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謝謝
第13章 謝謝
陳老師在教室裏轉了兩圈,對大家做題的速度有了大致的了解,走到江年年這兒的時候卻停住了——
她題目做得太快了些,這會兒其他人基本都在做第三頁的題目,江年年居然做到了第五頁。
他有些納悶,于是在她身後停着看了一會兒。
剛開始,陳老師還疑心這孩子是遇到不會做的題目直接跳了兩頁,畢竟最後是按解題數給分。
但轉念一想,發卷之前他也看了看這次的選拔卷,卷子的題目難度基本都是循序漸進的,他已經在這兒站了着看了一會兒了,後面這幾道題江年年明顯做得很順暢,雖然有道題解答的方法不是那麽簡潔,但确實也得出了正确答案,因而前面的題因不會寫跳過可能性也不大。
啧,陳老師常年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了點笑容,這丫頭确實有天賦。
又站着看了一會兒,陳老師才挪了窩,繼續在班裏轉悠,時不時地停下看看,确實有幾個好苗子,雖然做題速度不快,但膽大心細,敢嘗試有沖勁,專注度也很高,他走過來時也沒分神。
但又有幾個雖然看起來卷面密密麻麻,但他走近了就緊張地卡殼,有的遲遲不落筆。
遇見這種陳老師也不說什麽,站一會兒就繼續朝前走,只是心裏大抵有了數。
競賽不僅考驗一個人的知識儲備和思維活躍程度,很多時候也涉及到心裏考驗,只是在身側停留片刻就受了影響,心理素質還有的磨。
轉了一圈,陳老師最後又轉回了江年年溫垣這一列。
這會兒江年年在卯足了勁幹最後兩道大題,似乎遇到了什麽想不開之處,眉毛都皺成起來了。
陳老師餘光掃過,眼底多了點笑意,這題老朱專門用來篩選學生的,确實有坑,不知道江年年這丫頭能不能發覺。
再往前兩步就是班裏的溫垣,入學考試總分第一,數學也是單科第一。
這會兒他已經在寫最後一道題了,陳老師駐足看了一會兒,溫垣專心致志地解題,心思絲毫不被老師的注視所分散。
這孩子性子穩,解題也是,穩妥周全,朱老師估計很喜歡。
這一屆的學生有好幾個卷子寫的都挺好,看來今年數競賽一中能再創佳績了。
*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等江年年寫完所有的題目,又從頭到尾檢查了好幾遍之後,鈴聲終于響了。
“好,大家現在停下筆,現在開始收卷,所有人起立,把卷子從後往前傳。”
“第一排的同學收好卷子統一交到我這裏來。”
卷子收上來後陳老師又檢查了一下,随後放大家回班。
“周五之前老師們會改出成績,大家不用着急,到時候老師會通知你們的。”說完,陳老師抱着一摞卷子走了。
這會兒剛考完,大家也都沒急着走,都留在教室裏亂哄哄地讨論剛做的題。
江年年也沒離開,這會兒正背靠着椅子休息,左手時不時地揉着右手腕,放松放松。
考卷題目倒是難度不大,就是她有幾道題沒想出更簡潔的解法來,繞了一大圈才求出答案,寫的手酸。
溫垣東西早就收拾好了,看江年年在捏手,很自然地起身幫她把桌面的文具都收起來了,又裝進了他帶來的背包裏,一起背着。
做好這些,溫垣才問她要不要回班裏,這會兒教室裏人不多,大家都陸陸續續回班了。
江年年點了點頭,“走吧。”
時間也差不多了,一會兒回座位收拾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周青青這會兒也收拾好了東西,看他倆準備走也跟上了。
“江年年,你最後一題答案是多少呀?”
剛剛她聽盧樂心他們幾個讨論,說答案是-1,她算的卻是0,這會兒心裏惴惴不安,只求有個人和自己答案一樣。
江年年想了一下才回她,“-1,不過我不太确定這個答案對不對。”
話音落,她拽了拽溫垣的袖子,“溫垣,你最後一題答案是多少?”
溫垣回想了一下,“和你一樣,-1。”
“啊?!”聽見他倆的答案都是-1,周青青臉上的失落顯而易見,但還想再掙紮一下,“我算出來的結果是0啊,哪裏出了問題?”
江年年想了想,有點不确定,“題幹裏的第一句裏有個隐含的限定條件,你注意到了嗎?”
她記得她第一次看題目的時候就忽略掉了,以至于後面算出的結果倒推總是不成立。
“!!!”周青青眼睛都瞪大了,“有...有嗎?我好像...沒注意到!”
