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支配學院abo(八)

支配學院abo(八)

清冷的月光從窗戶撒入,為衛生間內鍍上一層冷白。

衛生間內裏空無一人,看着倒是和尋常男衛生間沒什麽不同。

奚郁又将掩着的隔間門一個個推開,依舊空無一人。

他的目光移到了水聲傳來的地方。

那是一個正不斷滴水的水龍頭。

奚郁擡手按下水龍頭的把手,水滴聲停止了。

衛生間內頓時一片寂靜。

奚郁卻皺了皺眉。

水龍頭的把手上濕滑黏膩,糊滿了不明液體。

他的手上也沾上了這種液體。

這些粘稠液體無色透明,散發出一陣陣腥甜濃香。

沾上這些液體的皮膚開始發熱灼燒,奚郁後頸的腺體也在這股香味下越發鼓噪不安。

這玩意……

是高濃度的信息素粘液!

奚郁眨了眨越發水意朦胧的眼睛,重新擡起水龍頭把手,迅速将手上的液體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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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嘩啦啦的水聲中,一雙眼從奚郁後上方的視線死角探出。

這雙眼充血赤紅,目光從玻璃窗反射出的半張昳麗的臉,再落到奚郁纖長的脖頸上,呼吸不可抑制地越發粗重。

眼睛主人貪婪地嗅聞着微弱的草莓香味,視線不斷地掃過奚郁嫩白的耳後肌膚,然後一瞬不瞬地落在腺體處。

奚郁似乎毫無所覺,神色如常地将自己的手連帶着水龍頭把手通通洗幹淨,然後關上水龍頭。

就在這一瞬間,一個黑影驟然撲出,直沖向奚郁毫無防備的後頸!

黑影滿心火熱,極為興奮地張大嘴巴,幾條漆黑的觸手蠕動着從他口中彈射而出,瞬間便觸及到了那層阻隔貼。

這層全然無用的東西,怎麽可能阻擋他……

電石火光之間,視網膜上的纖長身影猛地一個回身。

銀光翩跹一閃,一陣劇痛從黑影嘴裏傳來。

觸手掉落在地,慘叫才從黑影喉間迸出。

奚郁慢條斯理地甩去手中剪刀上的粘稠黑血。

這家夥長得惡心詭異,他上半身仍是人類的模樣,下半身卻全是漆黑的觸手,不斷翻滾攪動動。

黑影已經無暇欣賞眼前omega一笑的風情。

他,或者說它連連嘔出幾口黑血,憤怒地扭身撲向奚郁。

奚郁神色不動,指尖輕巧地卡住醫用剪刀的把環,速度極快地探手而出。

銀光閃爍之間,仿佛在他身前織就成了一片銀網,将所有刺來的觸手通通剪落。

不多時,地上“啪嗒啪嗒”掉了不少彈動的漆黑觸手。

“嗬嗬……你……怎麽可能……”

黑影飛快縮回,蜷在黑暗裏驚懼喘息。

他不是一個柔軟可口的omega嗎,即便……也不可能這麽兇殘!

奚郁活動了一下在熱潮之下已然有些酸軟的手臂,目光落在掉了一地的漆黑觸手。

他在黑影詫異的目光裏撿起一條觸手,在後頸側方的皮膚上擦了擦。

這種觸感……不太對。

黑影瞪着眼睛,想到了什麽,突然嗬嗬地獰笑了起來。

很快,從它身上散發出大量濃郁的腥甜香味。

奚郁後頸狠狠一跳,又有不少草莓味溢散而出。

黑影貪婪地仰頭嗅吸着,雙目染上一絲欲望的赤紅,興奮地盯着奚郁。

奚郁忍耐地皺了皺眉,睜開一雙略帶猩紅的眼。

“啊——!”

