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審判塔】西塔入侵-27

第27章 【審判塔】西塔入侵-27

“哈哈哈哈哈……”歐文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他将最後一顆子彈上膛,再重新對準了半蹲在地面上的餘徑腦袋:“下一個就是你了,小子。”

餘徑紅着眼睛,渾身上下都是鮮血,仿若是從地獄走出來的怪物,他趴在裂谷邊沿,緊緊抓住宿雲就要下落的身體,全然沒有感覺到身後的威脅。

“都去死吧。”歐文勾出一個惡劣的笑。

“咕……”

随着子彈出膛的聲音,接連幾道乳白色的黏液觸手從地面掀了起來,仿佛是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用最尾處攔住了那顆射向餘徑的子彈。

歐文面色一變,“什麽?”

只見他猛地回過頭去,卻看見身體幾乎就要變成透明的小怪物正艱難操控着觸手朝着他這邊掃了過來,歐文現在已經是殺紅了眼,他破口大罵幾句,再重新将空了彈的槍支上膛朝着那幾根觸手開槍。

“為什麽沒有用!為什麽!”無論歐文怎麽扣動扳機,那道觸手仍舊直挺挺朝着他掃了過來:“我要活下來!這裏只有我可以研究你,你不能這麽對待我!!!”

歐文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經不起這一次的掃蕩,扛着槍破口大罵胡言亂語着,可這也不過是無用功,他将槍口對準了那根掃向他的觸手,最後卻是一抛槍杆,開始朝着已經啓動的緊急逃生飛船奔了過去。

“我在這裏關了幾十年!!幾十年!!!”歐文怒喊着。

“那兩個瘋子把我在這裏關了幾十年!!!!!”直到觸手連帶着那些鐵皮一并掃下崖谷時,他口中仍舊在不住地喊着。

歐文将雙手攀在逐漸透明融化的觸手,拼盡全力還想要繼續往觸手的上方攀爬,像極了一只在水族館箱裏垂死掙紮的蟹,但最終那道原本乳白有力的觸手猶如蠟燭般逐漸消失,他也再無依附,徑直從崖谷的正中間落了下去。

身體的失重感以及腎上腺素的飙升,歐文出自于本能的尖叫起來。

本年邁沙啞的聲音被收窄音域後發出的尖叫聲敲打着人的耳膜,凄慘、痛苦、絕望,由于迅速下墜的大腦缺氧,歐文已經逐漸分不清面前的場景。

腥臊的液體打濕了歐文的腿間,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麽。

突然間歐文的記憶被拽回到他剛出生的那段時間,圍繞在他身邊的父母,他咿咿呀呀的揮舞手臂,在尿了一身後卻沒有被父母指責,明亮寬敞的醫院病房以及溫暖的房間,不論是長輩還是其他人,仿佛對他的未來都充滿了希冀。

“要成為爸爸媽媽一樣厲害的人。”

“要開心。”

“一看就長得很聰明,是像爸爸還是像媽媽呀……”

嬰孩聽不懂那些被承擔在身上的話語,只會根據人的語調發出笑聲,孩童的笑聲猶如連鎖反應,讓房間裏面的大人們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窩在自己母親溫暖的懷抱裏面,聽母親唱一首哄睡的童謠。

乖寶寶,睡覺覺,吃飽飽,長高高。

沒有誰的父母從出生起的第一打算就是要自己的孩子能夠像天才一樣生活,也許在出生前,孩子承擔了父母無比多的希望,但在出生後,父母的希望永遠都是自己的孩子平安快樂。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改變的呢?

從父母變成怪物,從孩子變成機器。

淚水從歐文的眼中湧了出來,他失蹤的幾十年,他的父母是否已經蒼老了呢?他的父母會後悔曾經對他的逼迫嗎?會為他的死亡而淚流嗎?

這些他都不再能夠找到答案了。

歐文無意識地喊道:“媽媽……”

身體觸底的瞬間,渾身上下的痛感将歐文的意識包裹,重新墜進了黑暗當中。

-

小怪物用另外一只觸手幫助餘徑将宿雲一并給撈到了岸上來。

此時的宿雲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急劇的失血已經觸發了虛拟戰場的緊急自我保護模式,只等着在他徹底斷氣的瞬間将人運出虛拟戰場當中。

餘徑顫抖着手,“隊長……”

“咕咕。”小怪物的身體已經消散了大半,它從防火門的破口處鑽了進來,胸口處的槍傷已經燎開了一個洞。

只見湊在了兩人的身邊歪着腦袋,一雙豆豆眼也硬是擠出了幾滴眼淚,連帶着咕咕的聲音都像是歉意的哭聲。

餘徑本想掀開小怪物搭在宿雲身上的觸手,但卻在看見它動作的時候停了下來。

小怪物将所有還有膠白色物質的觸手填到了宿雲被子彈開洞的窟窿上,那些膠狀觸手開始迅速吸收從宿雲傷口處溢出來的血液,只見那些被打穿的內髒開始迅速的修複,擠壓掉觸手所填補的位置,一直到皮膚也被修複成光滑如初的模樣,膠狀觸手也宛如被截斷一般有氣無力垂在了地面上。

