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明天就是假期，城中村要比平時熱鬧，攤位仿佛更多了似的，車子一進小區，就癱瘓，蘇簡對劉昊說道：“我在這裏下。”
劉昊耐心地看着車子，說：“送到門口吧，還是你想要下去走走？這裏有家燒烤做得不錯。”
蘇簡看他一眼，劉昊對眼前的場景仿佛習以為常。
她突然想起廖承還有周啓，這是她上班大半年來，一共三個男人送她回家，對這城中村外來打工者的地界，只有劉昊如此坦然。
她道：“我比較喜歡吃牛筋，但現在不太想吃。”
劉昊問道：“是燒烤攤旁邊那一家翠花牛筋？”
蘇簡反問：“你吃過？”
劉昊：“當然吃過，我隊裏有個新來的男生，沒事就跑來買去吃。”
蘇簡道：“好吃。”
劉昊點頭：“是的，我也覺得。”
車裏氣氛自然，堵了快十五分鐘，才到中山二巷，蘇簡下車，劉昊說：“我送你過去？”
蘇簡急忙擺手：“不用，我自己去。”
“地上有魚鱗，還有這水還沒流幹，地滑，你注意些。”劉昊話是這麽說，還是陪她走上邊上的石板路。
高高大大的男人，走在她身側，淺淺的燈被他給擋住，只餘下地上的兩個影子，眼看着要進巷子裏，蘇簡停下腳步，說道：“劉隊，你先回去吧，我得進去了。”
劉昊看了眼前面一雨棚下的門，暖和的燈光從屋裏流瀉出來，在臺階上淺淺地印着，他點頭：“晚安。”
蘇簡笑笑：“晚安。”
随後往裏走，往那雨棚走去，她沒有回頭。
身後的男人什麽時候走她也不關心。
生活照常，三天假期蘇簡約孟丹琪出來，那厮卻說自己太忙，沒法陪她，蘇簡坐在電腦前，電腦裏是英語課程，她用筷子盤着頭發，問道：“忙什麽？你店裏忙？”
孟丹琪那頭喘了下氣，道：“沒有，我這幾天請假，人在外面出差，海城知道吧？這邊海鮮很多，我過兩天讓人郵寄點給你們吃。”
“你出差多少天？”蘇簡翻着桌上的書本，孟丹琪想了下：“到月底吧，要參加培訓還要去分店開會，我們老板娘也在。”
“嗯。”
孟丹琪又說：“你跟同事出去玩吧，別悶在家裏，多參加一些聚會，認識一些男人。”
蘇簡又翻一頁書本，道：“知道了，你好好工作。”
孟丹琪：“當然。”
兩個人有一聊沒一聊地聊着，孟丹琪那邊似乎有事才挂了電話，蘇簡放下手機後，繼續上課。
一個小時後，去把在外面玩游戲的蘇木抓進來，壓着他跟她一塊上。
蘇木哀嚎：“就放幾天假，不能讓我玩會嗎？”
蘇簡沒應，只把他的臉按在書本上摩擦：“你英語這次成績又下降了...寒假不許去打工。”
蘇木默默流淚。
看着蘇木這樣，蘇簡話到嘴邊咽下，蘇家希望就在他身上了，他可得有出息啊。
月底業績出來。
蘇簡業績墊底。
朱霞第一。
公司裏的人都等着看好戲，看池麟如何将蘇簡摘下那個位置，可池麟開了一個業績漲幅表，手指敲着上面，說道：“蘇簡維護的老客戶，是全公司第一，開發新客戶能力稍微差點沒關系，慢慢來。”
這話将他們的想法給堵住了。
朱霞被壓兩年，終于出頭，春風得意。
午飯過後，一群女人聚集在一起看淘寶，上面一個個面具張牙舞爪，要麽妩媚動人，要麽保守斯文，林芳琴拽過蘇簡，拉到跟前，指着頁面，問道：“喜歡哪一個？”
蘇簡看了看，選了一個中規中矩的狐貍面具。
林芳琴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選這個。”
自從蘇簡調去電商部門，周懷雲基本是見她就沒好臉色，可兩個月下來，周啓沒再來公司，蘇簡近日跟一輛開捷達車的男人走得又近，周懷雲對蘇簡的惡意沒那麽明顯了，也湊在一起，看着淘寶，說道：“今年聖誕節陳總說要辦一個假面舞會，公司讓自己挑面具，一切費用報銷。”
蘇簡聽着她說話，哦了一聲。
林芳琴讓人下單兩個玫瑰面具，一個金色一個紫色，跟蘇簡一人一個，她笑着對蘇簡道：“既然參加舞會，那就放開一點，狐貍面具都将整張臉給遮住了，有什麽好看的。”
十一月底溫度直降，到了十二月份，寒風刺骨，劉昊聽說蘇簡要去參加假面舞會，本想送她去，臨時接到任務，只能爽約，蘇簡抱着要換的禮服裙子，去擠地鐵，林芳琴給她發微信。
林芳琴：【那個劉隊這麽不靠譜？我讓公司的車去接你，你坐到世貿站，從B出口出來。】
蘇簡：【好。】
她裹緊圍巾，打個哈欠，團在椅子上，擡眼看着門上的路線，車門打開，外面簇擁進來一群人，各自找位置站或坐，趙東駿穿着黑色的外套，摟着小嬌妻的腰就這麽進來，并往蘇簡這條椅子上走來。