鋒銳的醫用剪刀狠狠地紮入了黑影的肩膀,劇痛讓它陡然清醒過來。

奚郁一步一步上前,掐着黑影的脖子将它拎起來。

在黑影驚懼的顫抖中,奚郁拔出那把醫用剪刀,慢條斯理地剪下去。

“咔嚓”、“咔嚓”……

胡亂扭動的觸手被一一剪下。

黑影慘叫着,無數的觸手像是章魚腿,不斷卷曲彈動。

然而無論怎麽彈動,都統統被銀光一根根剪下。

直到所有觸手都被剪下,奚郁用沾滿污血的剪刀拍拍黑影的臉,慢聲道:“這位alpha先生,知不知道打擾別人睡眠是一件非常不禮貌且不道德的事情?另外麻煩把你那一身臭味收斂點,不然我一興奮,就容易做出一點過激的事情來。”

鋒銳的剪刀貼着皮膚緩緩滑動,鬼alpha拼命壓抑自身散發出的腥甜香味,不敢再作妖。

如今他看奚郁的眼神哪還有令人作嘔的欲望?只剩快要溢出眼底的恐懼。

奚郁輕笑一聲,将鬼alpha扔在他的一堆觸手裏,轉身拉開衛生間大門揚長而去。

鬼alpha癱在觸手裏粗重喘息。

它疼得整個身體抽搐不已,還是掙紮着從地上的觸手堆裏撿起一根嬰兒手臂粗的觸手。

這條觸手看着跟其他觸手不太一樣,上面有着一圈圈暗紅色的花紋。

抓着那根觸手,它雙眼赤紅,痛苦地無以複加。

那個omega居然敢……

它一定要,一定要……

鬼alpha沒有發現,洗手池下的黑暗中無聲無息地伸出幾根細長的淺金色觸手。

其中一根金色觸手突地一個彈射。

破空聲剛剛響起,鬼alpha的咽喉就徹底被洞穿。

在它驚懼睜大的眼睛裏,其他幾根金色觸手迅速纏上了被奚郁撿起過的那根漆黑觸手,用力一絞,将其絞成碎末。

突然,“嘭”地一聲巨響。

原本掩上的衛生間大門被一把推開。

去而複返的奚郁站在門口,目光掃過鬼alpha原本的位置,那裏只剩下一堆斷裂的觸手。

他眼神微動,上前從一堆斷裂觸手裏撿起一支沾滿血的玻璃罐。

玻璃罐裏的液體在月光下泛着冰冷透亮的藍,在兩側的鐵質封皮處有一個小小的機關,按下後一根細小的針頭彈了出來。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地上飛濺的污血和碎末,若有所思。

片刻後,奚郁若無其事地重新掩上大門,快步走到走廊的風口上,對着夜風深吸一口氣。

腺體鼓噪着,熱意将鈍痛化作一柄巨錘,随着脈搏的節奏,朝着他的理智一錘一錘地轟擊。

如今他頭暈目眩,渾身滾燙發熱,似乎被捏一下就會凹陷下來,流出甜膩的汁水。

奚郁一手死死扣住欄杆,一手用力攥緊口袋裏的注射器,背脊挺直地迎着刺骨的冷風,濕漉漉的黑眸裏滿是漠然。

狂猛的夜風拂過他手背忍耐繃起的青筋,灌入他鼓蕩的白袍,刮在發熱的皮膚上。

這股寒冷綿針般紮入體內,咻咻落在體內流動升騰的滾燙上,連帶着讓鈍痛一下一下變得更為尖銳。

半晌,奚郁冷靜地發現自己被引動的淺性發情正在緩緩消退。

腺體也在逐漸平靜下來,疼痛變得緩和而綿長。

沒有引動信息素躁動的源頭後,他竟是生生靠着意志力熬過了淺性發情。

奚郁緊繃的下颚角微微放松。

他張開緊攥的手,注射器裏冰藍色的液體在掌心投下微冷的光芒。

銀亮的鐵質封口上,刻着一行小字。

——信息素抑制劑。

他輕笑一聲,握緊手裏的注射器,晃晃蕩蕩地往回走。

他倒是想挺直背走回去,但omega這該死的體質讓他只能拖着腳步。

等待下一班巡邏老師離開,奚郁便從窗臺慢吞吞地翻回醫務室內。

他一掀被子,露出被子下面躺着的“人”

