷有人接連被扔出去。

後車廂的奚郁雖然也坐在車窗邊,卻顯然安穩許多。

在他身邊,鐵塔一般的壯漢穩穩地坐着,任由人群怎麽伸手、怎麽推擠,都不動如山。

甚至還有餘裕将快摔在他身上的女乘客硬塞回人群裏。

但壯漢雖然能擋得下走道的人潮,卻擋不下前座疊了好幾層的人。

又有個運動衫男被推下車窗。

他驚恐地叫喊着,雙手極力揮舞,意外抓住了奚郁撐在車窗上的手臂。

奚郁整個人一歪,猛地被拉得小半個身體都探出了車窗。

狂風順着高速移動的公交車撲面而來,懸空和失重感的籠罩了他半邊身體。

路邊越發高大的樹冠極為茂密,茂盛的枝葉呼呼而過,幾乎要打到奚郁的臉上。

奚郁挂在車窗上,在風中低頭看向死死抓着他的運動衫男。

他對這個人有些印象,好像是跟在壯漢身後上車的人。

對上奚郁望下來的視線,運動衫男雙眼泛紅,臉上閃過絕望和祈求。

他的聲音在風中含混不清,“救命……求求你救救我……”

奚郁眨了眨眼,反手握緊運動衫男的手,将他往車上拉。

運動衫男眼裏流露出極大的驚喜和感激,在靠近車窗時努力伸手去夠車窗。

當他的腳踩上車窗時,奚郁只覺得自己的手臂猛地一重。

運動衫男抓着奚郁的手驟然發力,用力将他往車窗外一拉!

奚郁身體一歪,朝着車窗外翻了下去。

運動衫男則借着這股力,一把踏入車窗內。

他在越過奚郁時,忍不住咧出一個興奮至極的獰笑。

運動衫男跳入車窗,迎面就是手捧着一袋草莓的壯漢。

還沒等他戒備,他就對上了壯漢像是看死物的眼神。

運動衫男一愣。

突然,他渾身寒毛一炸,涼意順着後頸直竄天靈蓋。

有一只冰涼的手,無聲無息地掐住了運動衫男的後脖頸。

本該摔落下車的奚郁坐在車窗上,一只腳踩在車廂上,一只腳随意地向下垂落。

他盯着運動衫男僵直的背影,笑着朝他伸出另一只手。

“啊啊啊——!”

一股大力猛地鉗住運動衫男的手,将他用力反剪。

然後他的腿又被用力向後折。

運動衫男/根本抵抗不得,在劇痛中被反向團成了一個球。

奚郁在飛舞的發絲間眯了眯眼,滿意地看了看手裏這個“球”。

他颠了颠,手臂一個用力,将這個“球”掄起來往後車門扔去。

運動衫男慘叫着越過一衆乘客的頭頂,一下砸在擁擠的後門處,又将後門的幾個人砸飛出車。

只剩一只腳站在車門內的平子,被這股沖力一撞,崩緊到了極致的手一個滑脫,從欄杆上松開。

平子睜大眼睛,身體失重地往後倒去。

他腦中的弦猛地崩斷。

“去死吧!”

他紅着眼怒吼一聲,單手舉起沖鋒槍瘋狂掃射!

“砰砰砰——!”

在驟然炸響的槍聲和尖叫聲中,女售票員迅速抱頭蹲下,一下不知道縮到哪裏去了。

飛砸在平子身前的運動衫男目眦欲裂。

胸前一排血洞的他,無力地順着慣性從後門滾落下車。

在車門邊推擠平子的乘客也鮮血飙射,随之無力倒下。

肌肉男上前幾步拉住平子胡亂朝着車裏揮舞的手,暴喝一聲,一把将平子從門邊扯了回來。

平子奮力将倒下的人踹下車,終于被重新拉上車。

“謝了,你這個大塊頭的力氣可以啊。”他龇牙咧嘴地撲騰站起身,剛擡頭,卻對上了成哥沉凝的臉。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車上似乎自從他開槍後,就寂靜得厲害。

他順着成哥的視線扭頭看去,發現車上所有人通通僵直地停下了動作,扭頭直愣愣地看着他們。

下一秒,所有乘客都放棄了原本的目标,扭身朝他們撲來!

成哥大喝道:“動手!”

無數的鬼哭狼嚎被刺耳的槍聲淹沒。

而始作俑者安逸地坐在座位上,順手摸出了一袋草莓味餅幹撕開。

餅幹的“咔嚓咔嚓”聲音和着在槍聲裏,別有一番風味。

奚郁還不忘在心中指指點點。

唔,這餅幹香精味有點濃,糖也放得太多了,草莓味沒多少,味道一般。

他看了眼手裏這袋餅幹的牌子,說:“下次別買這個餅幹。”

壯漢:“好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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