一時間，四目相對，蘇簡呆滞住，空氣停滞，她下意識地抓緊抱着的袋子，指尖泛白。
他身側的女孩也看到蘇簡了，嘴巴張了張。
地鐵疾馳，冷風在夾縫中吹來，趙東駿回神，仿佛不認識蘇簡似的，拉着他懷裏的女人，笑道：“坐吧，還有一段路呢。”
女孩臉上一甜，在蘇簡身側的空位坐下。
蘇簡心口堵着，呼吸不上來，手抓着袋子，趙東駿一手抓着欄杆，低頭跟女孩說話，仿佛蘇簡只是空氣。
“世貿站到了，請從左邊車門下車，開門請當心，注意腳下安全。”
蘇簡耳根清晰地聽到世貿站，反射性地站起來，身側女孩吓一跳，看着她，蘇簡垂着眉眼，側臉皮膚發白，眼睛睫毛長而卷，她淡定地從趙東駿身側走過，趙東駿低垂着眉眼看她，愣了愣。
她似乎更白了些。
走出車門，蘇簡在原地稍微呼吸一口氣，才匆匆地往外走。
林芳琴開車來接，上車後笑道：“在車裏把禮服換了。”
“嗯。”蘇簡神情還有些恍惚，但還是順從着換，車子是商務車，後面空間寬闊，她選的是一條黑色的長裙，不規則九分袖，穿好後順着袖子，襯得她皮膚白得如玉，林芳琴往後掃一眼，笑道：“真好看。”
蘇簡笑笑，把頭發順下，人靠在椅背上，發呆。
外頭天色已黑，林芳琴車子開到酒店，一輛黑色轎車正好先停下，林芳琴一眼就看到周啓從車裏下來，她笑道：“周總終于回來了。”
蘇簡順着她視線，看到周啓挽着袖子進門。
林芳琴道：“周總從十月底就出差，本以為他趕不上舞會呢。”
蘇簡問：“你跟周總很熟？”
林芳琴笑着停好車，道：“不是，我跟池麟熟，池麟跟周總熟。”
蘇簡：“哦。”
林芳琴下車，露出細白的長腿，蘇簡這才發現她是穿着禮服去接的她，外面罩了一個外套，她低聲對林芳琴道謝，林芳琴笑着挽着她的手：“走吧，今晚不醉不歸。”
蘇簡心裏有事，心情不夠放松，上臺階趙曉芝就沖過來，拉住她，笑着道：“今晚我們三個作伴。”
看到趙曉芝就想到趙姓，蘇簡斂眉，心下有些煩躁。
二樓宴會廳，人人帶上面具，左右逢源，推杯換盞，長條的桌子上擺滿精致的糕點，酒水任飲，周啓穿着黑色襯衫，臉上也帶着一黑色面具，手端着酒杯，跟陳總秦總站在一起，聊天說話，氣勢逼人，俊朗非凡。
燈下男人薄唇更薄，沾上酒杯咽下酒水時，喉結略微一動，唇角含笑，盡顯風流。
全場女人目光，全在他身上。
蘇簡只看一眼，就挪開，趙曉芝看着他，眼裏帶着一絲野心。
林芳琴問趙曉芝：“新工作如何？”
趙曉芝笑道：“周總雷厲風行，管理有方，跟着他，能學到不少東西。”
林芳琴嘆氣：“羨慕你們年輕人，我這輩子大概也只有找個男人有出路了。”
趙曉芝哈哈一笑，拉着蘇簡往桌子走去：“蘇姐姐，別太拘謹，今晚就是吃吃喝喝，不要客氣。”
三個人湊到一起，蘇簡手裏被塞杯紅酒。
趙曉芝跟林芳琴便勸她喝，蘇簡心是有些煩，沒拒絕，一仰頭一口，趙曉芝笑着摟住她道：“對，就得這麽豪氣。”
那頭。
三個男人站一塊，酒杯輕碰，周啓抿着酒，眼眸落在全場唯一穿着黑色禮服裙的女人身上，因設計問題，她後腰處露出了半截白皙的小腰，白得晃眼，陳總輕笑：“周總，你看我們公司新來的那電商姑娘，是不是跟你穿的情侶裝？”
周啓一笑，眼眸放肆：“是，真巧。”
“哈哈哈。”陳總笑起來，沒多想，繼續喝酒。
一般來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今晚的舞會，在陳總跟秦總的眼裏，就是給下面的人開心開心，至于情感發展，只能靠他們自己了，至于他們，對公司女員工，沒什麽興趣，他們認為，周啓也是如此的。
幾杯酒下肚，蘇簡就發現不對，她暈了，而且夾着着其他的菜色一塊吃，腸胃一陣咕咕叫，難受。
她揉着額頭，後喉嚨一緊，酸味往上湧，蘇簡轉身踉跄拐進洗手間，趴在馬桶上就吐。
等吐完，她整個人都有些虛脫，頭卻更暈，手撐着額頭，拍了拍。
洗手間隔間不斷來人，但也很快走幹淨，很快安靜下來，她扶着門框出來，腳一踩差點踩空，跟前像浮雲似的，一團團，不着地，她洗了手，往外走，跌跌撞撞，迎面撞上人，頭暈目眩，就被人抱住。
戴着的面具歪了，似要脫落，周啓手指輕輕一挑，露出白皙紅潤的臉，想起前段時間她跟劉昊站在一起的畫面，他眼眸一深，指腹揉着她豔麗的嘴唇，她秀眉斂起，張嘴咬住他的手指，他氣笑，攔腰将她抱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