被子下面的,赫然就是之前趴在天花板上的女鬼。

一見奚郁,女鬼頓時嗚嗚地掙紮起來。

這女鬼被剪掉了一頭長發,床邊粗大的鐵環扣住她的手腕,全身從嘴巴開始亂七八糟地纏滿繃帶,雙腿被捆在床位的欄杆上,被迫以憋屈的側身姿勢躺在床上。

奚郁瞥見床單下露出的一縷長發,一腳将它踢了進去。

女鬼:“嗚嗚嗚——”

奚郁不理她,只利落地将鐵環和繃帶解開,然後拎起她的衣領,往窗外一扔。

在奚郁即将松手的時候,女鬼突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奚郁對上了女鬼空洞的眼。

女鬼蒼白的臉皮微微抖動,洞黑的瞳仁死死地盯着他,露出一個似喜似悲的扭曲表情。

她嘴巴微微張合,卻只發出“嗬嗬”的聲音。

落地滾了一圈後,女鬼頭也不回,像是被狗攆一般朝着一個方向奔去,飛快地消失在密林裏。

奚郁注視着她消失的方向,語氣奇妙地低語道:“她說……謝謝?”

早上七點。

omega們陸陸續續從睡夢中醒來,寂靜的宿舍樓漸漸喧鬧起來。

小滿在床上動了動,驀然發現自己雙手被綁在了一個柔軟毛絨的東西上。

這個柔軟毛絨的東西又被綁在了別的地方,讓她一時無法起身。

她驟然緊繃起來,雙手手指微張。

“怎麽回事?誰綁的老子?!”

呂元武的大嗓門乍然響起,吓得小滿一哆嗦,卻又安心下來。

霍運揉着眉心從沙發上起身,沒好氣地說:“你還好意思說?昨晚要不是我們兩個把你們綁起來,你倆早就骨頭都不剩了。”

了解前因後果後,呂元武臉色難看地說:“你說我們昨晚自己想出去?阻隔環還失效了?”

簡亦:“可不是嗎,還是小滿開的門。這阻隔環奇奇怪怪的,戴着還能抵禦一下那股香味的控制,不戴可能直接原地發情。”

呂元武嗤了一聲:“墊底的學生都去喂alpha的意思嗎?”

小滿揉着熊玩偶圓鼓鼓的肚子,淡淡地說:“不答最後一題試試。”

“哐哐哐!”

大門被用力敲響,簡亦起身開門,一個砂鍋大的拳頭直往他胸前砸。

他側身一讓:“喂喂,看着點。”

刀疤臉維持着舉手砸門的動作,見他們四個全須全尾,呆住了。

那表情,活像是白日見鬼。

簡亦眉頭微挑:“你這什麽表情?”

刀疤臉迅速回神,語速飛快地說:“那對情侶失蹤了。”

一扇宿舍門半開着,裏面空無一人。

刀疤臉:“今早我們一出門就看到他們的門開着條縫,裏面人沒了。”

呂元武記得那對情侶昨天也是墊底。

現在除了他們四人和刀疤臉的三人小隊,只剩下一個叫趙許的獨狼。

趙許顯然有些難以接受,他驚惶又莫名地盯着那扇門,猶疑道:“他們,他們也許早一步離開了?”

呂元武和刀疤臉對視一眼,神色沉凝。

他們隊伍裏都有墊底的人,自然都明白昨晚發生了什麽。

那兩人,兇多吉少。

“讓讓。”

一道陰影籠罩而來,衆人扭頭一看,就見泰紀撐着他那胸前爆扣的白袍,低頭看着他們。

他們擋住他去飯堂的路了。

玩家們讓開,看着存在感極強的泰紀從身邊走過。

明明他的腳步聲也不大,但呂元武他們莫名有種對方在“轟隆轟隆”而過的錯覺。

沉默之中,簡亦突然開口:“喂,我們有兩個同學失蹤了。”

那個寬闊健壯的背影停了下來。

泰紀認真想了想這時候人類該做什麽反應。

片刻後,他扭過頭。

泰紀:“哦,節哀。”

簡亦等人表情登時就變了。

他們的同伴還不知生死呢,怎麽就他媽的節哀了?