做題的時候她看時間不太夠了,加上題目敘述又很長,所以周青青飛快地浏覽了一遍題目後就開始解題了,根本沒細想題幹。
她快被自己蠢哭了,“最後一題20分呢,嗚嗚,這次選拔我估計過不了了。”
江年年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好,只道別想那麽多,“老師不是說給分還看步驟嘛,別擔心。”
*
回到教室的時候大家都在上自習,江年年坐下來待到下課,才收拾好東西和溫垣一起下樓。
一中并不強制住校,走讀的學生不少,這會兒有不少學生背着書包從教室裏出來,倆人越往下走樓道裏的人越多,挨挨擠擠的。
江年年身形嬌小,幾乎是被人夾着走,短袖的下擺都被人擠蹭地卷了上去,露出了一小節細膩的皮膚,裙角也時不時被人夾到,亂做一團。
她後悔死了,早知道今天不穿裙子了。
平常這個點人也沒這麽多呀!
溫垣餘光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腳步不經意地擠進了江年年一側,把人群都隔絕在一邊,看見他随手拿的習題冊把翹起來的衣擺都盡數壓下去了才收回視線。
江年年剛才被擠得夠嗆,心裏默默吐槽大家果然都不愛學習,着急回家。
下回她寧願多在班裏待一會兒,也不要一下自習就出來了。
正這麽想着,江年年突然覺得周圍的似乎寬敞了一點,定睛一看,原來是溫垣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自己左側,他背着大大的書包,手裏還拿了本練習冊,這會兒書包不知道為什麽褪下來拎在了手裏,在擁擠的空間裏存在感極強。
書包被不知誰的胳膊腿蹭一蹭,晃一晃,拎着很費勁,但卻給她隔出了一點珍貴的空間,讓她不必被人群推撞着踉踉跄跄。
她後知後覺,溫垣是為了她才搞這麽麻煩的——
往日裏他一向不喜歡單肩背着書包或者手拎着書包,他覺得那是在無聊地耍帥。實際上單肩背或者手拎着書包很沉的,還不如雙肩背着,兩肩還能分擔一下重量,肩膀承受的壓強也小很多。
她順着書包側低了低頭,終于發覺溫垣用書包和練習冊替她遮住了翹起的衣擺。
不僅如此,江年年突然反應過來——
剛剛溫垣還輕輕擠了她一下是想把她“擠”到了牆壁這側,以免她被人群裹挾着靠扶手下樓走光。
他這個人,真是太溫柔貼心了。
偏偏嘴巴又尊貴,做的事情也不肯直說。
江年年朝着身側擡眼看去,溫垣周遭擁擠的人群,唯他顯得格外突出,瘦瘦高高的,下颌分明,帶着青澀的少年氣息。
許是昏暗的樓道中,太過燥熱,他這會兒額上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在白色的聲控燈下反射着水光,如同額角覆上了一片細碎的鑽石,光彩熠熠。
覺察到她在看他,溫垣忽然側頭看了過來,雙眸漆黑如墨,看着她張了張口說了什麽。
周圍太嘈雜,江年年一時沒聽清,但還是憑着他的口型看出了他在問“怎麽了?”
她搖了搖頭,聲音含混地說了句什麽。
溫垣垂眸注視着她,在識出了她的口型後彎了彎唇。
他看到她在說——
“謝謝你啦”。
*
最近氣溫有所降低,連日的高溫終于到此結束,早晚出門都有了點涼意,需要穿件襯衫了。
江年年騎着江爸爸剛給她買來的粉色自行車,一路歡快地往學校走。
臨近學校,周圍的學生越來越多,江年年隐約從周圍人的碎碎念中聽到了郭凱和高軒幾個人的名字。
是的,在拖延了這麽久之後,之前沖上熱搜的校園暴力事件終于迎來了處置結果。
和江年年同班的那倆學生郭凱和高軒因為此前就有過相關的施暴和性\\犯\\罪行徑,情節惡劣,被學校處以開除學籍處分。
從周圍人的議論中,江年年還知道了這兩爛人不巧都已滿十六歲,已經被檢|察機關提起了公訴。
而作為從犯的另兩位學生,由于只參與了旁觀而并未施暴,被記了大過留校察看。
不過這王志強和毛立這倆人即使沒被開除大概率也不會留校了。
畢竟他倆從上次被警察詢問後就沒再來過學校,有同學在私底下傳出消息稱這倆人都選擇轉學去臨市了。
放車的時候剛好周青青也在旁邊,偷偷摸摸地像在傳遞什麽地|下消息小聲問她:“江年年,你看wb消息了嗎,郭凱他們幾個被開除了!”
江年年點了點頭,很是淡定,“他們活該。”
只是被開除這懲罰何其輕,那些被他們傷害過的人也許陰影伴随終生,只是讓他們離開這個學校,太便宜他們了。
還好幾人逃不開之後的法律追究,江年年想到這兒才覺得有些痛快。
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尤其是那些仗着自己又高又壯一貫行事肆意,欺負他人也毫無顧忌的人,也許在當下不會受到懲罰,但所有的暴行終究會暴露在陽光下,被千萬人指責,被千萬人唾棄。
她始終相信,正義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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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八熬死人,困了一天。。。