無數熒光從那些再沒有氣力的觸手上方湧出來,像是螢火在消散一般将觸手融為水液。

“咕。”小怪物又恢複到兩人初見它時般的大小,只是再沒有了當時的活力,而那個槍傷幾欲将它吞沒,它有氣無力地爬上餘徑的肩頭,再是跟着一起觀察宿雲的情況。

宿雲皺起眉,“唔……”

在聽見動靜的第一時間,餘徑就忙是放低了身體,抱着宿雲的腦袋往自己膝頭放:“隊長,你感覺怎麽樣?”

熟悉的聲音以及略有些陌生的場景都讓宿雲緩了半晌,他略有些當機的大腦許久似乎才反應過來。

“我的傷……?!”宿雲猛地坐起身來低下頭,卻只看見了破掉的衣服以及光滑整潔的皮膚。

瀕死的感覺仍是叫他心有餘悸,那種清晰感到自己體內血液都在快速流失的意識到他現在睜開眼似乎也還在糾纏不休,他正準備說話,便就感到腦袋一陣陣的發暈。

還不等宿雲主動說話,便就先被摁入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可以很清晰感覺到餘徑的胸口也還在因後怕而顫抖,宿雲本來想要笑餘徑這不是什麽大事,本身虛拟戰場的死亡也不會造成軀殼的死亡,對方這樣的表現反倒是有一些大題小做了,但在隔着胸腔聽見那顆砰砰跳動的心髒時,宿雲嘲笑的話反倒是說不出來了。

餘徑渾身上下都在發抖,像在抖篩糠,好像從他醒來時便就開始了。

他緊緊抱住宿雲的腦袋,始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宿雲索性也就讓他抱着,順勢将手搭在餘徑的後背,一下一下的撫摸安撫着。

“咕。”

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個接近是血色的“透明”團子便就從餘徑的肩頭滾到了宿雲的懷中來。

小怪物吸收了大部分宿雲身上的血液,整個黏液的身體都已經被那些腐壞的血液與內髒侵占,在用盡了最後一絲力量替宿雲修補破碎掉的內髒後,它的生命也接近走到了盡頭。

宿雲拍了拍餘徑緊緊抱住自己的手背,示意對方稍微松開一些,再轉向了懷裏的小怪物。

“你救了我。”是陳述句。

小怪物“咕”了一聲,豆豆眼已經接近是半閉的狀态,它像是之前的模樣點了兩下腦袋,再軟綿綿湊到了宿雲的小腹前。

“咕……朋……雲……朋友……咕……”小怪物的身體已經出現了不少的破損,它就像是一個被紮破了的水球,開始在宿雲的腿面上慢慢融化。

喉間的血腥味還是讓宿雲感到很不好受,他抿緊唇看着懷裏無限趨近于死亡的小怪物,好半晌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最終,他朝着小怪物伸出手:“…我是宿雲,來做個朋友吧。”

“小——怪物。”

“咕……”小怪物眼裏面的光閃了閃,再是顫顫巍巍朝着宿雲攤開的掌心攀了上去。

宿雲握着有些冰冷的小觸手上下搖晃兩下,突然間感覺手心裏面被放下了一個什麽硬硬的東西,他還沒來得及去查看,便就感覺又有什麽東西捆住了自己的腳腕。

在經歷過被子彈開膛破肚的疼痛過後,早先小怪物對自己腳腕造成的疼痛早被宿雲抛到腦後,如果不是小怪物現在的動作,他怕是短時間也想不起來。

就像是之前替自己治療手腕時一樣,被觸手勾纏的傷痕隐隐有些發癢與發熱,刺痛感不比剛才修補自己肚子上的窟窿,還算是能夠忍受。

最後一絲混沌的雜質被小怪物本身汲取,那一點雜質在浸入猩紅當中後便就立刻消失不見。

捆在宿雲腳腕上的觸手緩緩垂落在地面,再在悄無聲息裏面化為了一灘血水。

紅藍白色的熒光加速從小怪物的腦袋上輕輕飄起,老舊的欄杆頑強地挂在橋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恍惚之間仿若老者的低低啜泣。

“咕…對……不起……咕……”

在說完這句話的後,宿雲懷中最後一點重量也消失不見。

宿雲緩緩張開被小怪物牽過的那只手,一張邊沿焦黑的殘破銘牌出現在他的掌心:S675。

——“我們可以先做個朋友,在人類世界裏,朋友之間永遠都不會互相傷害。”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小怪物,如果你會說人話,也許你可以告訴我。”

【雲。朋友。】

【朋友。要。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謝謝零糖瑟乃投喂的三葉草和寶貝們投喂的月票,我啵啵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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