勸完人節哀,泰紀自覺應對得十分妥當,滿意地扭頭繼續往前走。

飯堂每餐都給他特供臭豆腐,他可等不及了。

溫煦的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撒入飯堂,omega們就像是一只只無憂無慮的小鳥,拎着自己的專屬配餐三三兩兩落座。

奚郁撐着臉頰,不太高興地把一塊草莓奶油蛋糕挖得七零八落,對着那幾瓣沾滿奶油的草莓挑挑揀揀。

怎麽回事,這蛋糕上的草莓都只是徒有其表嗎?沾上奶油還是酸死了。

泰紀埋頭呼嚕他的白粥配臭豆腐。

當玩家們走進窗明幾淨的飯堂時,明顯感覺到整個飯堂一靜。

零散坐在四處的omega們發現他們少了兩人時,議論聲頓時在飯堂炸開。

奚郁的目光在呂元武等人難看的臉色上轉了一圈,然後落在他們全部戴上阻隔環的脖子上。

他若有所思地戳着草莓蛋糕,随手挖了一塊草莓塞進嘴裏,又被酸到臉都皺起來。

今早莫名失蹤的兩個玩家,或許預示了今天的不太平。

等他們三三兩兩地從飯堂回到班級,就聽廁所方向驟然傳來一聲尖叫。

而後就是連聲驚叫。

班上的omega們被吓了一跳,呂元武幾個玩家反應最快,跳起來就往外跑。

奚郁和泰紀也溜溜達達地往外走,走到男omega衛生間門前往裏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得奚郁的瞳孔微凝。

在他昨晚離開之前,這裏糊了滿地的血液和觸手,但如今衛生間內,還躺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個女性omega,她頂着一頭剪得亂七八糟的頭發,雙目圓睜,嘴巴牙齒緊閉,咬着半截坑坑窪窪的暗紅花紋觸手。

那張浮着兩朵紅暈的慘白面容,不正是昨晚被奚郁剪了一頭秀發的“女鬼”嗎?

呂元武幾人圍着屍體仔細觀察,腳邊露出她的一截細弱的手腕。

那截青白的手臂上,滿是縱橫交錯的新舊傷痕。

omega們不安地躁動着,嗡嗡地低聲談論。

“天吶……她穿着我們的校服,是我們的同學嗎?”

“好像有點眼熟……”

霍運叨叨地說着:“看着很像晚上的鬼,死前有嚴重的被虐待痕跡,無明顯致命傷,死因不明……她嘴裏的是什麽?”

“看她脖子後面。”小滿抱着熊玩偶,猝然開口。

正試圖拔出女屍口中觸手的霍運聞言,利索地托着屍體的頭一轉,露出她後頸兩排半圓形的深深血洞。

那兩排血洞像是牙齒的咬痕,只是這些刺破皮膚的“牙”圓圓尖尖的,看着很是詭異。

“她被标記過!”

堵在門口探頭探腦的omega們發出一片驚嘩。

玩家們的視線不由落在了周圍散落的觸手上。

短發女人的表情驟然陰沉:“難道被标記了……就會變成這樣?”

趙許的呼吸不可抑制地粗重起來。

奚郁的視線往下移,從女omega紅腫的腺體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髒污的白袍非常柔軟,勾出一個微微隆起的腹部。

突然,他似有所感,目光微動,對上了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珠。

背對着奚郁的小滿把熊玩偶抱得歪歪斜斜,那張可愛熊臉上的黑眼珠正正對着他。

下一瞬,小滿似是不經意地扭頭跟簡亦說話,身體一轉,擋住了他的視線。

“溫……溫爾?!”

突然,一聲嗓音發顫的驚喝響起。

奚郁一回頭,發現幾個二年三班同學站在他身後。

站在最前方的莉娜驚恐地看着地上的屍體,那神情像是看到了鬼。

溫爾?

奚郁的目光從莉娜嬌軟的面龐移向地上那張慘白扭曲的臉。

“是溫爾!她死了!”

莉娜捂着臉踉跄後退,被身後的同學扶住。

呂元武看向霍運,卻發現對方搖了搖頭。

霍運低聲說:“畢業生名錄裏沒有叫溫爾的。”

衆玩家沉默了下來。

他們想到了他們兩個失蹤的同伴。

陽光越發刺目,照在那具扭曲的屍體上,給她鍍上一層白絨光。

身穿潔白長袍的omega們站在衛生間門口的陰影裏,面色恐懼悲哀。

陽光與陰影的分割線,像是一條不可跨越的生死邊界。

“都圍在這幹什麽,快上課了,還不快回教室去?”

品德老師站在走廊裏高聲喊道。

她看着似乎心情很好,僵硬的臉上竟還勾着一個淺淡的微笑。

巡邏老師們迅速驅散圍在衛生間門外的學生們,連帶着呂元武幾人也攆了出去,将衛生間門圍封起來。

品德老師上前幾步,透過封條往裏看了一眼。

片刻後,她幽幽地嘆息一聲。

被拉着手腕離開的小滿下意識地微微側頭。

為什麽這聲嘆息聽起來有點奇怪?

雖然惋惜,卻不見多少悲傷難過。

二年三班如今的氣氛格外古怪壓抑。

班長等一衆omega面無表情地坐在座位上,坐得像是僵硬的雕像。

莉娜身體微微發顫,雙手在桌上交握,閉目抵着額頭哽咽地喃喃自語。

從她那破碎的話音裏隐約可聽出是什麽安魂的禱詞。

跟其他omega壓抑悲傷的氣氛相比,奚郁和泰紀總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這兩個人才看過那麽血腥的場面,可現在一個坐在座位上發呆,另一個在倒騰書桌裏那一堆零食,稀裏嘩啦地翻找着什麽。

泰紀翻了半天沒找到東西,委屈巴拉地開口:“我的麻辣味臭豆腐沒有了。”

挂着招搖笑容走來的簡亦嘴角一抽。

這個猛男omega居然是這種屬性嗎?

有點惡心。

奚郁懶洋洋地說:“午飯就能吃到了。”

話音一落,泰紀的桌面上突然“嘩啦”一聲。

一大包麻辣臭豆腐被放在了泰紀桌上。

簡亦站在泰紀桌邊,笑眯眯地說:“我這裏還有很多臭豆腐,都給你吧。”

泰紀的眼珠子落到了那包臭豆腐上,頓時移不開眼了。

簡亦在心裏暗笑,又擡起手裏一小籃紅豔豔的草莓,笑問道:“我們這裏還有草莓,下午的時候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這所學院裏根本沒有額外獲得物資的地方,所有食物都是學院每日嚴格按定制食譜分配。

能這麽恰好地有臭豆腐和新鮮草莓,必定是他們用積分兌換的,不要白不要。

簡亦就見坐在窗邊的omega抿了抿唇,瞅了草莓一眼又一眼,卻面露猶豫,遲遲沒有答應。

他搶先開口:“只是坐着喝下午茶,大白天的,又沒有什麽劇烈運動,孔老師會答應的。”

omega雙眼一亮:“真的嗎?”

簡亦點頭,語氣柔和地說:“傷患又不是犯人,也需要多走走散心透氣。你放心,我會說服許老師的,當你心情好了,傷口肯定也會好得更快。”

omega聽得雙眼亮晶晶的,對他露出一個純然欣喜的微笑。

簡亦:“……”

他迅速撇開眼,掩飾性地低咳了一聲。

就算omega們都長得不錯,但這個美男omega……也實在漂亮得過分。

眼見局面打開,簡亦拉開奚郁前桌的椅子坐下,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壓低聲音問道:“今天早上也太恐怖了,你們沒被吓到吧?”

奚郁一聽就知道他想幹什麽。

他心念微動,面上露出一絲黯然,輕輕搖了搖頭。

簡亦似是自言自語地繼續說:“那個人是叫溫爾嗎?我看我們班上好像有人認識她……”

奚郁眉眼低垂,低落地說:“她是我們三班的同學,她以前就坐在後面……”

他并未壓低聲音,側身示意身後那套隐在陰影中的桌椅。

所有玩家們全都看向那套桌椅。

簡亦心念電轉,又掏出了一瓶箴言水咕嘟咕嘟喝下。

再開口,他的聲音裏帶了一絲渺遠的回音:“她怎麽了?”

然後他就見眼前這個漂亮的omega看着他,露出一個有些奇異的表情。

奚郁語調輕柔地說:“你們不是看到了嗎?她被标記了,她懷孕了,她被……”

“夠了!”

班長突然一聲暴喝,唰地站起來,桌椅“哐啷”撞在一起。

“奚郁,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雙唇緊抿,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反射着窗外的陽光,花白一片,卻不見一點暖意。

這個過分漂亮的omega被驚了一跳,唰地低下頭,不說話了。

但玩家才不怵這個瘦瘦弱弱的omega班長。

呂元武當先一步,将那桌椅從角落裏拖了出來。

刺耳的“茲拉”一聲,像是捅了二年三班的馬蜂窩。

神游天外的omega們像是被踩了尾巴,通通炸了。

“幹什麽!住手!”

“不可以碰那套桌椅!”

呂元武直接将椅子扛起來,挑釁道:“我就是碰了,怎樣?”

莉娜神色激動,喝道:“那是溫爾的書桌,随便亂碰是會被妖精帶走的!”

“妖精?”簡亦覺得有些可笑:“你說的是那種跟我們穿一樣的校服,晚上在外面又哭又鬧的家夥嗎?”

莉娜臉頰抽搐了幾下,魔怔般地喃喃低語:“你們完了,你們惹怒了她,你們會遭報應的……”

突然,一道聲音從斜裏插進來。

“她已經死了。”

這話雖然聲音不大,卻讓班上所有人聽到了。

奚郁倚坐在桌子上,臉上帶着一絲淺淡的笑意。

他微微歪着頭看着衆人,明亮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在他的睫毛撒上一層金粉,瞳仁鍍上了一層虛無的光暈。

“死了,還會變成妖精?”

“……什麽妖精都是無稽之談。”

班長胸口起伏着,忍耐地說:“死者為大,希望你們能尊重她。”

玩家們鳥都不鳥他,繼續上下倒騰那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omega們越發激動,圍聚的包圍圈越來越近,許多只細白的手朝着玩家們伸去,眼看着就要演變成一場激烈的肢體沖突。

呂元武根本不怵這些“小雞仔”,很快發現了椅背上被劃掉“溫爾”二字。

他摸了摸這亂七八糟的痕跡,劃掉名字的人非常用力,仿佛要徹底抹掉溫爾的存在。

文化課老師一進來,就見一大群人圍在角落裏。

他臉色登時一黑:“幹什麽?都給我回座位上去。”

像是兜頭澆下的冰水,omega們即将抓到玩家的手一僵,紛紛收了回去,垂着頭安靜地回到座位上。

正好整以暇地旁觀的奚郁和泰紀,也只得無趣地坐好。

玩家們也停下“雜耍”。

這套桌椅實在幹淨無比,他們翻了半天都沒找到更多的線索。

霍運撇了撇嘴,手掌大力一轉,将四腳朝天的桌子“唰”轉了一百八十度,重新擺正。

這大力一甩,一個紙團從缺了黑色防滑墊的空心桌腿裏被甩出來。

霍運神經一跳,在文化老師瞪過來的視線裏不動聲色地踩住那條紙團,規規矩矩地将桌子擺好。

直到回到座位上,他才佯作無事地彎腰撿起地上的紙團。

偷偷摸摸地展開一看,發現是一張成績單,成績單的主人是溫爾。

滿分三十分,溫爾得了二十八分。

呂元武等人不由皺眉。

這什麽意思?

他們原本猜測溫爾是因為測驗墊底,又被晚上的不知名香味吸引出去,才會這般慘死。

但是溫爾居然得了二十八分?這分數怎麽看都不可能淪落到墊底啊?

這就很有意思了。

簡亦的目光在班上所有omega的背影上來回地轉,似笑非笑地說:“這些omega同學……也不簡單啊。”

霍運嘲諷地扯了扯嘴角:“再柔弱無害也是副本裏的npc。”

他們在教室後面讨論得熱火朝天,根本懶得聽講臺上的人在講什麽,反正最後的測試大概率也不考這些東西。

奚郁打了個呵欠,雙眼發直地看着黑板,雙眼毫無焦距。

今天的文化課比昨天品德課還催眠,直催他去夢周公。

他的眼皮不斷往下耷拉,那雙漂亮的眼睛緩緩阖上。

突然,他後頸寒毛倒豎。

奚郁猛地回頭。

身後只有沉默而立的桌椅,和在風中飄蕩的淺藍色窗簾。

又是不知從何處來的窺視。

盯着那飄飛的窗簾看了一會,他轉回身,幹脆趴在桌子上睡覺。

暴露在陽光下的後頸白皙光潔,皮膚上的絨毛在陽光下像是籠罩着一層光暈,更顯柔軟可口。

雖然貼着一大包紗布和阻隔貼,但依舊引人注目。

臂彎下的奚郁沒有閉眼。

他把自己圈在黑暗裏,目光沉郁。

他的思緒飄忽,原本随意搭在桌子上的手不由摸上了自己的咽喉。

明明他喉嚨上什麽都沒有,他卻隐隐有種桎梏感。

脖頸上的雞皮疙瘩一顆顆鼓起,為記憶中的那種觸感而微微戰栗。

奚郁再次閉上眼。

這次他細細感應,試圖找出窺視的來源。

後來沒感應出什麽,反而撐不住睡着了。

他做了個夢。

迷蒙炫彩的光影裏,一只身姿修長,羽毛炫藍的鳥兒在濃綠的枝葉之間抖擻翅膀,隔着金色的籠子歪着頭看他。

他看得專注,忍不住對那只鳥兒伸出手。

他想碰碰它。

鳥兒驚起,撲扇着翅膀想躲開,卻被他一把抓住。

他小心翼翼地張開手,想好好看看鳥兒那絢麗的羽毛。

然而他的手心裏,只有一具血跡斑斑的冰冷屍體。

鳥兒修長的脖頸歪垂而下,鮮血染濕淩亂的炫藍羽毛,汩汩流下的鮮血中生長出浸滿血的黑色蜷曲長發。

漆黑濡濕的黑色長發湧動着,似浪潮般鋪天蓋地而來。

他避無可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扭曲的長發無聲蔓延,絞緊他的咽喉,沒過他的頭頂……

奚郁唰地睜開眼,騰地坐了起來。

桌椅的碰撞發出了不小的聲音。

泰紀愣了愣,“怎麽了大人?”

奚郁垂着眼,臉色有些發白。他擡手捂住後頸,面色冷恹。

他的心髒跳得很快,咚咚地幾欲擠壓咽喉。

他有了個非常,非常不好的猜測。

如果猜測成真……

奚郁指尖驟縮,隔着紗布和阻隔貼的腺體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講臺上的文化老師敲了敲黑板,警告地說:“注意聽講,等會測驗別給我答些狗屁不通的東西。”

奚郁心裏壓着股邪火,一時也懶得裝什麽柔弱小白兔。

他鳥都不鳥文化老師,往椅背一靠,冷淡地扭頭看向窗外。

文化老師:“……”

他憋了口氣,惱火地一拍桌子,冷笑道:“這麽自信,那就先給我做一道題!”

所有玩家神經一緊,看着亮起的光屏,仿佛在看閻王發的催命符。

奚郁摩挲着衣兜裏醫用剪刀光滑的把環,扯了扯嘴角。

看誰玩的過誰。

問題一:請詳述不同等級的alpha之間的相似點和不同點。

根本沒怎麽聽課的玩家們:???

媽的,居然陰我們?!

在衆玩家們五彩紛呈的臉色中,小滿深吸一口氣,張開五指,捏住了熊玩偶毛茸茸的爪子。

她一手扶着熊玩偶,右手捏着熊玩偶的爪子,準确地拿起筆開始在光屏上唰唰寫起來。

還好她還留了一手。

另一邊,奚郁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光屏,觸控筆在修長的指尖飛轉。

半晌,他露出一個有點惡劣的笑容,一筆一劃地寫下三個字。

不知道。

泰紀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有樣學樣地也寫了個“不知道”。

小滿唰唰寫下答案,寫滿了大半面光屏後,本欲繼續往下寫的筆尖突然頓住了。

她捏着筆停頓片刻,突然用兩道橫線劃掉前面寫的幾個字。

放下筆後,她直接往後一靠,把自己的光屏讓出來。

霍運在抄答案的時候注意到了小滿的停頓,輕聲問她:“怎麽了?為什麽不繼續寫。”

小滿緩慢地捏着熊玩偶圓圓鼓鼓的爪子,沉聲道:“保險一點。”

她的隊友們秒懂她的意思。

最後答卷收上去,小滿得了八分,奚郁和泰紀果不其然得了個巨大的鴨蛋。

經過早上omega男廁事件,所有玩家至少都能拿個一兩分,奚郁兩人的零分因此顯得無比刺眼。

情緒各異的目光紮向奚郁。

從玩家們的視角看去,只能看到奚郁的側臉。

他低着頭攥着筆,嘴角緊緊抿着,柔軟的黑發垂下,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也不知是不是後頸包着大一坨紗布的原因,他的臉色蒼白得仿若透明。

奚郁只覺得自己後背快被他們的視線點着火了。

他也盡心盡力地演着戲,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泰紀……泰紀只需要坐在椅子上發愣就行了。

繼續上課,呂元武他們不敢大意,多多少少開始聽講。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奚郁看着總有點神游,接下來的兩次測驗成績都慘不忍睹。

最後,奚郁和泰紀只得了三分,榮獲倒數第一。

玩家們面色詭異地互相對視,然後和班上的同學們一齊看向墊底的兩個人。

他們似乎是沒想到自己會考得這麽差,只低着頭呆呆地看着成績單。

文化老師目光奇異地看了奚郁和泰紀片刻,冷笑一聲走了。

下課後,玩家們迅速圍到奚郁身邊。

簡亦一秒切換成知心哥哥模式,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是狀态不好嗎?”

奚郁搖搖頭,對他們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沒關系,總會有人排名倒數,至少現在你們安全了。”

玩家們齊齊噎住。

這什麽聖母傻白甜?

泰紀突然騰地站起來。

簡亦一愣,“許紀學長,你……”

泰紀一臉嚴肅地開口說:“是時候幹飯了。”

正打算圍着泰紀表達關心的衆人猛地一梗。

現在的重點是幹飯嗎?!

眼見呂元武幾人一臉無語凝噎,泰紀頓了頓,摸着腦袋疑惑問道:“我說的不對?”

明明他看那些視頻裏都是這樣說的啊?

奚郁心裏好笑,面上還是低落地開口:“我們走吧。”

他也非常期待午餐的草莓。

在他們起身離開的時候,奚郁發現班長正凝視着他。

班長嘴唇微動,似乎是想說什麽,最後卻什麽也沒說,起身從另一個門離開了。

然而奚郁還是沒能在飯堂吃到午餐。

還沒出班級大門,孔老師便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快跟我走!”

她堵在門口,抓住奚郁的手腕直接将人拉走。

奚郁被她拉得一個踉跄,被迫跟着她離開。

“等等,孔老師……孔老師!”

呂元武等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奚郁就已經被孔老師扯走了。

衆人面面相觑,就見泰紀直接越過他們,朝着孔老師和奚郁離開的方向大步走去。

簡亦迅速反應過來,追上他連聲道:“走走走,我們一起去攔住孔老師……”

然後他們看着泰紀腳步一拐,順着樓梯往一樓去了。

“喂,你去哪?奚郁他們在那邊……”

泰紀扭頭,茫然地看着他們,“去幹飯啊。”

玩家們:“……”

這倆omega的“閨蜜情”這麽塑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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